众人刚出客栈门,迎面撞上婉莹。婉莹负手笑道:“慌慌张张做什么咧?天魔教回信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歇息,等待明日决战吧!” 香雪海左右张望,疑惑道:“师兄呢?他没跟小主在一起吗?” 婉莹摇摇头道:“他已经回去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香雪海、冰儿、沐寒月只好告别众人,往回奔去。 众人没走几步,又被婉莹喊住。婉莹拉着香雪海玉手到一旁小声道:“雪海师妹,我有件事想问你,事关你师兄的安危,望你如实相告。” 香雪海身躯一颤,忙点点头。 婉莹小心翼翼道:“你有没有见过玲珑丹?你可知道玲珑丹的配方?” “这……”香雪海迟疑不语,心中矛盾至极。当初师父独孤胜曾嘱咐过,玲珑丹是圣毒教圣物,自从叛徒宋文魁逃离圣毒教,丹方便消失无踪了。整个圣毒教只有独孤胜知道玲珑丹的丹方,随着独孤胜被李鸿基和钱三桂袭击,圣毒教便连最后一个知道丹方的人也消失了。若是有人知道玲珑丹方的消息,他必然会被圣毒教视为心腹大患,所以独孤胜多次嘱咐她千万不能随意透露玲珑丹的消息。 见她左右为难,婉莹似笑非笑道:“你要是感到为难,可以不说全部丹方,只说出六样,可不可以哩?” 香雪海欣然点头道:“九香虫、安息香、吴茱萸、姜活、细辛、白芷、苏子、附子……我只能告诉小主八样,希望小主见谅!我师父生前嘱咐过,我不敢不遵。” “多谢!”婉莹欣喜道。 独自来到岳阳楼主关玉峰住处,望着案上药碗,瞅着地上残渣,婉莹漫步入屋,捻发笑道:“师父,坐吧,我有事要向师父讨教。” “不敢,”关玉峰边恭敬道,边飘然落座。 婉莹漫不经心道:“师父,玲珑丹炼得如何了?” “还没有炼成,”关玉峰小心翼翼道,“属下不知道丹方,所以一时半刻也没有办法。之前小主说很快就能拿到丹方,莫非小主知道丹方在何人手里?” “当然!”婉莹笑道,“原本我准备拿回丹方献给师父,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师父好像已经掌握了丹方,不是吗?” “这话从何说起?”关玉峰惊道,“属下不知道丹方,万万不知。” “怎么可能哩?”婉莹似笑非笑道,“外面药碗里就是玲珑丹的配方,我刚才仔细瞅了瞅,有九香虫、吴茱萸、姜活、细辛、白芷、苏子等,这些不都是玲珑丹的配方吗?” 关玉峰暗暗吃惊,故作镇定道:“小主……是从哪里听说的?外面的药材只是属下依照味道、药色、药理胡乱配制的,绝不是什么玲珑丹配方。小主误会了!” “是吗?”婉莹也故作诧异道,“外面有三十六个药碗,除了玲珑丹,还有什么丹药需要三十六味药?” “不,小主看错了,其实外面只有三十五味。”关玉峰干笑道,“属下配药习惯了多备一些药碗,以备无患。” 没等他话说完,婉莹已经玉指微抬,指着堂外道:“师父,地上还有一些碎药碗,加起来正好三十六个,您何必瞒我?虽然药碗已经不在了,可是地上的药材残渣一闻便知道是产自西域的名贵安息香。其实我早该猜到师父有玲珑丹,而且还与圣毒教有关。上次师父传我的毒阵,就是圣毒教前毒尊宋允炆的绝技之一,后来传给了毒圣钱三桂。自从毒圣失踪后,毒阵也消失了。师父是怎么学会毒阵的?又是怎么认识毒圣的?玲珑丹的事是不是他告诉您的?” “是是!”关玉峰羞愧道,“属下不该隐瞒小主,只是故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曾答应他绝不会把他的行踪外泄,并指天为誓,望小主见谅!至于玲珑丹的事,也是故人告诉我的。只不过配方药材昂贵,且遍布大江南北,寻找不易,所以属下至今尚未炼成玲珑丹,望小主恕罪!” “原来如此,”婉莹捻发笑道,“玲珑丹的事先放一放,我想问师父一个问题,您的恩人有没有跟您提起当年梅园的事?我想知道圣童的父母是谁。” “梅园?”关玉峰一惊,面露疑惑道,“梅园什么事?属下……似乎没有听说。小主怎么会这么在意梅园之事?