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达西亚军队的第一轮箭雨自远方射向守军时,洛塔的士兵们只能弯下身子躲在女墙的后方,以躲避来自敌军的攻击,而一些反应较慢的守军,则被箭矢重创、甚至直接毙命。 达西亚的长弓拥有着远超塞西亚战弓的射程,因此,即使作为攻城方的他们有着从低向高的位置劣势,达西亚的士兵也能够在三百米外进行远程打击,而塞西亚的士兵却对此无能为力。 武器的代差在冷兵器时代并不显著,但达西亚的武器性能远超同时代的西洛里亚大陆,也是一个在诸国高层看来无可辩驳的事实。 毕竟,达西亚经历了长达百年的动荡时代,为了取得胜利,达西亚的各方势力甚至已经放弃了曾经坚持的、贵族战争的理念,总体战的概念早已深入到了达西亚人的心中,而在常年的战火之中得到淬炼的,不仅是饱经战火的百战之师,还有达西亚人的武器设计理念。 因此,面对敌军来自城下的第一轮齐射,洛塔守军的战弓并不能发挥出作用,守军只能暂时的龟缩在墙体后方,待到敌军进入到战弓的射程之后,才能进行反击。 就这样,在达西亚的进攻阵列向前推进的一百米中,王国的士兵们对城墙上的守军进行了三轮齐射,虽然没有造成多少人员杀伤,但在漫天箭雨的掩护之下,达西亚的战线已经推进到了土墙外的一百五十米处。 “所有人,停止前进!”眼看着墙上的守军们也开始举起了手中的战弓,布兰达翻身跃下了战马——她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出现在战场上已经足够的显眼了,没有必要吸引更多不必要的关注。 紧接着,少女对展开的阵地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盾卫保持架盾姿态!各连队继续进行交叉射击,具体时机交由各连队长自行判断。” 箭雨在攻守双方之间倾泻着,每一轮射击之下,都有士兵被击中。 运气好的士兵,被箭矢击中了肢体,就此黯然的退场了,而运气稍差的人,当即被箭矢贯穿了腹部、或头部等致命部位,立即就倒在了战友旁。 达西亚盾卫手中的塔盾虽然可以抵挡住大量的攻击,帮助战友承担下相当程度的火力,但他们的防护终究不是无所不能的,面对来自高处的攻击,想要彻底抵挡住敌方的攻击是完全不现实的。 在一百五十米的射程内,不仅普通的战弓可以发挥出其应有的威力,法师们也能够汇聚战场上的元素,对敌军进行攻击。 火球、冰弹、雷击,初等法术在战场上肆虐,这些元素的造物肆意地吸收战场上的元素,攻击着防护后的士兵。 到了这个时刻,双方的攻击开始对彼此造成了大量的杀伤,两方都开始大规模的减员了。 “柳本公国的法师团还有多少人健在?”看着战场上的各式法术,布兰达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柯蒂斯。 “据已知的确切情报,结合对方守军所施放的的法术强度进行测算……已经不足百人了。” 柯蒂斯翻找着自己的回忆、并在一番简单的计算后,给出了自己的肯定答复。 “那就当他们还有一百名法师。”少女开始在脑海中复盘自己的布局,并与战场情形进行比对,“柳本公爵一定会在柳本城部署六十名法师;而以洛塔子爵的布局来看,对方一定想把我们挡在外围——那么,对方一定会把主力布置在这里。” 略微思考一番后,少女就打定了主意: “柯蒂斯,让你的部队对穿法师袍的人进行攻击,记住,你们只打法师,剩下的交给主攻部队。” 柯蒂斯立刻传达了少女的命令,“第一、第二连队,瞄准城墙上的法师,集中攻击他们。” 紧接着,他就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总长,从对方的法术规模来看,土墙上的法师人数应该不止四十人啊。” “如果不止四十人,对方的法术就不止这个规模了。” 少女感受着空气中的元素流动,“他们有洛塔子爵帮忙梳理元素,施术压力会小很多。” “洛塔子爵还有这种余力?”柯蒂斯有些惊讶。 事实上,柯蒂斯的惊讶并不意外——达西亚的部队已经对洛塔外围进行了半小时的进攻,但土墙却并没有分毫损伤,说没有损伤是不准确的,每一位法师都可以感知到——每当土墙上出现损伤,这些破损处很快就会被空气中的元素所修复。 而即使是没有法师天赋的柯蒂斯,当他看到土墙迟迟没有出现破损时,也明白这背后有着洛塔子爵的操作,因此,他才会惊讶于少女的结论。 “即便是我,也只能勉强做到这一点,他当然不可能有余力了。” 少女冷笑了一声,“只有高等法师才能够进行这种精细的操作,他只是在强撑着罢了。” 布兰达侧着头继续观察了一会战况后,便驱动了微量的风元素: “达伦,把你面前的土墙破坏掉,不用担心有多少成效,先扔一枪。” 听到了长官命令的达伦先是一愣,随即咧嘴笑了笑,旋即,他的左手握紧了塔盾内侧的握柄,将盾牌插在了地面之上;右手从其内侧抽出了一杆纯铁制成的投枪,瞄准眼前的土墙。 事实上,这一行为并不记载于达西亚士兵的训练操典中——达伦是猎人出身,随身携带三支投枪是他还是猎人时、就养成的习惯,以防止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而这一习惯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轰——”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土墙的一段被投枪所击碎,墙上的守军们在这一意外状况下猝不及防,纷纷失去平衡,跌入到缺口之中。 达伦的动作自然被各连队的指挥官们看在了眼里,因此,当土墙上出现了缺口时,无数的法术、和漫天的箭矢就向防线的缺口处倾泻而下。 当然,达伦只是一名中等剑士,相较于法师,他的力量自然不足以产生一个多么巨大的缺口,因此,他所造成的缺口,自然只由四支小队进行重点关照。 因而,缺口中的敌军并没有被达西亚的军队消灭殆尽。 丝毫没有出乎柯蒂斯的预料——此时的缺口上缓缓地“生长”出了崭新的墙体,就像是血肉之躯在自行修复着自己肌体上的损伤一般。 然而,那些跌入缺口之中的士兵们却并没有被墙体抬升起来,他们彻底地消失在了柯蒂斯的视野之中。 不久之后,土墙似乎被什么殷红的液体渗透了。 紧接着,在原本的缺口处,粘稠的血液逐渐的渗透了出来,沿着垂直的墙体慢慢地流淌下来。 “嘶——”柯蒂斯一直关注着达伦所造成的缺口,自然没有忽视这异常的一幕,“那里不是还有数量不少的幸存士兵吗?” “没错,”少女却一直紧闭着双眼,仅仅凭借自己的精神感受着空气中的元素流动: “就在七次呼吸以前,他们都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该不会……?”在明白了少女的意思后,柯蒂斯不禁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就是你所想象到的那样。”少女依旧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洛塔子爵已经没有多余的心神了,现在的他,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修补防线的行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