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尊李鸿基刚扑到半途,眼前人影一晃,已经不见了上官甫踪迹。他心下暗惊,察觉身后动静,忙回身羽扇横扫,一道紫气横扫而去。只听砰一声巨响,紫气撞上罡气,竟被生生震散。定睛望去,上官甫竟毫发无损地伫立自己面前,李鸿基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只觉不可思议。 上官甫嘴角邪笑,步步紧逼道:“凭你的武功布出的毒阵岂能伤了本尊?李鸿基,你欺师灭祖,又险些害死赐儿、佑儿,新仇旧恨该算算了。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本尊送你一程?” 李鸿基怒目圆睁,恨得牙根痒,阴厉道:“本尊偏不信邪!”双掌混元,四周毒气弥漫,惊天泣鬼。随着毒气渐浓,他一边催掌,一边御出玲珑丹护体。 上官甫早瞅见他掌心毒丹,心下暗喜,陡然飞身急攻,一掌拍出,排山倒海,气吞山河。 李鸿基奋力迎击,依旧被震退三步外,毒气倒吹,灵丹落地,虎口剧痛,身躯乱颤,心口起伏不停。没等他稳住心神,上官甫一闪而至,虎爪急攻,攻势狠辣,气势逼人。李鸿基急忙闪避,步步躲闪,未撑十招便被上官甫一爪废了左肩。自知不敌,他急忙飞身而去,慌不择路。 上官甫右臂一挥,一击破了阵法,顺势擒拿,圣丹倒飞入掌。 李鸿基还没奔出二十步,早有夏淑敏飞身拦住去路。李鸿基恼羞成怒,抬掌急攻,一道毒气迎面扑去。夏淑敏掌心出火,飞身迎击,霎时火焰四溅,毒气四散,两人齐齐倒退。李鸿基惊慌失措,赶紧往东飞身而去。 刚奔出二十余米,又被圣尉韩文信、圣督萧永贵拦住去路。没等李鸿基出手,二人联手出击,一个冰箭飞袭,一个火焰道道,惊得李鸿基左右躲闪,慌了心神。见二人难缠,他赶紧回身狼狈逃去。不料圣相张浩宇、殿主鲍蕊蕾早堵住了西面退路,二人并肩而立,一个抬掌御尘,一个抬掌御雪,漫天飞袭。李鸿基心神大乱,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却到处碰壁,丝毫无法脱身。 突然一个虚影一闪而至,一掌击中李鸿基后心,将其震飞两步外,匍匐地上,再难爬起。李鸿基一手撑地,嘴角鲜血潺潺,顺着凌乱白发滑落。自知无力逃脱,他气喘吁吁道:“圣尊,老夫受人蛊惑,根本无意讨伐贵教,一切是个误会,望圣尊高抬贵手,化干戈为玉帛,不要赶尽杀绝。老夫承诺,此生绝不踏入神龙教地界半步!” “为时已晚,”上官甫负手叹气道,“你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就算本尊想饶你一命,也无能为力。” 李鸿基面色一变,忙强撑站起,急道:“老夫愿意拿出三十万两补偿贵教,望圣尊高抬贵手!老夫……”抬眼望去,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黑发男子,见他眼神阴厉,弯眉奸笑,李鸿基虎躯一颤,只觉十分眼熟。细细回想汤智渊当初传信里的描述,不禁身躯颤抖,结巴道:“你……你是……宋文魁?” “二师兄,别来无恙?”卫青山步步逼近,邪笑道,“听说你们找了我四十年,可惜啊,我既没有东逃瀛洲,也没有孤悬西域,可你们偏偏找不到我,哈哈哈……我是该说自己幸运,还是该说你们蠢呢?” 李鸿基暗暗咬牙,叹气道:“小师弟说得对,是师父冥冥之中在暗中保护你。其实这些年圣毒教也没有对你下狠手,自从独孤胜被废,我就下令撤销了对你的缉捕令,并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希望能把你接回圣教,一起壮大圣教,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哈哈……”卫青山大笑道,“李鸿基,这些鬼话你还是留着到地府忏悔时再说吧,我可没有心情听你废话。” “不不,”李鸿基急道,“小师弟,你听我说,当初暗害师父是独孤胜的主意,一切与我们无关。” “与你们无关?”卫青山怒目道,“难道当日不是你们一起图谋造反?