梅园似乎与孝圣童无关……” 婉莹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言道:“当年毒圣与李鸿基一起前往梅园营救前毒尊独孤胜的女儿一家,等二人赶到时,梅园惨案已经发生,独孤氏夫妇惨死。据说二人害怕独孤胜迁怒,便杀光了梅园左邻右舍,又弄了两个娃儿冒充独孤胜的外孙。后来独孤胜被废,下落不明,这两个孩子辗转被带到了龙山,后来成了神龙教孝圣童和义圣童。师父,毒圣真的没有告诉过您梅园之事?您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 关玉峰暗暗心慌,没想到婉莹知道这么多。他低眉沉思,叹气道:“小主,故人好像说起过,只是属下一直没有在意。容属下想想,当初故人是怎么说的。”过了半天,他慢悠悠道:“说来话长,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故人每次说起梅园之事都痛心疾首,后悔当初不该听人蛊惑,以致于铸成大错。” 二十年前李鸿基和钱三桂奉命前往江宁镇,准备接走龙葵夫妇。 二人到了江宁镇时,两盟众人已经不知去向。二人没敢暴露身份,纷纷易容潜入小镇。来到梅园时,见齐凤翼夫妇惨死,李鸿基大惊失色,急道:“这……谁干的?” 钱三桂上前细查,愁眉道:“师兄,他们是被人逼死的。凭龙葵的毒术和齐凤翼的武功,绝不至于被人一剑袭杀。依我看,他们必定是被人要挟,被迫自尽。” “那就是两盟这帮畜生!”李鸿基怒道,“要是被毒尊知道你我办事不力害死了龙葵,他绝不会放过咱们。两盟这帮狗贼坏我大事,我要他们付出代价!他们逼死了龙葵,咱们就大开杀戒,让他们血债血偿!毒尊知道你我竭尽全力为他女儿报仇,一定会宽恕咱们。 “未必……”钱三桂小心翼翼道,“就算江湖人人以为是两盟所为,毒尊也会怪罪你我故意来迟。就算咱们杀了两盟众人,毒尊也会怀疑你我是借刀杀人。他生性多疑,又残暴乖戾,未必肯听你我解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有道理,”李鸿基面色阴沉道,“反正咱们已经谋划多时,只欠一个时机,现在天降大祸,焉知非福?我立刻传信徐司礼、百堂主他们,里应外合,一举掀翻毒尊!” “不可!”钱三桂急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会咱们也无法保障消息会不会泄露。若是让毒尊提早知道,咱们做的一切必定前功尽弃。不如想方设法先稳住毒尊,然后慢慢图谋。” “你有什么主意?”李鸿基冷冷道。 “哈哈……”钱三桂阴笑道,“毒尊很喜欢他的外孙,虽然多年未见,却时时挂念。只要咱们找到他的外孙,毒尊一定会网开一面,宽恕你我。等他疏忽大意,咱们再趁机出手,不愁大事不成。” 李鸿基欣然同意。 两人搜寻许久,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李鸿基愤恨道:“一群畜生,竟然连一个四五岁的小孩都不放过。现在龙葵的独子死了,咱们岂不是白费心机?毒尊先失爱女,又失外孙,必然雷霆震怒。之前一点小事他都动辄惩罚,现在发生这种事,你我岂有好果子吃?不如直接去分堂,振臂一呼,剑指总教,直接废了毒尊!” “师兄莫急,”钱三桂细细思忖道,“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娃儿是不是真死谁也不知道。咱们何不找一个四五岁的娃儿冒充他?毒尊已经四五年没有见过龙葵,更没有见过他的外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外孙长什么样。只要咱们不声张,毒尊未必知道真相。现在最怕的是毒尊派人复查,一旦复查,事情难保不会露馅。毒尊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外孙长什么样,但梅园的左邻右舍一清二楚,只要他派人询问,事情很快会败露。” 