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的目光在他此次茶话会重点的五条龙族身上逡巡，白绫变得沉稳许多，甚至还知道撒谎欺骗。 反观剩下的四个堂主，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他们表现就差强龙意了。 盖上杯盖的杯子一一回到位置上，坐在凳子上，没有靠背，没法倚着靠背，看戏也不给一个舒服的姿势。 “大家也知道，我这苦茶培育起来，非常麻烦，不比算神门雷木茶花费心思少。” 茶杯落桌，四爷再次开口说话。 周边靠近的堂主，应声附和，仿佛他们真的知道如何培育苦茶一般。 “我精心浇水施肥，看着苦茶成长，长出嫩叶来。很多茶，就是在这个时候采摘，言说这个时候的味道最佳。” 四爷继续说道。 “对此呢，我持保留意见。我认为，茶叶，刚刚长出来的嫩叶有什么味道，还是经历风吹雨打的茶叶，才有味道。” 四爷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大家也将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而在座的各位堂主，就是我精心培育的苦茶，就是我故意让你们经历风吹雨打的苦茶，味道也正是我最喜欢的。” 四爷话锋一转，从茶到龙，无缝过渡。 感谢声此起彼伏，而大家心里真正的想法，并非如此。 若是没有你这个老家伙，我们早早上位了。 “茶园中的茶树很多，总有营养不良的，我该怎么办？给它撒点肥，还是把他铲了，换上新的茶树？” 四爷再次把话题拉回茶，在自信的翻译下，白绫是明白这条顶级螭龙话里话外的真正含义。 “恩？大家说一说看法嘛。” 四爷眼神锐利一扫，周围龙族争先恐后作答。 有的说养一株茶树不容易，多给点肥料，无可厚非。 有的说及时断舍离，营养不良的茶树，说明适应不了茶园，没必要给它额外照顾。 “白绫，你有什么想法么？” 四爷目光越过长长的桌子，落在了白绫身上。 若是换做白绫自己，按照他的想法，弱肉强食呀，谁适应不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自信站在他身后，为他参谋，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四爷话里话外的真正意图。 看他们四个堂主面色难看，把他们比作“营养不良”，确实有点难堪。 若是顺着这样的思路走向去，那就掉进了四爷的陷阱之中了。 营养不良的茶树，不是那四个坐立不安的堂主，而是被点名询问的白绫。 当一株茶树根系控制的范围非常贫瘠，没有多少营养，那它会怎么做，自然是将根系伸到其他茶树的地盘上去咯。 白绫控制的街区，成片的廉价房，里面居住的都是疫后龙，没有什么工作能力，转龙币的能力更是弱到无以复加。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靠神龙府的救济活着，然而，六卫把救济抽走，把他们的生死丢了堂口。 偶尔有几个能赚龙币，那也被压榨到永远抬不起头来。 白绫一方面要从疫后龙身上榨取资源，一个龙币都非常珍贵。 另一方面又要保持这些疫后龙不能“早死”，只能利用以往的小弟，让他们活在生死线上。 这样的地方，是没有发展前途的，唯一的出路，就是不断扩张，将周围的堂口打下来。 周围的街区中活着的也是疫后龙，他们多少还有点赚龙币的能力，比“贫瘠”的白绫堂控制的街区要富庶一些。 “四爷，请原谅我的鲁莽，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反问一个问题。” 白绫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管怎么回答，没有跳出四爷圈定的框架，最终导向，都是他的全面溃败。 回答施肥，那就是寻求照顾，是公然对抗四爷立下的规矩，死路一条。 回答铲除，那就更符合四爷的心意了。 是你白绫同意铲除营养不良的那株茶树的，而你，就是那株茶树。 你同意我杀了你，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杀你呢？ 选择这个答案，同样死路一条。 “放肆！” 四爷小弟见白绫如此无礼，全身龙气爆发，龙鳞展露，十六鳞螭龙的实力展露无疑。 一众堂主心中悚然，悄悄掐灭了推翻四爷的可笑念头。 白绫承受的是一条十六鳞螭龙的全部威压。 如果他不是一条螭龙，如果他没有经过多明的强化训练，或许此刻，他瞬间就失去意识了。 蛟龙和螭龙，不仅仅是跨级，还是跨阶。 白绫昂首挺胸，脸色煞白，汗水哗啦啦出来，他在努力对抗。 这是他在为自己，也是为白绫堂寻求的一线生机，必须挺过去。 “哦，你想反问我什么问题？” 四爷丝毫不在意他的小弟，对白绫的压制，询问道。 “您想要的是茶叶，还是茶树？” 白绫努力站直身体，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我想要的是苦茶。” 