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哥,侯大哥!”两个北护军的大佬在深夜潜入了赵府,“啊!”阿玉并不知道有人来访,还以为从窗户进来了贼,一声尖叫。 赵遵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别喊,是我兄弟!” 何郊侯贤见二人都穿着睡衣,一阵坏笑。赵遵也没想到二人会深夜前来,笑骂道:“你们两个家伙不学好,怎么学贼半夜趴窗户!” 侯贤尖着嗓子一拍何郊:“我说什么来着,你急着见他也得挑时候,打扰了他的好事一准跟你翻脸!” 赵遵“大怒”把二人推进了内屋。“哈哈哈……”三个好兄弟抱在了一处。 何郊眼眶红了:“听说你在草原出了意外,弟兄们都疯了,不顾一切的要杀向北地,还好不到半月你还活着的消息传了回来,大伙才肯作罢。” “大伙都好吧!”赵遵真的想念那些老伙计。 “好!现在北护军兵强马壮,编制恢复到了建军时的规模。”侯贤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出塞不久陛下就下旨给咱们派了个监军,叫刘雄,也是宗室不过是旁支不怎么受待见。” 赵遵皱起眉努力回忆:“刘雄?” 何郊道:“论辈分和皇帝同辈,但因弟弟犯罪受牵连夺去了世袭的爵位,家境很寒酸。” “人怎么样?” 何郊道:“还算懂规矩,不怎么参与军事,但弟兄们认为他是皇帝的耳目故意疏远他,入营半年了说的话一只手的数得过来。” 赵遵道:“他就是皇帝的耳目,如同我监视别人一样,自身也要收到监视。你们要学会应对背后有眼的日子,尽量搞好和他的关系,前往不要在他面前发牢骚,这样会令他很为难。” 侯贤道:“这个咱们都懂,余大哥和他相处的还不错,只是……只是咱们和皇家有旧约,北护军自治,给咱们派监军皇帝有点违背诺言。” “时过境迁,不适应也要学会适应,皇帝对北护军已经很客气了,咱们要知分寸。” 何郊道:“余大哥说骁骑军的弟兄们都留在辽东回不来,将军身边缺人手,要不派些人来帮您?” 赵遵摇头道:“皇帝让我做五官中郎将,用意很明显让我放下兵权为皇帝出谋划策,这样我的后盾就是皇帝,皇权能控制的一切都是我的帮手,目前还应对得了。你们在外面要争气,把北护军建成强军做我依靠,就如同冯异的黑龙军一样。” 侯贤说:“提起黑龙军我想起一件事,冯异出征前后王氏就不见了。” “什么!”赵遵大惊失色,“不是有人监视吗?” “太尉府传令调北护军全军前往甘泉宫,事发突然查籍的军官直接进大营点卯,只能把监视王氏宅院的弟兄先撤回来,大军到了甘泉宫又发生了一些事,等安顿好再回寻王氏的时候却发现她居住的院子已经空了。” 赵遵道:“人是我们北伐前消失还是出征后不见的也不清楚?” 侯贤道:“王氏过着半囚禁的生活,出入都有保镖跟着,一看背景就不简单,邻里避之不及,问谁都不敢明言。冯异这厮又阴险狡诈,我们怕打草惊蛇便没有多打听。” “你们做得对,冯异……冯异……”赵遵脑海中出现了那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冯异的父亲死在北护军手里,冯异怨恨北护军这无可厚非,赵遵也能理解,小心应对提防他公报私仇也就罢了,毕竟对方是个七十岁的老人,熬几年人死账消就完了,可赵遵总感觉冯异身上有一种鬼气,阴阴的令人发寒。 “贾大人,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秋祭大典不到一个月了,很多事务还是一团乱麻,袁大人今天好一顿训斥,说我们筹办不利,再有延误拿我们治罪!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您帮帮咱吧!”太祝丞薛启亲自来请教贾峪,言语极是诚恳。 “薛大人,您是掌管祭祀的大员,礼法烂熟于心还用得着问我吗?”贾峪似乎并不领情。 “哎呦,您还不了解嘛,以前但凡举行祭祀都是卢大人亲自主持,现在卢大人称病不朝,我们无从下手啊。而且秋祭不像春祭那样年年都办,本朝一共办过五次,最近一次我还没做官呢,可把我愁死了!”卢迁做太祝三十多年,虽然营私敛财,但礼法之精当朝无出其右者。洛阳城一场大乱,“三翁”中那俩家被灭了门,卢迁侥幸未受牵连,但大病一场之后就一直称病闭门谢客,衙司的一切事务都压在了薛启身上。 贾峪把眼一闭,袖手不管,薛启那个火大,可有求于人只能低三下四的转去哀求褚雲。 褚雲也是一样的说辞:“薛大人,秋祭仪式繁琐需要几百人配合,不是指点几句就能办成的,你啊,还是另请高明吧!” 薛启连被两个人拒接,绷不住了:“哼,我当自己这官是吃闲饭的,没想到还有混吃等死的!以前许大人在的时候可不这样!人心不古啊,可别有用着他人的地方!” 褚雲一听薛启变着法的骂他们,也不干了:“各司其职,你们自己的活不会干还赖别人了!” 