李鸿基眼神寒厉道:“那就屠灭左邻右舍!” “屠灭?”钱三桂大惊失色。 “不错,”李鸿基狠厉道,“做事要滴水不漏,决不能留下祸患。” “那代替毒尊外孙的小孩呢?”钱三桂忧心道,“上哪儿去找?” “哈哈……”李鸿基邪笑道,“刚才寻找那娃儿时,我发觉隔壁院中有细微的哭喊声,应该有小孩。走,咱们瞧瞧去!” “不可!”钱三桂急道,“不妨等天黑!” 二人耐心等到天黑,在林园发现了两个小孩。见二人趴在一个妙妇身旁,钱三桂抬指一试,惊道:“已死!” 李鸿基咬牙道:“可惜了!两盟这帮狗贼连如此妙人都舍得下手,真是畜生不如。师弟,把两个娃儿都带走!” 钱三桂抬手封了两个小孩穴道,疑惑道:“师兄,咱们只需要一人,你看带走谁合适?” “我说了都带走,你没听清?”李鸿基脸色阴沉道,“毒尊生性多疑,岂会轻易相信?一个孩子,他必然怀疑真假;如果是两个,他就会怀疑二者谁是真。” “师兄高明!”钱三桂大喜道。 二人将两个孩子放在梅园,然后趁夜黑风高,屠灭了梅园附近几十户人家。 待二人回到梅园时,钱三桂突然眉头深锁道:“师兄,这么办不妥,如果毒尊当面询问两个娃儿,咱们岂不要露馅?” “那就毒哑他们!”李鸿基冷冷道。 “也不妥,”钱三桂继续道,“万一他们会写字,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咱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你不会折断他们的双手?”李鸿基不耐烦道,“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变成傻子。” “还是不妥!”钱三桂忧心道,“他们没有龙葵的信物,毒尊未必肯信。毒尊曾说过,他在外孙三岁时派人送给外孙一个如意长命锁。两个娃儿没有信物,毒尊根本不会信。” “那怎么办?”李鸿基怒道,“主意是你出的,现在你又质疑,什么意思?” “师兄息怒!”钱三桂低眉思忖,邪笑道,“我有个好主意。之前探子来报,神龙教的援兵已经到了金陵,想必明日就能到江宁镇。齐凤翼是华圣尊的爱徒,现在他死了,神龙教必定会善待他的孩子。如果神龙教把两个孩子带回了龙山,师兄觉得毒尊会不会把怒火发在华圣尊身上?” “必然会!”李鸿基阴笑道,“当初华圣尊利用齐凤翼勾引龙葵,毒尊已经震怒,亲自率军兵临城下,险些灭了龙山。现在龙葵惨死,外孙又被华圣尊带走,必定会勾起毒尊伤心往事,他震怒之下定会把一腔怒火发泄在神龙教身上。” “师兄英明!”钱三桂谄笑道。 听着关玉峰叙说往事,婉莹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怎么会是这样咧?” 关玉峰边察言观色,边叹气道:“故人多次以泪洗面,后悔当初不该听李鸿基的,以致于酿成大祸。现在故人已死,说什么都晚了。” 婉莹似笑非笑,继续道:“师父,当初你们从林园带走的两个孩子是一男一女,还是两个男童?” 关玉峰眉头深锁,幽幽道:“应该是两个男童,一个是孝圣童,一个是义圣童。” “师父再仔细想想,”婉莹追问道。 “唉,”关玉峰摇摇头道,“属下也记不清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当初故人说得模棱两可,属下也没有特别在意。现在故人已死,死无对证,属下也不知是一男一女,还是两个男童。” “是吗?”婉莹目光逼视道,“师父再细细想想,到底是不是两个男童?” “是!”关玉峰斩钉截铁道,“属下细细回忆,故人说得一清二楚,是两个男童。如果不是两个男童,李鸿基怎么会想到鱼目混珠呢?其实这件事上尊应该最清楚,当初他曾亲自前往梅园,又亲手把人带走,他绝不会不记得。如果小主想知道真相,不妨去问他。” 婉莹捻发笑道:“不用我去问,自会有人去问。” 这时卫青山飘然回到住处,突然身后一个强大的功压迅速逼近,他敏锐觉察不妙,迅速回身御掌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