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逝水: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洋洋其辽兮,穆穆其渊。 孔老夫子感慨时光的时候,不知道身后的弟子们都在想些什么,不过若是我的话,感念的仅仅只是流水吧。“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虽不必“跪坐读何如”,可是光听听鱼素这两个古味十足的字眼,喜悦都溢满了心。不知是多么遥远的距离,是百里、千里、还是万里之遥?一封书信要经历多少次的风雨飘摇才能被另一个人捧在指间,那时候的交通只有跑马,多少离人一别天涯就此生不见,所以能想起给你写信的人,应当是......很在意你吧?他不想只是顺着水流的方向空想,所以将一切诉诸笔端。 朱子曾有“为有源头活水来”的诗句,可见流水的魅力竟可令人了悟事理。那是流动的生命啊,没有口眼耳鼻,但它的一呼一吸都牵动着文人的心。“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水流的足够慢,就好像时间未曾移步,那么往日的荣光依然触手可及,谪迁之苦中也做的几分乐了。溶得了忧愁,带得走箜篌,终岁不闻丝竹声。 水自逝,亦逝人。汨罗江之所以香若芝兰,便是因为葬了屈子吧?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那时候的土地上只长一种香草,名曰君子,有的入史,有的凋零。但江水滔滔,终究染了几段香。那时候黄河安澜,却也三千白发一匹伺服的鲸,用脊背拱起了祁连。那时候山不长,水不长,足够走完一生。霸王别姬,乌江自刎,乌骓踏雪,江流石不转,摸不到明日的地平线,便是他人称王在春天。 有一种水叫渊,有一处渊叫墟。万川归墟,理应浩浩荡荡,落入渊底深潭,倒是寂然无声,出乎意料的安宁。无数载岁月悄然逝去,墟中容纳了无穷无尽的水滴,却未曾增长过一丝一毫。若是黄河之水真的从天上来,那墟池......是在地上还是在天上?那滔天的浪波,究竟何去何从? 渚、渊、海、洋、泊、湖河、池、溪、沼、泷、湟、泽,这世界上有多少深深浅浅的水啊。最爱泽之一物。上古有九泽:陆泽、雷夏泽(雷泽)、大野泽、孟潴泽(孟渚泽)、彭蠡泽(鄱阳湖)、云梦泽(洞庭湖)、菏泽(渮泽)、震泽(太湖)、荥泽。只是听听就觉得极美的名字,竟是大半只能在梦里相见了——都成了传说。昔日里百草丛生,鱼虾水间戏,麋鹿泽边饮,而今全然是一片黄土了。 流水东逝无终,当真承了许多情。君我长江的故事早已不再陌生,陌生的只是那颗心而已。当热血奔涌,血脉贲张的时候不一定是情的魔法,更大的可能只是青春期荷尔蒙的冲动。但当我的心重获安宁,当我浸入冰冷的水池,我的血仍是热的。无论过程怎样,结果尚好便是安然,大海永远带不走一个人的忧愁,风卷千层浪,将我淹没也要给世界留下些痕迹。 незабудка,Ti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