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米尔斯语气充满傲慢，言辞中带着属于舰长的强硬感。 伴随着他的高呼，底下那些塞尔战士看向唐九悯的目光，没有刚才那般忌讳，一个个缓缓逼近。 看来，对方没有妥协的意思。 要撕破脸？ 这一幕让唐九悯心里疑惑更甚。 这已经不是高傲不屑了，这是要斩尽杀绝，不给自己活路。 不怕把自己逼急了？ 还是说这舰长是个疯子？ 带着这些疑惑，唐九悯抬头看向乌米尔斯，却发现对方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嘲讽之意。 看来......果然是准备了后手呢。 这感觉不太好，因为还真是没得选。 连续的思考在转眼间完成。 感受着周围塞尔战士的接近，唐九悯不再犹豫。 将脚边的箱子拎起，放在高台中心，原本静置铜锤的石台上。 稀有金属特制的按钮被唐九悯按下，来自汉默博士实验室的晶石箱子开始逐步解锁。 先是沿着箱子外围，一道道密封锁打开，原本的锁口处，如流水状白色的隔绝气体缓缓泄出。 被激活的大神官晶石，本就是靠着这些气体隔绝能量。 此时气体泄出，精纯的神族能量如潮汐一般向外涌去。 “那是什么……” “我族的力量……” “不对，这能量也太纯正了吧。” 塞尔战士们停下来，个个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同一时间，唐九悯却抬起头，看向乌米尔斯，无比嘲讽的开口质问。 “歪曲教义？舰长乌米尔斯大人，你说我歪曲你们的教义。” “但是实际上歪曲塞尔神族教义的不是我吧？” “而是你。” “要不要和你的舰员好好聊聊，关于你们基地深处的秘密实验室？” “聊聊这箱子里面的东西，聊聊你是如何歪曲信仰？” “哦，瞧我这记性。”唐九悯一拍脑袋。 “真是太抱歉了，这已经不能说是歪曲了，应该说是……玷污。” “玷污一具遗骸，一具被议会秘密迫害致死，大神官阿特尼斯的遗骸。” 唐九悯的话让周围塞尔战士听的困惑不解。 可此时，却没时间思考唐九悯话里的意思，而是紧紧注视着被白雾遮住的高台。 那里，看不清楚...... 但是每个塞尔战士都能清晰感觉到那熟悉的神族能量。 温和、包容、权威。 他们居然从那东西扩散出来的能量上，感觉到无法反抗的威严。 白色的隔绝气体很快散去，箱子被彻底打开，露出那颗两个脑袋大小的晶石。 与此同时，房顶上方四块教义圣板爆发出有史以来最明显的光芒，齐齐落在高台上，被晶石吸收。 后者的光芒更加明亮，犹如活物一般。 很快，开始辐射整个圣堂。 首当其冲，就是射出光芒的四块教义圣板。 咔嚓。 石板从中间开裂，它们在基地塞尔战士们的印象里，永远都泛着神圣光辉，此刻却黯淡无光。 清脆的声音，暗下的光芒，令此刻多少战士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也跟着断了。 众目睽睽下，四块神圣的教义石板彻底破碎，砸在地上。 这样的变化对于所有塞尔人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不管上面的四名神官，还是底下的众多塞尔战士，失态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明明是神族能量，却和神典中的能量不同源？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异端？ 但就在这时，公正之台却是爆发出有史以来最明亮的光辉，属于神族的光辉！ 塞尔人感受到那强大的神族能量，突然明白过来。 不是异端，这股神族能量反倒位阶极高，神典石板中的神族能量，无法压制，才导致破裂。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包括四名神官，整个厅内的塞尔族人惶恐不安。 但晶石的活动没有停下。 吸收完神典的能量后，反而越发活跃，纯正的能量潮汐开始向更远扩散，没过一会，就充斥了整个圣堂。 不仅如此，这股强烈的能量甚至以肉眼可见的形式，从他们的口鼻、皮肤…… 渗透到每个塞尔人体里。 圣堂内，除了乌米尔斯和暂时离开的副官，其余塞尔人呆滞当场。 眼见这一幕，唐九悯当即明白过来，他收回目光，看向箱子里显露的晶石。 大神官，塞尔神族的神明，哪怕死了。 可整个神族能量的来源依旧是他。 过了约莫两分钟，底下的塞尔战士们纷纷回神，爆发出热烈的议论。 这一次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了。 惊愕，疑惑，还带有些许狂热。 “那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我的能量不再狂躁了？” “我也是，我以为是幻觉。” “不，是真的！我的力量……身体内长期以来狂躁不安的力量，在刚刚平静下来了！” “还有以前那些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战技、无法掌握的能量，现在我竟然会运用了！” 人群中，一名塞尔战士伸出右手，掌心突然升起一团能量烈焰，神情狂喜。 “我也一样……” “我也是……” 一楼的塞尔战士们反应激烈，但比他们更激动的却是二楼审判席上的四名神官。 神官，在塞尔神族中是比普通族人更接近信仰的存在。 他们是神青睐的代行者，因此能接触到更高的奥义，更高级的神族能量体系。 可就是这四名冷静的神官，在接触到晶石扩散的能量后，却像惊慌失措的孩子一般。 