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与汽车的轰鸣声终于接近,而让赵贺铭震惊的是,听动静这可不是普通扫黑除恶的水平了,外面竟是浩浩荡荡的来了一个车队。 又过了一阵,废弃小楼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当先走进来的,正是穿着无肩章制服的马名扬,而后一人,绷着直直的身体,浑身上下泛着浓厚铁血气息的,则是他的助手杜亮。 “是你们报的警?”马名扬扫视了一眼,发现马若芸和凌星雪在的时候,显然是吃了一惊。 “怎么,不可以吗,对方可是‘血字’,我们这些学生还能怎么办。”回答的居然是马若芸,而学生这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马名扬看着马若芸,眼神中浮现出几分愧色。 “对不起小芸,但是有些事情是大哥我必须要做的。”马名扬歉疚地说了一句,就不再看马若芸,挥手示意鱼贯而入的部下们去检查几具尸体,而他正了正帽檐,走到了赵贺铭等三人身前。 “你们说的位置我们已经派人去了,不要太过担心,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吧。”马名扬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那个,马?警……官?”赵贺铭惊讶于面前这个男人和马若芸的关系,又看着马名扬一身制服,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称呼。 “我们有个室友还被那些黑社会围着,”见赵贺铭半天组织不好语言,刘苏宇抢上前来,焦急地说道,“你们过去看了吧,他情况怎么样?” “我们尽最大努力保证他的安全,但是现在我们更需要知道当时的情况。”马名扬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说道。 “死玻璃,让开点,说那么多废话浪费时间。”赵贺铭一把将刘苏宇推开,然后说道,“那些黑道的人,好像是来报复秋寒的。” “报复?”马名扬眉头皱得更深了,“详细说一下。” “好像是什么‘血字’,秋寒看到他们,就知道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这几个人本来是来看守我们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死了。”赵贺铭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血字’?报复?”马名扬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知道那位同学最近有什么可能得罪过那个‘血字’的地方?或者是去过什么地方可能导致他们之间冲突的?” “我们也是昨天才成为室友,要说就是他昨晚去夜市买东西,回来以后好像换了一身衣服鞋子。”宋玉阶仿佛是随意地道。 “好,我知道了。”马名扬点点头,终于明确了心中的想法。 看着一脸喜色的马名扬,凌星雪暗中叹了口气,心中也不知道把局面引导成这样是对还是错。 当马名扬等人赶到巷道的时候,二十几名战士已经将此地团团包围,不过他们已经看不到柏秋寒以及血字的成员,只有散落一地的凶器,以及地上墙上的血迹刀痕,述说着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马队,正式成员没抓住,外围的倒抓了不少,就是情况有点不对。” “情况不对?” 然后马名扬就看见了那些走路都战战兢兢的血字外围成员。 从他们带着颤音的话语中,马名扬大概了解了战斗的开始的经过,但是这些人由于恐惧逃走的时候,柏秋寒尚在和六名黑衣男子对峙,马名扬也无法从他们口中推测出战斗的结果。 “能凭空就让十几个人产生恐惧情绪从而失去战意吗?”马名扬见过的练气士也不少,也有大能者甚至可以对抗现代化的部队,一般的战车战机单体作战都无法压制这些人,但是这种直接把人变成精神疾病患者的能力,他却从未见过。 “人才果然很多在民间,只可惜国家还在发展阶段,不能把这些人都吸引到体制之中。”马名扬叹了口气,深感任重道远。 “马队,这边也有情况。”就在这时候,又有一名战士报告说。 “去看看!” 那是用砍刀的刀刃在砖墙上刻的字。 “他们输了,我先回学校了。” “这些散修,看来果然是不想见我们的。”马名扬苦笑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一直沉默不语、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凌星雪。 想到她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很奇怪了,再想起在那房中离奇死亡的三人,以及好像已经知道事情走向的平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在心中串联起来了。 “但是不对!”马名扬摇了摇头,“她没有信息量。” 作为数年前就被登记观察的练气士,对于凌星雪的资料,马名扬自觉已经很了解,如果说今天的事情和她有关,他不认为凌星雪有足够的信息来完成这件事。 “队长,看来那些主要人物还是被接应走了,只有这些小虾米。”就在马名扬沉思的时候,杜亮又来报告。 “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那位柏秋寒同学了。”马名扬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已经没有情报和战斗力优势的他们,只能一步一个脚印,一切的推测也只能先归于推测。 “如果当初主要的情报和资源不是只由队长单独保管就好了。”马名扬不由又想起了离奇牺牲在某次行动里的前任队长,心中又浮起某种可能。 “但愿不是真的,但愿只是老黄的一时糊涂。”那种可能太可怕,以至于马名扬想要去推翻,或者说在而今这个情况下只能推翻。 “收队吧!”即便心中思绪万千,马名扬也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来,他扫视了周围的的战友们,命令道。 嘱咐战士们看管好被捕的血字外围成员,马名扬又回到了那废弃小屋中,向凌星雪等人说明了柏秋寒的去向,不过也隐去了战斗的凶险,只说是报警及时,那些黑道份子闻风而逃了之类的。 “秋寒已经脱离危险了吗?真是的,居然自己回学校了,也不来说一声。”赵贺铭松了口气。 “看不出来柏柏居然这么强,我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刘苏宇笑着说,只是他那怪异的语气,却让在场的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玉阶也是忍不住一抖,才对马名扬说道:“马警官,就由我去做笔录吧,这几位同学就让他们先回去?”说着,宋玉阶不着痕迹地向马名扬眨了眨眼。 “那好,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这位同学跟我来就行了。”马名扬说完,又道:“小芸,你也回去吧。” 最后对马若芸说的这句话,显得无比轻柔。 “嗯。”但是马若芸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看马名扬,带着些许痴迷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凌星雪身上。 马名扬再怎么说也是特殊部门的领导人,看到马若芸这种目光,哪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想些什么,对于这种情况,马名扬除了头疼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这附近实在太偏僻,所以马名扬差了一辆车送四人回省大,赵贺铭和刘苏宇本以为可以和凌星雪共坐后排正自暗喜,最后却在马若芸那要杀人的目光中,眼睁睁地看着凌星雪坐到了副驾驶去。 不过最后还是由马若芸这位大美女坐到了赵贺铭右边,让他心中还是直呼赚了,不过不得不坐在最讨厌的死青蛙旁边的刘苏宇,则是全程死了亲人一样的脸。 而凌星雪,在之前和马若芸交流之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一直是那副恬静而淡漠的表情。 赵贺铭心中却对这位师姐多了几分敬佩,毕竟就算是他这种因为家庭原因受过训练的人,想起几十分钟前的经历也是心有余悸,但是这位师姐却依旧如此冷静,哪怕只是看起来冷静,他自忖也不能做到。 赵贺铭当然不会知道,今天的事情走向,可以说全在凌星雪的掌握之中,她又怎么可能紧张呢。 四人进入了校园后不久,就直接分道扬镳,赵贺铭与刘苏宇打算回寝室看看柏秋寒回来没有,而马若芸,则是跟着凌星雪不放。 凌星雪好像不知道马若芸跟着她一样,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寝室楼门口,才终于回过头,蹙眉看着马芸。 “马师姐,你似乎不是这一栋楼的吧?” “呃,啊……那个,真巧啊,师妹,走到这里了都,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马若芸好像已经调整了心态,颇有一副厚黑风范。 “所以说师姐,我对你的想法并没有兴趣,可以请你不要打扰我吗?”凌星雪冷冷地说着。 马若芸可不会被这么三两句话劝退,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凌星雪道:“师妹,当初我输了,你只说不能再找你动手,可没有说不准再追求你啊!” “你怎么才肯放弃呢?”对于这个厚脸皮的师姐,凌星雪又笑又气,却也不能真的动手,毕竟她还有马名扬妹妹这一身份在。 “如果哪天你真的交了男朋友,我就放弃!”马若芸又露出了厚脸皮的笑容,“不过这显然不可能,那个柏秋寒好像还行,不过他也是练气士,你是最讨厌练气士的,我知道!” “我讨厌的是那个圈子里的练气士,那些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实际已经泯灭人性的练气士!”凌星雪想起了那只认识了两天,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亲切的师弟,“不过这世界上,总还有练气士并不是这样的。” “你说他……”马若芸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然后是愤怒,“和‘血字’那种组织扯上关系,不是圈子里的人,你在开什么玩笑,敷衍我也不是这样的!” “说起来,我也和‘血字’有点关系,那我呢?”凌星雪冷冷地看着马若芸。 马若芸自知说错了话,无意间竟好像触痛了凌星雪心底的创伤。 “师姐,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凌星雪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没有把我的修为告诉你的兄长,但是我们,的确不是同路人。” “星雪,你……”马芸的话还没有说完,凌星雪已经快步走上了宿舍楼。 “感谢我的只是这个吗?”马若芸自嘲一笑,“你的实力?和我打的时候,不知道留了多少手呢!” “不过,柏秋寒吗?我记住了,我就看看,你能不能配得上星雪吧!” 而此时还在忍痛赶路的柏秋寒,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惹了麻烦。 在药店买了一些消毒用品,柏秋寒自己进行了基本的包扎后回到了学校。 之所以没有去医院或者医务室,终究还是他心存侥幸,希望这样就能减少被政府发现他练气士身份的机会,虽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为什么呢?”柏秋寒开始疑惑于凌星雪的决定,“如果师姐早就察觉到了,报警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把我暴露在政府的视线中呢?” 柏秋寒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虽然他对凌星雪感觉到亲切,甚至和她成为了朋友,但是这位师姐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还是不清楚。 “就直接去问吧!”柏秋寒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既然想得到信任,那自己就不要去疑神疑鬼。 而在此时,柏秋寒就发现了空气中散布的丝丝缕缕的精神力,感受了一下,柏秋寒就知道有人用精神力传音了,只是这种传音是散发的、完全没有指向性的,并且也无法传递具体的内容,而只要修有识海的人,都可以接收到,毫无保密性可言。 但也正因为如此,传音的范围就大大增加了,比如柏秋寒,通常精神力延伸的极限是方圆百米之内,而用这种方法,则可以把传音的范围扩大十倍。 只不过这种手段极其耗费精神力,就算以柏秋寒的境界,也无法支持太久。 “是师姐吗?”柏秋寒很快察觉到了那精神力中的亲切。 “不知道她已经开始传音多久了,如果是我的话,这么大范围,可能持续传音一两分钟就要停下来调息了。”感慨于凌星雪精神力的强大,柏秋寒同样将精神力扩散出去,示意自己已经接到传音,而后便向传音的源头走去。 不过当柏秋寒看到那六层高的宿舍楼的时候,他无语了,这栋楼是……女生宿舍楼,除了开学搬行李的时候,就是男生的禁地。 传音的源头在六楼最角落的一间寝室,不过柏秋寒可并不觉得自己能大摇大摆从那位已在更年期的宿管大妈眼皮子底下过去,就算能混过去,他也不想接到凌星雪粉丝们的挑战书。 所以柏秋寒只能选择爬墙。 好在这栋宿舍楼的后面是一片树林,一般不会有人通过,加之现在又是休息日的中午,学生们不是午休就是在享受大学之前最后的假期,所以柏秋寒穿着被渗血染红的运动服爬水管的一幕才没有引来女生们的围观与尖叫,当然,真要出现那种情况,柏秋寒估计会被逼做自由落体运动,然后在开学之前就收到学校的处分单。 终于爬到了六楼的高度,然后他就看见了,那间寝室的阳台上,还是一身灰色运动服、笑吟吟地坐在一张凳子上的凌星雪。 柏秋寒翻身进了阳台,与凌星雪相隔不过一米,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柏秋寒突然觉得一阵安心,疲惫刺激着他的神经,使他甚至想就此睡去。 凌星雪面色有些苍白,显然为了通知柏秋寒,也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柏秋寒看着这样的她,不由心中一痛,但不知道为什么,满腔关心的话语,却一句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师姐,我可是伤员,你让我这么爬墙,要是被看见了,瞬间就社会性死亡了啊!”最后只能开玩笑般地说出这句话。 “谁让你爬墙了,你完全可以让我去接你啊!”凌星雪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此刻已经笑得眯了起来。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明天就被你的粉丝们堵在寝室里。”柏秋寒也笑道。 “关于今天的事情,你是有问题想要问我的吧?”凌星雪却突然收起了笑,正色道。 “是的!”柏秋寒的笑容也已收敛,“如果按之前师姐你说的、我们算是朋友了的话,我觉得这点信任,还是可以有的。” 看着柏秋寒小心措辞的样子,凌星雪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做的,不过在这之前,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 被凌星雪的笑容慑得一愣,柏秋寒只能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凌星雪笑得更灿烂了,她突然发现,认识这位师弟不过两天,但是她笑的次数,好像比过去一年都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