薛启豁出去了:“各司其职?倒要问问你们这些不少拿俸禄的郎官司什么职,一天天摇头晃脑……” “今天什么好日子,街上的人特别多,马儿走不快晚了一会儿,呵呵……”赵遵不出意外再次的误了时辰,见贾峪褚雲等老臣脸色都不好,忙解释一番。 “哼,赵大人上任以来可有一日不迟到!难怪人家骂咱们吃闲饭!”贾峪阴阳怪气的说道,说完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赵遵一脸懵,看向薛启:“这位大人面生啊,你也是……” 薛启可认得赵遵:“赵将军,下官薛启。” 赵遵还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此人,褚雲见赵遵这副模样气的一撇嘴:“薛启,你不是说咱们麻木不仁不肯帮忙吗,现在咱们主官到了,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吧!”说完站在一边等着看笑话。 薛启并不抱希望,实话实说,最后不忘挖苦道:“许大人在时有求必应,以后怕没人管喽!” 赵遵听到这儿才明白,原来是为秋祭大典来的:“薛大人,你有甚疑惑不妨说出来,赵遵给你想想办法。” 此言一出薛启一愣,重新打量了赵遵一番,他不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会懂得祭祀礼法,恐怕他连秋祭都没见过。不光薛启,贾褚等一众老郎官都投来了不敢置信的目光,说实话,贾峪和褚雲并非麻木不仁耍滑不肯帮忙,实在是对秋祭如此大规模的典礼不甚了解,祭祀是个复杂严谨的过程,古书上礼记中多有秋祭的记载,有据可查,但有些环节过于笼统,礼乐有名字却没有顺序,入场名单有排序却不知如何分左右,告祭文、入场退场都有专门人负责,但中间很多细节特别是仪式转换衔接的地方,仍很混乱,无法流畅的走下去。 薛启的问题不少,可赵遵做足了功课,对答如流啊,薛启不由得刮目相看,再要问的时候赵遵便说要和薛启一起去祭台现场指点,薛启求之不得,贾峪褚雲都不相信赵遵有这能耐,也要跟着去。 他们从早忙到黄昏,整整一天赵遵帮着薛启把秋祭大典走了一遍,虽然生疏但细则都定了下来。 “薛大人,如此反复练习十日便能精熟,想必袁大人不会再为难你了!” 薛启拉着赵遵的手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最后不忘暗损贾峪褚雲两句:“赵将军年少博学,难怪陛下对你加倍信任,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的为人,谦逊好问又乐于助人,不像某些人只会唱高调却不干实事!” 贾峪褚雲被说的一阵脸红,却无力反驳,二人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二位大人,请上车!”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二人面前。 “你是……” “赵大人说天黑了路不好走,让小的备车送送二位大人。” “这……”贾峪还在犹豫,褚雲劝道:“赵大人有心,咱们就别不识抬举了!这叫盛情难却。” 马车行驶在黑夜的大街上,二人在车中低声交谈,褚雲道:“贾兄,咱们当赵遵是武将世家没有什么才华,全凭托关系走后门当上五官中郎将的要职,对人家百般冷眼,结果今天让人家好一通打脸,唉,丢人呐!” 贾峪道:“我也看走眼了,那些繁复的礼仪就算提前准备也不是一两日可以牢记于胸的,可见人家是真有学识,而且年纪轻轻就很有修养,对咱们这些老家伙礼数周到,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正说着马车停了,“二人大人,到了。”贾峪一挑车帘,发现马车停在了一片楼宇中,问车夫:“这是什么地方?” “回大人的话,这是长安城有名的云仙楼,天晚了误了饭时,赵大人请二位大人吃顿便饭,小的这就引您上楼。” “这……这不太好吧。”贾峪看向褚雲,车夫却道:“赵大人已经传信给二人大人的家人,二位不必担心。” 褚雲给贾峪打了个眼色,上司请客人都到了还能拒不上楼吗,说道:“既然赵大人盛情,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厚着脸皮讨几杯酒喝了!” “贾大人,褚大人,二人肯赏光赵遵不胜感激!”赵遵等在楼梯口,抱拳当胸笑迎二人。 “赵大人太客气了,我们两个老头子受之有愧啊!”贾峪是个大儒,平时少有应酬,白吃赵遵一顿他过意不去。赵遵将二人让进屋,刚一进来他俩就是一愣,未央令蔡攸在向他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