你们三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吃里扒外,欺师灭祖,如今还敢狡辩?” “冤枉,”李鸿基叫屈道,“这绝对是天大的冤枉!当年形势所迫,内外相煎,我们也无能为力,并非有意谋反。”李鸿基边说边追忆往事,不时暗抹眼眶,佯装泪目。 四十年前,圣毒教毒尊宋允炆叱咤风云,称霸岭南。随着圣毒教势力扩张,宋允炆开始大肆收徒,培植势力。 一日独孤胜召集李鸿基、钱三桂秘议,他神色凝重道:“二位师弟,形势已经很严峻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不自救,咱们迟早要步几位师弟后尘!” “不错!”钱三桂咬牙道,“先是三位师弟惨死,后是五位师弟出事,现在七位师弟无故失踪,事情已经昭然若揭。师父犯了众怒,公然违背江湖禁令,这是自取其祸,怪不得咱们。要么杀了师父,要么背叛师门,咱们已经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不妥!”李鸿基愁容满面道,“师父武功高强,毒术狠辣,又亲信遍布,岂会轻易就范?何况外有商帮支持,内有分堂相助,只要有银子,分堂就会毫不动摇地支持师父。咱们内外都没有优势,如何能反?不如劝师父退位,另立小师弟为毒尊,或许有一线生机。” “哼!”独孤胜冷冷道,“二师弟未免太小心谨慎,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岂能后退半步?一者,师父未必肯退位;二者,就算退位了,名门会善罢甘休吗?而且商帮能扶起师父,难道就不能抛弃他?实话告诉你们,商帮已经放弃师父,并派人与我联络,希望我能振臂一呼,一举掀翻师父。这就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真?”李鸿基惊道。 “哈哈……”钱三桂阴笑道,“恭喜师兄,贺喜师兄!有了商帮支持,咱们就掌握了圣毒教半壁江山!可以先派人联络分堂,威逼利诱,等稳住了分堂,咱们再与师父一决生死。到时就算咱们输了,有分堂作后盾,咱们也可以与师父分庭抗礼!” “好计谋!”独孤胜大喜道,“不过总教四位阁老和十大司礼都是师父一手提拔的,只怕不易劝降。要想万无一失,还得先想方设法摆平阁老和司礼才是。” 钱三桂趁机道:“大师兄,我有个好主意,可以一举袭杀诸位阁老和司礼,不知道师兄肯不肯冒险?敢不敢相信我?” “说!”独孤胜铿锵道。 “嘿嘿……”钱三桂阴笑道,“盗取师父的金牌,召集众司礼擒杀四位阁老,让他们自相残杀。” “嗯,”独孤胜若有所思道,“计谋虽然不错,但风险太大,万一被识破,我们如何善后?不如以我和二师弟的名义召集四位阁老,三师弟再以师父的名义率领十位司礼擒杀我们,如此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妙计!”钱三桂急道,“我再佯装大败,然后去向师父报信。他老人家看我满身是血,必定深信不疑。我趁机袭杀,必能够一击而中!” 见二人眉飞色舞地商议大事,李鸿基愁眉不展道:“计划倒是不错,只不过咱们受师父厚恩,不宜赶尽杀绝,否则必定遭江湖人耻笑,惹分堂众人不满。小师弟还年少,不如饶他一命,既可以收买人心,又可以稳住那些迷信师父之人,还能……” “不必说了!”独孤胜目光透着狠厉道,“谁都可以饶,唯独小师弟非杀不可!斩草须除根,否则必遗患无穷。师弟,我劝你不要心慈手软,小心自取其祸!” 李鸿基虎躯一震,不敢吱声。 后三人联手杀入圣殿,困住了宋允炆。千钧一发之际,宋允炆一掌送走了宋文魁,急道:“快逃!”见形势危急,宋文魁不得不含泪飞身而去,从密道逃脱。 独孤胜冷眼一瞥道:“二师弟,斩草除根,擒杀宋文魁!” 李鸿基迟疑道:“师兄,当务之急是稳住圣教大局,不可因小失大。等大局定了,小师弟传檄可擒!” “有道理,”钱三桂也附和道,“先诛杀师父,擒贼擒王!” 独孤胜欣然点头,负手笑道:“师父,你已经无路可逃,乖乖就范吧!” “狗贼!”宋允炆破口大骂道,“为师待你们不薄,你们吃里扒外,竟然敢联手犯上作乱,简直畜生不如!” “哈哈……”独孤胜大笑道,“师父,你无视我等忠告,一意孤行,自取其祸,怨不得我们。若有路走,徒儿也不想反你,但你自私自利,因私废公,逼得我们走投无路,这才不得不奋起反抗。