因为他们听到了神语，来自大神官的低语。 比之前多十倍，甚至二十倍的铭文，各种庞杂的古老奥义，在他们脑海深处被唤醒，让他们记起最初的神族能量体系。 只在传说中的战技、前所未闻的远古奥义…… 这一切，直接让最年长的神官老泪纵横。 他以为自己只有努力进入议会，才有机会聆听到这些。 激动之下，双腿一软，头一次在人前失态，一屁股坐到地上。 双手因为过于激动而抖个不停。 “这是大神官的意志，没错，是他，就是他......” 另外三名神官虽然没像他那么失态，但也膛目结舌，好不到哪去。 作为狂热的信徒，这群塞尔战士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出人意料。 最起码唐九悯觉得很正常，反倒是不激动的才不正常。 想到这儿，唐九悯不由看了眼那个例外。 乌米尔斯，对方正定定的望着箱子，表情阴沉无比。 脸上可看不出一丝慌乱。 二楼，四名神官激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来。 随着缓过神互相对视，神色却猛的郑重起来。 大神官......被议会残害......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神官一直没出现，议会总是说大神官身体抱恙，难道真的像某些神官怀疑的那样，原来是、原来是……” 神官们有自己的圈子，比普通的族人了解得更多，在神官当中，一直有同伴对议会不满。 因为自从对人类宣战，大神官再也没有给他们这些神官进行授课。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更是不符合教义的。 议会后来更是以战争的名义，减少大神官绝大多数的出席，导致后者逐渐淡出大家视线。 不是没有神官提出疑问，对此，议会给出的说法是大神官身体抱恙，需要静休。 但现如今，感受到这种能量，听到人类的指责，还有刚才大神官的神音。 四名神官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大神官早在很久以前，就被议会迫害而亡，之后议会推出来的，只可能是冒牌货！ “该死的！一群混账！不可饶恕的恶徒，背叛信仰的家伙！” 年长的神官突然出声呵斥，骂的是谁，不言而喻。 而伴随着叫骂，四名神官更是转过头，齐齐盯向乌米尔斯，愤怒的目光宛如实质。 此刻，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舰长，而是议会那些族人，四名神官势必要直接动手。 可中位审判席处，在基地最强大的四名神官注视下，乌米尔斯不见心虚胆怯。 看到这一幕，唐九悯心下微沉。 果然，乌米尔斯向四名神官一一点头，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 “首先我在这里表达最沉重的歉意，四位神官大人，关于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没有告诉各位，是因为我一直在秘密调查这件事。没有确凿的证据，实在不敢随便说出来。” “没想到今天倒是这个人类捅了出来，如果没有他，我估计得彻底调查清楚，才会召集各位，通知这件事的结果。” “各位神官，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些年来，我们明明有联系外界的方式，却不知为何突然失去联系外界的能力，在这个荒凉的边缘星，呆到现在。” 审判席上，乌米尔斯的身子站的笔直，脸上表情悲痛，语气愈发沉重。 “在这里，我们一方面需要不断抵挡机械军团的进攻，一方面又要抵抗边缘星能量爆发后食物匮乏的困境！”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物资越发稀少。” “可谁能想到！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就是联系外界的方式被人为破坏。” 哗啦啦—— 说完，只见乌米尔斯的右手用力拽动。 锁链声响起，阴影中不断传出声响，一团黑影从审判席后显露出来。 原来，锁链末端，捆着的是一个浑身伤痕、半死不活的塞尔人。 真的有后手...... 这是？ 唐九悯眯起眼睛，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扭头看向四名神官。 而后者，看到那个塞尔人，也是惊讶出声。 “舰队的总工程师，奥赛，是你……？”其中一名神官脱口而出。 原来是舰队的总工程师。 下一秒，审判席上，将人拖出来的乌米尔斯继续开口。 “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那就由我来告诉大家，所谓的地下实验室真相吧。” “没错，就是奥赛，我们舰队的总工程师来到边缘星后不久，发现了那颗晶石。” “那颗晶石，就是现在人类带回来的那个，大神官的遗骸。”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下面听着神官和舰长对话的塞尔战士，明显觉察到不对劲，这会儿更是听到舰长说那晶石是大神官遗骸。 乱了，全乱了。 声浪仿佛要把房顶掀翻。 到了这时候，神官和舰长都无法令底下的战士安静下来。 当然，这会儿他们也没多余心思照顾下面族人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