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往床上一躺:“让我再睡会!” “你逃避不了!实话告诉你吧,你昏睡的这段时间穆马克已经把婚事操办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亲自为你们操办婚礼!苗部已经不把你当外人了,不看看你睡在哪儿,这是蜂的闺房!” 赵遵慌道:“二哥,我该怎么办?咱们逃吧!” 萧烈道:“这里是苗街,外面有成百上千的苗兵!” “咱们杀出去!” 萧烈无奈道:“穆马克的军队三天前已经出发去攻打羌部了,吴宝童率领一千人打先锋,这时候你说不娶他妹妹了,会不会逼反吴宝童,别忘了这件事还牵涉到汉苗两族的和睦!你不会这么不识大局吧!” “可……可我不能……” 萧烈怒了:“男子汉要敢作敢当,你这样逃避岂不误了她的终身!” “我……” “别说了,有些事说不清楚,那都是命!哥哥知道你和贞妹子有婚约,但汉苗风俗不同,你在这儿把婚事办了,回到京城不声张外人也不会知道,将来贞妹子还是你的正妻,你只要不慢待阿蜂就行!我已经差人送信给大哥了,他的话贞妹子一准听,别怕!”萧烈明显连哄带骗。 赵遵还是不能接受,睡一觉就多个媳妇? “白得个媳妇你还挑肥拣瘦的,前方几万将士的性命系在你身上,委屈咽肚子里!” 赵遵仍是不吭声,萧烈拿出了封不遗的手书:“彭嘉亲自骑快马到军前请示了封将军,你自己看吧。” 封不遗给赵遵的信上多是感激之词,但在娶苗女这件事上,封不遗晓以大义,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劝导,言语间不乏命令的口吻,赵遵彻底没话说了。 “那……那蜂她是怎么想的?” “你小子命犯桃花,跟你的都是绝好的姑娘,她一个女娃子还能怎么想?她本是终身不婚配的圣女,别看和你年龄差不多,可人家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总之仅仅知道自己要嫁为人妻了,至于什么是嫁人,以后怎么过,她统统不懂,全听兄长和族中长者的安排。” 赵遵挠头道:“我该怎么去面对她啊!” 萧烈道:“天黑了就会面对了,你昏迷这些天几乎都是她在伺候,每晚熬夜守着你!” 赵遵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很干净,一看就不是中毒那天穿的,“二哥,你……” 萧烈坏笑道:“别看我,我很无辜!这里的苗人大娘每天都在教她怎么伺候丈夫,你有福了!” 天一点点黑下来,赵遵如坐针毡,终于有人送来了一盏灯,赵遵开门,迎面看到蜂娇羞的脸,二人本来以朋友的身份相处非常自如,有说有笑,一觉醒来变成未婚的小夫妻,赵遵真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 蜂的发饰和之前发生了很大变化,赵遵不懂苗人的风俗,但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我……”赵遵那些推辞辩解的话到嘴边,看着纯的像白绢的苗族少女,他不忍心说了。反倒希望对方先提出不作数,或提出点什么补偿,可蜂进屋后拾拾掇掇,铺床叠被,什么都做的周周到到,就差给赵遵洗脚捶腿了,像极了一个小媳妇。 “我太笨了,什么都不会做……”蜂好像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一直跟赵遵说今后需要改进的地方。 赵遵坦白的告诉她,自己在家乡是有婚约的,问蜂是不是觉得委屈,蜂却说:“我知道你碰冰蚕是无心的,但你却经受住了寒毒的考验,这是天神的安排。哥哥说汉人允许有很多妻子,可他说你是大英雄以后肯定会对我好的,我愿意跟你走!” 赵遵还能说什么,夜深了,蜂体贴的为赵遵宽衣,二人同睡一床她和衣而卧,赵遵毒症虽解但身子虚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可他这段时间睡得太多了,几乎一夜未眠,想了太多的事。 穆马克听闻赵遵苏醒,派自己的儿子前来探望,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赵遵的昏迷避开了一系列的琐碎事。旧联盟崩塌,新联盟的建立需要在很多枝节上磋商,赵遵“巧妙”的躲了过去。 赵遵那种“占便宜没够”的精髓彭嘉活学活用,什么都不提,也不问,每次谈判只笑不点头。吐蕃和羌部反目,赵遵又和苗部结亲,大周奇货可居,穆马克出兵不说还得把战利品与苗部和大周分享,彭嘉这还不满意,又狠狠敲诈了穆马克一笔钱财。 