现在外有名门,内有商帮,都希望师父以死谢罪,消除祸端,只要师父肯自我了断,我可以给师父留个全尸!” “狗贼,休想!”宋允炆大骂道。 “唉,”李鸿基叹息道,“师父,何必自取其辱?你对我们有恩,徒儿也想保全师父的颜面。只要师父肯退位,且承认罪过,我们可以保全师父性命,也保全圣毒教颜面。等事情平息,徒儿再亲手把小师弟接回来,让您父子团聚,如何?” “哈哈……”宋允炆仰天凄笑道,“雕虫小技,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废话少说,动手吧,让为师看看你们这些狗东西到底有什么能耐!” 李鸿基无奈摇头,不得不联手独孤胜、钱三桂一起围杀宋允炆。宋允炆已经受了伤,自然不是三人敌手,苦战半日已经满身毒痕,气喘吁吁。 宋允炆仰天狂笑道:“我宋允炆指天为誓,泣血为咒,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边怒吼边削指滴血,口中喃喃自语。 李鸿基、钱三桂齐齐一惊,唯有独孤胜两掌御气,飞身急攻,当场将宋允炆震飞扑地。没等宋允炆站起身来,他飞身而至,虎爪疾出,一爪震断了宋允炆右臂。 见独孤胜准备一击袭杀宋允炆,李鸿基急忙扬声道:“且慢!师兄,师父在分堂极有威望,贸然杀了他只怕不妥。不如把他囚禁起来,再以师父的名义召集分堂众人前来,趁机控制住他们。等大局定了,再商议如何处置师父不迟。” “不可!”独孤胜眼神狠厉道,“你也看到了,他刚才念的是诅咒,若让他施法成功,咱们必死于非命。此人非杀不可,决不能留!”话未说完,一掌拍下,立时震死宋允炆。 李鸿基边叙说往事,边潸然泪下道:“小师弟,当初是独孤狗贼一心要谋反,执意要诛杀师父,我也无能为力。就像狗贼说得,若有半条路走,我岂会犯上作乱?唉,后来为了替师父报仇,我忍辱负重,暗中培植力量,总算偷袭得手,重创狗贼。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救走了,否则我必拿他的首级祭奠师父在天之灵!还有钱三桂,这个狗贼助纣为虐,一心拱火,比独孤狗贼更可恶。等收拾完独孤狗贼,我立刻就着手收拾了这个狗贼!若不是狗贼命大,我早就将其擒杀,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听着李鸿基自言自语,卫青山负手踱步,冷笑道:“好,念在你诚心忏悔,总算还有几分良知,今日先饶你不死,滚吧!” 李鸿基大喜过望,千恩万谢,狼狈退去。 望着李鸿基满脸谄笑的模样,上官甫感慨道:“堂堂毒尊竟落得这个凄惨下场,真是令人唏嘘!青山,你真打算放过他?” “是,”卫青山恭敬笑道,“杀人不如诛心,这是属下一贯的主张。李鸿基为了活命假意忏悔,现在他一定以为自己能够死里逃生。绝处逢生自然应该高兴,但绝望生出希望,希望也能带来绝望。如果此时李鸿基发现他最后的希望原来只是回光返照,不知道他会不会彻底绝望?”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好一招杀人诛心!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李鸿基倒行逆施,欺师灭祖,死有余辜。此人不死,先毒尊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如今我已经亲手帮你达成了第一个愿望,也算没有失信于你。” 卫青山眼眶湿润道:“多谢圣尊!其实圣尊已经帮属下达成了两个夙望,早已恩重如山,属下不敢再奢求什么。” “不必客气,”上官甫目光如炬道,“接下来是该替你达成第三个愿望了!” “不!”卫青山近前恭敬道,“这第三个夙愿请让属下自行完成,圣尊还有大事要做,属下不敢劳圣尊大驾。” “当真要如此?”上官甫漫不经心道。 “是,”卫青山铿锵道,“圣尊厚恩,属下铭记于心,这最后的宿怨就让属下自己亲手了断吧!” 上官甫愣了一会,幽幽道:“若遇到危急,本尊必会保你太平,无须有后顾之忧。” “属下叩谢圣尊!”卫青山单膝跪谢,眼眶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