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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有人指使(1 / 1)

一个时辰后。 牢房里,赵俨和薛铭御见面了。 “薛行台。”赵俨向薛铭御打声招呼。 “为何要我诬陷右尚书令和太子?”薛铭御不跟他客套,直接问道。在等待的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薛铭御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 “行台倒是直接。” “说吧。” “既然要行台办事,自然知无不言。我是奉左尚书令的命令。” 薛铭御冷笑一声:“果然。” “行台都猜到了?”赵俨笑着问道。 “你是丁疏琰的人。这个不难猜。” “那行台是否又猜到,左令为何如此?” “这还需要猜的吗?”薛铭御又冷笑道:“丁疏琰想做什么,还需要猜的吗??” “那薛行台要替左令做这件事情吗?” “那就再把左尚书令请过来吧。” “这么晚了,左令歇下了。有什么你可以和我谈。” 薛铭御仍旧冷笑:“赵尚书若是想把左尚书令交待的事情办妥,就照我说的做。” 赵俨想了想,笑着说道:“好的。” …… 又一个时辰后。 牢房里,薛铭御和丁疏琰见面了。 “薛行台,你这几年在隼州道,政绩斐然啊。”丁疏琰先客套一下。 “丁左令,我想知道,你为何觉得我会诬陷右尚书令和太子殿下?”薛铭御开门见山问道。面对处心积虑削弱东宫的“主谋”,面对怯战认辱误国误君的“佞臣”,面对窥伺储副欲图不轨的“贼子”,薛铭御极力抑制心中的怒火。 丁疏琰大笑道:“因为你是人。是人就分得清利弊。” “利弊?” “当然。什么是利,什么是弊,我想你不会分不清楚。” “那我倒想请教丁左令,于我而言,什么是利?什么是弊?” “出了这牢房,依旧做你的行台令,这就是利。出不了这牢房,牢底坐穿,甚至丢了性命,这就是弊。只要指控祁尚卿和邹嵘,我就让你出这牢房,继续做你的行台令。薛行台,选哪个,很容易的吧?” 薛铭御想了想,问道:“有一事需要丁左令为我解惑。” “但说无妨。” “黄晏上疏弹劾我,我没猜错的话,是丁左令的意思吧?” “你猜得没错。”丁疏琰丝毫不介意告诉薛铭御。 “因为我之前上疏弹劾你吗?” “不错。” “明白了。” “但是左令不计前嫌,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一旁的赵俨告诉薛铭御:“只要你按左令的意思办,左令保你官复原职。” 薛铭御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免感慨:不愧是敢谋不轨的人,果然心狠手辣。 他想了想,问丁疏琰:“若我不依你的呢?!” 丁疏琰沉下脸:“你不依我,那就怪不得我了。你已经进了大理寺狱,怎么给你定罪,全是我说了算。你想挑起两国的战端,此事可大可小,我完全可以让大理寺把你定为死罪。” 薛铭御刚要说话,丁疏琰又补充一句:“另外也告诉你,就算你不按我说的做,我照样有办法扳倒祁尚卿和邹嵘。” 薛铭御不接话。 “你如果听了我的,你就能保全你自己。孰利孰弊,我相信你不难判断。” 薛铭御想了想,回复道:“我答应你。” “此非儿戏,想好了再回答。”一旁的赵俨提醒道。 “我这么晚都过来了,不怕耽误时间,可以再等你想想清楚。”丁疏琰也说道。 “我想问,丁左令说的保我官复原职,可是当真?”薛铭御问道。 “千真万确。”丁疏琰笑着回答。 “那我也告诉左令,此事我已经想清楚了。” “真想清楚了?” “真想清楚了。” “好!”丁疏琰大笑:“那你今晚就想好,明日堂审,你该怎么说!” “好。” …… 第二日。早间辰时。 狱卒冯三按时打开了薛铭御牢房的木栅门,将早餐从食盒里取出来,整齐地放在薛铭御的土桌上。 “薛行台,早饭来了。”冯三照例对薛铭御说一句。 薛铭御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这个几天来看得最多的人,来了说话的欲望,问一句:“你在这黑牢里多少年了?” “五十年喽。”冯三见薛铭御主动跟自己搭话,显得很高兴:“我今年都六十有七了。基本这辈子都在这黑牢里了。” “五十年都在这黑暗里,眼睛还能见光么?” “都习惯喽。就是混口饭吃。我这人又没有什么本事,也不求那些大富贵,有口饿不死的饭吃就满足了。”冯三很开心,因为眼前这个“大人物”竟然乐意跟自己多说几句。 “敢问你叫什么名字?”薛铭御问道。他想知道眼前这个狱卒的名字。这个狱卒每次送饭过来,都把餐饭从食盒取出来给自己整齐地摆好。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谁都可以骂一句、踩一脚的阶下囚。 “不敢当不敢当,小姓冯,家里排行老三,行台叫我冯三就行。” “那我叫你老冯吧。”薛铭御笑着说道。 “行台抬举。”冯三有些受宠若惊。 也许是头一夜想事情费脑过多,薛铭御此时饿意明显。冯三送来的早饭,没几口就全部进了他的肚子。 冯三又把碗盘放进食盒,提了出去。 薛铭御坐着等人来他的牢房。今日不是要堂审么?差不多该来人了吧。 正想时,一个开栅门锁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除了开锁的冯三,三个人正往里面走。