当然比起羌地肥美的草原和数以十万计的牲畜,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萧烈把赵遵应下婚事的事告诉了苗部的长老,婚礼本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因为在异国他乡,只能听从穆马克国王的建议,保留苗人和汉人部分习俗的情况下按照雾夯城贵族的婚礼进行。 赵遵被动的完成了这场婚礼,看不出喜悦,也没有冷场,等礼成了赵遵再回忆一点都记不得了。赵遵心系前线作战的封不遗和诸位好兄弟,婚后三天便出发前往战场。穆马克能用之兵都跟着吴宝童走了,余下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防御其他方向来敌的守备军,只挤出十个卫士权当作向导。 在雾夯城的苗人雇佣军悉数奔赴了战场,剩下的都是这些人的家眷,蜂的身份特殊,为了护送她回夫家,矬子里拔将军选了二十个老兵,加上彭嘉使团的十几个人,四十几个人带着诸多成果离开了雾夯城。 走前赵遵把从小王子那里夺来的财物交给了苗人的长老,真的要离开亲人去汉人土地上生活了,蜂明显不舍,出发很久还一直回望。 金格王国与羌人接壤的一带是一片大沼泽,地震之后山中的湖泊下泄,毁掉了沼泽中原有的通道,就连熟悉这一带的金格向导都不能保证能够安全通过。 他们只能绕行进入一片原始森林,要多走上百里,好在苗人善猎,一路上猎杀了不少熊鹿,保证队伍不会饿肚子。 日头偏西赵遵便让队伍安营,熟练的生火做饭,入夜后在避风的地方分出十几堆小一点的篝火休息睡觉,连日来赶路队伍很辛苦,早早便睡下了。 中夜时分森林中万籁俱寂,一群黑灰抹面的家伙悄悄地摸向营地中最靠外的一堆篝火,赵遵队伍中的几个人躺在篝火旁已经睡熟。他们蹑足潜踪靠近篝火,准备悄无声息的杀死对方。结果刀架在脖子上了,才发现那些只是穿着衣服的假人。 “嗖嗖嗖”几十支利箭从营地黑暗处射来,登时将这些偷营的家伙射得人仰马翻。 吃晚饭的时候赵遵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下令布下疑阵,故意分出很多篝火,造成分散休息的假象,实际上每个人都穿好御寒的衣物躲在暗处。果不其然熬了两个时辰,还真让他们等来了敌人。 彭嘉他们早把赵遵奉若神明,不必多说,这下苗人和吐蕃人也对赵遵的话深信不疑了。他们迅速打扫战场,将可用之物统统搬到一处高岗,等待下一波进攻。 “三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萧烈问道。 赵遵道:“还记得吴宝童遇袭的事吗?” “当然……你……你是说这些家伙和袭击吴宝童的是一批人!” 赵遵点点头:“没错!” 萧烈急道:“你既然猜到了,为什么不提早派人去求援,现在我们被困在这儿,该如何是好?” 赵遵笑道:“带着十几个人我就敢袭击小王子所部五百人,现在我手底下有四五十号人,对方最多不过二三百号,有何惧哉!” 彭嘉也道:“跟着赵侯再凶险的情况咱也不怕!” 萧烈无奈道:“好吧,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奇招!” 蜂看着这些男人的举动,感到好奇,问赵遵:“这些人为什么要害我们?他们是什么人?” 赵遵把自己的大氅披在了不会内功的女人身上,看着天上的弯月道:“睡会吧,等打赢了,我再讲给你听。” 赵遵忌惮那些射雕手,下令让众人用石块在山岗上堆起了两道矮墙,防备冷箭偷袭,约莫半个时辰后,森林中亮起了火光。偷袭不成敌人们不再伪装隐藏,亮起火把将山岗团团围住,彭嘉看着密密麻麻的火光有些心虚:“怕有上千人吧!” 萧烈笑道:“彭主使,‘虚张声势’这句话你该听过吧,别看火把的数量多,但有一半火苗一动不动,说明那些都是插在地上的,还有两支火把离的很近的,分明是一个人举着两支火把充数。这么做无非是想借着夜色目不见物敲诈咱们,若我方胆怯不战自乱。” 彭嘉恍然大悟,又数了一遍:“这样一算,实际不过三百来人和赵侯估算的无二,未战先使诈说明他们没底,狠揍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萧烈大笑:“彭主使学得很快啊,大伙把火都给灭了!让他们找不到人,靠近了用石头招呼他们!一次打他们疼,打的他们不敢再来!” 又过了一刻,敌人终于忍不住动了起来,和萧烈预计的一样,一半的火把留在了原地,余下的火光开始向他们靠拢,可走不到半程队伍便不自觉的分散了。 “完全没有章法!”萧烈嗤之以鼻,“就这种乌合之众,他们胆敢强攻不退,一夜光景叫他们死伤大半!” 慢慢地敌方的人摸上了山岗,爬到一半的时候萧烈发一声喊,抱起一块重百斤的岩石砸了下去,正中一个敌人的脑袋,这家伙一声都没哼就栽下了山。彭嘉他们没有萧烈这般神力,只是不断地将石头推下去,准头上差点,但声势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