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义赞同地颔首:“没错,长清师父既然没见尸体,就还有生还的可能,眼下还是找他要紧。我会派人在雁门关搜寻,同时通知少林净虚掌门。” 又一脸担忧地看着几人,叮嘱道:“聚义会尚未召开,却出了这样的事,希望诸位近几日加倍小心,切勿让凶手再行凶伤人。” 一番话勉强压下争端后,谢酽扫视众人,接过话头,却语锋一转: “其实依在下看来,凶手反而不像我们当中的人,而更有可能是顾门鹰犬潜入庄中,为破坏聚义会召开下此毒手,同时又一箭双雕引我们互相猜忌。所以,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们切不可落入圈套,先起内讧。” 众人方才恍然大悟般信服地点头。 于是慕容义调动弟子家仆扩大范围寻找长清,又派人给少林送信,众人也四散。 顾襄拉江朝欢回房,掩好门窗,方转身急切问他:“长镜......不会是小缙杀的吧?” “应该不是。小缙不会不和你商量就擅自行动,更不会得手后不找我炫耀。”江朝欢不紧不慢地越过她身侧:“谢酽那么说,只是为了稳住人心罢了。” “可不是小缙还能是谁?我觉得也不像那些所谓名门正派自相残杀啊……”顾襄若有所思。 “现在还不好说。”江朝欢有些疲倦地坐了下来,声音也逐渐低沉:“……但无论是谁,既然能杀了长镜,又为何不将长清一并解决?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见顾襄面露担忧,他转而说道:“不管怎样,这水越浑,对我们才越有利。若一直风平浪静,我们又怎能浑水摸鱼?”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慕容忠便来请顾襄和江朝欢去见慕容义。 到了主院,只见谢酽也在。而慕容义如上次一样,端正地坐在主座上,面色威严,后面则立着慕容褒因。 慕容义直入主题:“今日一早,老夫接到消息,说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老夫杀了长镜师父。”语毕,看向三人。 谢酽疑惑地说:“昨日长镜师父才遇害,今日就传遍江湖,会不会太快了。” “谢公子所言不虚,老夫亦感困惑。可惜,少林净虚掌门的回信,显然也相信了江湖传言,质问老夫。” 长叹一声,慕容义接着说道:“净虚掌门本就在来聚义会的路上,现在已至潞州。听得传言,一怒之下竟想原路折返。唉,这聚义会若没有武林龙头少林的参加,只怕会失色许多,更会使正道愈加人心惶惶啊。” 见他脸上浮起了伤感无奈,谢酽也觉有些同情。慕容义本就是他颇为尊敬的长辈,又与父亲有同袍之谊,自是不忍看到他身陷流言,而致使为聚义会付出的心血付之东流。 “慕容庄主有什么办法,晚辈自当尽力效劳。”谢酽说道。 慕容义满意地点点头,“聚义会在即,各路英雄汇聚,庄中不可无主事之人,老夫确是走不开身。所以老夫打算派小女前往潞州,代老夫向净虚掌门解释请罪。” 谢酽有些惊异地看向慕容褒因,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目中神色无比坚定。 慕容义说着站起身来:“老夫相信长清师父若真还活着,离开了聚义庄,应该也是要回少林师门。所以小女此去同时还需沿路寻找长清师父的下落。” 目光看向江朝欢,慕容义客气地询问:“不知江少侠以为如何?” 江朝欢不动声色地答道:“慕容庄主的安排甚是合理。” “只是小女武功低微,庄中又没有高手,老夫只怕这一路危险重重啊。” 慕容义微微一笑,终于亮出目的:“所以今日请几位来,就是想拜托你们与小女同行。几位的武功在这十人中最为出众,又智勇双全,少年英雄。老夫相信,你们可以找到长清师父,向净虚掌门和天下人证明老夫的清白。” 话音刚落,顾襄首先回道:“慕容庄主托付,晚辈本不该推辞。但杀人凶手可能还在庄中,若我们都走了,只怕凶手会对余下的人不利。” 慕容义凝视着顾襄,沉吟半晌,叹道:“林姑娘的顾虑也有道理,但老夫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现下老夫会加派人手,严加防守,就算凶手在庄中,也绝不会再得逞。不知谢公子和江少侠意下如何?” 谢酽自然是答应,江朝欢却也不推辞:“在下自当尽力,不负慕容庄主所托。” 顾襄在一旁心中暗恨,又要反对,却见江朝欢制止的眼神看向自己,只得缄口。 出了院门,顾襄就迫不及待地向他质问:“你明知道慕容义这时候把我们支走,肯定没安好心,怎么还答应他?” “你猜门主此次给慕容义的任务是什么?”江朝欢不答反问。 此时谢酽和嵇无风若在这里,必会瞠目结舌。只怕任谁也想不到,天下人眼中正气凛然的聚义庄庄主,竟还有另一重身份-- 那就是,顾门洞主。 除了人尽皆知的双姝四主十六杀,顾门其实还有不为人知的暗桩遍布武林各个门派,暗中为顾门做事,是为七十二洞主。 这位正道大侠慕容义,就是顾门七十二洞主之一。此次召开聚义会,也不过是门主交给他的任务而已。 顾襄冷哼一声,道:“这还用猜吗?自然是借聚义会之机,除掉来会的名门正派。” “那门主应该派我们襄助他才对,却为何反而要我们隐瞒身份,伺机取他性命?” 顾襄怔了一下,“是他办事不力?”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慕容义为顾门做事已有二十年,门中下达的任务,一向很少失败,也算顾门的得力干将。 沉思良久,她摒弃了一个个猜想,只剩下最后的那个可能:“慕容义,他背叛了父亲?” 她一向只知听从父亲的吩咐完成任务,从未去想他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任务,这还是第一次去探究原因。 “不错。”江朝欢微微曲起眼睛,眸中泛起一道寒光:“门主要杀他,只能说明此人已有异动,背叛,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不只是门主派我们前来刺杀,慕容义也一定早就在防备着门主。” 顾襄有些明白了:“你是说慕容义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入会十人中,除去少林、蓬莱、南嵇北谢的几人,就只剩下文光、蓝弦琴和他二人无门无派。 若要从这里面猜,倒也不难猜中是谁。何况慕容义为顾门办事已久,自然十分清楚顾门之人的行事作风。 江朝欢认同地看了她一眼:“当日入会比试,慕容褒因吹奏顾门的酹江月,就是在试探和示忠。今日慕容义单单叫了我们几个,更说明他已经发现了我们是顾门的人。” 情知他所言有理,但到底心有不甘,顾襄皱眉道:“就算他发现了,又能把我们怎样?我们总不能受他胁迫,在这种紧要关头离开聚义庄吧。” 默然半晌,江朝欢看向远处谢酽的房间,若有所思:“慕容义不会只是为了赶我们离开,我觉得他在谋划着什么……包括长镜的死、慕容褒因的行事,而这一切似乎都与谢酽有关。” “既然他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徒留在这里束手束脚也无法办事。不如和谢酽、慕容褒因一道,说不定能另有所获。” “至于这里,不是还有小缙吗?” 他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