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两个狱卒。两个狱卒手里拿着桎梏。 中年男人走到他跟前,开口说道:“薛铭御,我是大理寺正李澋。今日大理寺少卿升堂审你。跟我走。”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嗯。”薛铭御也直截了当应一声。 “把这个戴上吧。”李澋示意身后两个拿着桎梏的狱卒。 薛铭御也不多问,由两个狱卒来给自己的脚手戴上桎梏。 四个人排成一队往外走。李澋走在最前面,身后依次是狱卒、薛铭御、狱卒。 四人走过几条纵横的廊道,出了内狱,经过内院外院,走出了大理寺狱。大理寺狱属大理寺,只是不在大理寺中,与大理寺一巷之隔。 四人顺着隔巷,走到褐墙灰瓦的大理寺的侧门,从侧门进了大理寺。 李澋直接引着薛铭御来到“六堂”。 “六堂”里,汪樆端坐正中,左右各站立一人,身前两侧各坐了三人。 薛铭御站在汪樆的面前,脚边有个矮凳。 汪樆开口告诉薛铭御:“坐吧。” 薛铭御便坐下。没有人来解开他脚手的桎梏。 “开始吧。”汪樆说一句。 坐在一侧的录事摊开身前案上的册簿,取笔蘸墨,准备记录。 “薛铭御,”汪樆看着薛铭御:“今日堂审所问,是你在隼州所为。本卿问话,你俱得实答。公堂之上,不得有半句虚假。” 薛铭御一听,觉得实在可笑。汪少卿这是忘了昨夜才来找过我??汪少卿头一夜才让我嫁祸祁右令和太子,现在又在此装模作样,简直可笑,可笑。 “少卿尽管问,我都据实回答,不说半句假话。” “好。本卿依次问你。” “请少卿问。” “你被下狱,原因是恣意妄为,在边境滋事,蓄造冲突。这你可知?” “我知道。” “那你是否认罪?” “不认。” “为何?” “因为我是受人指使。” “那你,是受何人的指使?”汪樆眉毛轻扬,等着薛铭御说出那三个字。 “丁…疏…琰。”薛铭御一字一顿地,说得清楚明白。 “丁……”汪樆的脸瞬间僵住了。 “薛铭御,公堂之上不得戏言!”他怒目而视薛铭御。 “少卿没听明白么??那我再说一遍。丁…疏…琰。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他的吩咐做的。” “你!”汪樆几欲发作。“薛铭御,堂上不得戏言、胡言。想好了再说!”他“提醒”薛铭御。 “自然是想好了才说。”薛铭御不紧不慢地:“少卿又怎么知道我在戏言、胡言?” “你……”汪樆极力装作镇定:“你认识左尚书令么?你远在隼州,左尚书令身在朝中,他如何指使的你?!你说话得有凭据!不得胡乱攀咬!” “少卿又怎么知道我是攀咬的?”薛铭御反问道:“难道少卿知道是谁在指使我?!” “我自然不知道!”汪樆已经憋得脸红脖胀。 “那我说的,少卿究竟是信还是不信?还要我说么??” “公堂之上,凡事都要有凭据!” “我说的话不是凭据么?”薛铭御仍然不紧不慢地:“少卿要我说,我说了又不信,那还要我说么??” “你!” “少卿既然不信,那依少卿的意思,指使我的另有他人??” “谁指使你,谁不指使你,我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薛铭御看向一侧记录问答的录事:“我是受了丁疏琰的指使,你记下了么?” “等等!”汪樆终于不再忍了,又说又骂地:“你个薛铭御,你以为你是谁?!由得你在公堂上胡言乱语?!丁左令身在朝堂,跟你这个边官能有什么往来?!本卿由不得你在此胡言乱语,散堂!”说完看向录事:“这个薛铭御说的疯话全不作数!” 薛铭御便从身下的矮座起身,看向一旁的李澋:“那又得劳烦李寺正带我回去了。” 李澋看一眼汪樆。主座上的汪樆,额上青筋暴起,鼻孔进出粗气,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走吧。”李澋对薛铭御说道。 …… 薛铭御回到了他的牢房里。此刻的他什么也不想,只愿躺在床上,在这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屋子里好生睡一觉。 他的倦意上来了。他的神经已经紧绷了几个日夜,他感到困了。他现在只想睡一觉,睡个有梦的好觉。 …… 是夜。丁疏琰府上。 “啪!”丁疏琰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薛铭御,你敢耍我??!!”他气得七窍生烟。 身旁的赵俨不忘添油加醋:“左令,看来这个薛铭御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了!” “只是他现在一心要攀咬左令,这个堂审是不能继续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另一旁的裴缚不无担忧地说道。 丁疏琰沉默许久,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他就活不了了!”他咬紧了牙,捏紧了拳头:“薛铭御,这次真是你自己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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