四爷思索一番，给出回答。 种茶树的目的是为什么，难道是看着他们勾心斗角，把自己搞得劳心劳力？ 四爷说什么经风历雨，换句话就是，我不管你们怎么折腾，你们要按时上供，上供就是茶叶。 “既然四爷想要的是茶叶，那我们就比一比，谁的茶叶更好咯。” 白绫进一步说道。 “营养不良的茶树，能出产什么好茶叶？” 一位堂主嗤笑道。 这话没有任何问题，按照传统堂口的生存模式，他们的主营业务，就是通过压榨龙族得来的。 而白绫管理的那片街区，就是贫瘠的沙漠，别说油水，连水都没有。 “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我把上供翻一倍，你们谁敢跟？” 白绫说出这话，恶狠狠地盯着那四条脸色大变的堂主。 四爷使了一个眼色，他的小弟便收齐了释放的龙气，白绫身上的威压瞬间消失。 “条件不变，我们上供翻两倍！” 一位堂主咬咬牙，决定跟了。 另外三位堂主面露难色，若是上供翻两倍，他们地盘上的龙族死亡率必然飙升，根本做不到。 “三倍！” 白绫面露狠色，继续追加。 “那还是决一死战吧！” 翻两倍的堂主被白绫恶狠激怒，并没有选择放弃。 翻三倍，他地盘上的龙族死亡率必然也飙升，根本做不到，就是那些靠近首位的堂主也没有这么高的利润。 “谁给你决一死战的选择了？” 四爷端起茶杯来，悠悠喝了一口苦茶水，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 “你自寻死路，还想拉着我们垫背么？” 其他三位堂主瞬间反水，与两倍堂主划清界限。 “四爷，对不起，我失言了，我收回刚刚的话。” 两倍堂主很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智商完全掉线了。 事前，四爷就找过他们，讲了这次茶话会的流程，他们也一直在配合演戏。 在看重茶叶的四爷眼里，白绫的价值远没有他们高，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针对白绫的局。 若是按照四爷对白绫的了解，这件事在那个单选题后就结束了。 没想到白绫这么有种，竟然硬抗了他的施压，竟然找到了破局的办法，而且完成了反杀。 “现在是多事之秋，风雨将至，这样吧，你们四个各分出与他相邻的三个街区来，和平交接给白绫。” 四爷对着事前私下商量过的堂主们说道。 他们低头称是，三个街区，这占了他们地盘的一半呀，心里滴血，却只能认了。 “白绫，你手上有五个街区，算上这十二个街区，那就是十七个街区，三倍上供哦。” 四爷咧嘴笑了。 其他坐在前面的堂主，各个面容严肃，心里窃笑。 四爷这么狠的龙族，他定的上供，那都是卡着街区的生死线来的。 三倍，就是把街区刮地三米，也不可能。 “以前不是按季交么，我按旬交。” 白绫又添了一个条件。 “恩，好，很好，如果你撑过一季，他们四个，我帮你吃下。若是你完不成，我帮他们四个，把你吃了。” 四爷咧嘴一笑，齿尖夹着一个茶叶，抹黑了他一颗雪白的牙齿，看着阴森恐怖。 “四爷，我都拿出了三倍上供了，那其他堂口，是不是也应该向上提一提了。” 白绫建议道。 竭泽而渔不是长久之计，这谁都知道。 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又能坚持底线不动摇呢？ 四爷环视一圈，诸位堂主只能硬着头皮承诺，上供翻一倍。 “另外，我还有一个大胆的建议，不知道四爷愿不愿意听一听？” 白绫做回凳子上，四平八稳，继续说道。 “什么建议，说来听听。” 四爷之前还觉得白绫是个刺头，现在简直就是他的心头肉，每句话都直击他的内心。 四爷很早就想提高上供了，没有一个合适的事件，他也不好强制推行，会遭到反噬的。 此时的白绫，做事周到，说话好听，他喜欢得不得了。 “我建议，全面推广龙气吸收加速器。” 白绫说完，不仅仅是四爷震惊地站了起来，其他堂主顿时议论纷纷。 那龙气吸收加速器是个什么东西，没有经过神龙府龙器部的认证，就是一个三无产品。 谁敢做，那利润之大，只有白绫最清楚。 而其效果，在座的堂主，也有尝试过的，试一次就忘不了，太爽了。 “此话当真？” 一位堂主激动得丝毫不顾茶话会的规矩，直勾勾地看着白绫，问道。 “我白绫，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白绫微笑应答。 站在白绫身后的自信一直低着头，心里又忍不住吐槽，刚刚假装喝茶，忘啦？ 其他堂主纷纷发言，直到一声咳嗽让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四爷也是直勾勾地盯着白绫，询问道： “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白绫难得用典，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