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摩云幢之间狂欢,日复一日,终于迷失了灵魂的方向。 城市的发展本就是一种必然,作为客观世界所需求的聚合产物,它本就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从帕特农神庙因朝圣而汇聚的虔诚狂信徒,到八月长安都城中不曾磨灭的灯火,城市的出现,在数不清的天灾与人祸当中,显得是那么明智。这一份早期智人穷尽万年想象力留给后辈的一份礼物,是见证了人类征服自然的瑰宝。 只是,跑的太快的话,灵魂会跟不上茫然的肉体,在灯红酒绿之中,我们似乎忘记了当初为了什么而选择奔跑。老一辈的人胸间盛着的是红旗、勋章和文人士大夫般刚硬的脊骨,然而剖开年轻一辈的心脏,翻出来的却是酒瓶、碎纸和忽明忽暗的路灯杆。月光洒落之下,彼此的杯子碰撞在一起,听到的都是梦想破碎的声音。 余烬与麦垄堆砌的乡村不应当是落后的象征,马蹄和牛羊漫卷西风的草场也不应当是野蛮的代名词。几千年前的巫祝和祭司吟唱的古老文字蕴含着极为浓厚的神秘主义色彩,今时今日我们仍旧不能完全解析其中的确切含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原始的似乎来自蛮荒的图腾早已烙印在了灵魂之中,溶解,并随着沸腾的血系源流代代不绝。这玄曛古朴的精神元素,是钢筋水泥下的一片自留地。 老一辈人远行,身边总要带着一包堂前的黄土,水土不服的时候捻一撮泡水,思乡的时候煎一副温茶。这一抔黄土可没什么值钱的地方,但那满是尘灰的时光味道,是将人们从迷失的现实拯救出来的一剂良方。他告诉我们即使世界纷杂,总有一个地方始终等你回家,容得下你卸下所有的伪装,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没有在草原上策马扬鞭过的城里孩子,有多少人一步一步的失去了对于生命的敬畏?太多的人见到冬日里坠落枝头的鸟儿只会暗道一声“晦气”,碰到路边奄奄一息的野猫幼兽也避之唯恐不及,当看到伤口与疤痕的第一反应是恐惧而不是治愈时,它已然从身体转移至心灵深处。除了名利与荣华,再容不下骏马和猎场。 揽一窗月色如寒霜,拥一怀清风好梦藏,我意识到随着城市疆界的扩张柏油终归会侵蚀掉故园的篱桩,只有圈地才能留下一排草场,即便窗边的晚风和百里之外的乡村一味香,可终究是少了几分尘土的味道,夹杂的是硝烟、算计和看不到头的疲惫。只是我们的根终究还是应当扎在土里的,眸中倒映着霓虹和路灯,也要留出火炕、池塘和骏马的一片地方。江湖的气息固然粗糙,却放松而真实的可爱。 总是不能“一箫一剑平生意”,也当负尽狂名,一去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