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丁疏琰当街被人袭刺的第四天。薛元诏今天从早到晚在外走访了一整天,没有找到哪怕一个目击证人。他很沮丧。这件案子是他目前遇到的最困难的案子,因为没有哪怕半点的线索。 他一筹莫展,不知怎么继续查下去。 …… 夜里,亥时一两刻。邧门坊。一对老两口子的小院内。 老头和老妇已经睡下了。但今夜的老妇,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今夜的厨房会不会又有响动? 她在前晚、昨晚,都被来自厨房的响动吵醒了。厨房与卧房只隔了一道墙,一有响动就很容易传到卧房。 前天夜里出现响动的时候,她没有多想,以为就是老鼠野猫之类的发出的动静。但隔天早上到厨房,发现之前做的满笼的蒸饼一个不剩。她以为厨房里进了多大的野猫或老鼠,把一笼子的蒸饼都吃得精光。 昨天晚上睡觉前,她刻意用大铁锅盖把蒸笼捂盖,以防野猫或老鼠偷吃。但是今天早上起来一看,一笼子的蒸饼照样一个不剩。她更想不通了,进来的得是多大的猫或老鼠啊,连大铁锅盖都可以移开?! 到了今天晚上,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想着万一厨房又响起来,就要起床去看个究竟。 没等多久,果然又听见了响动。 但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猫或老鼠哪有那么大的食量和力气??难不成家里进来了一个怪物?!她越想越害怕,将身边沉睡的老头揪醒:“老头子,你听隔壁的厨房是什么声音啊?都连着响了三个晚上了!!” 老头还在迷糊,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就是野猫或者老鼠之类的,不用管它。” 老妇又揪一把老头:“哪是什么猫或老鼠?!哪里来的猫或老鼠吃得下那么多东西?!我前天、昨天做的一笼子的蒸饼,全都被吃得一个不剩!你说咱们家里该不会是进了什么怪物吧?”老妇越说越恐惧,吓得蜷缩了身子。 “你别乱说!哪里有什么怪物!”老头说道。 “那你起床去厨房看看。” 只是老头虽然嘴上不屑,但是听老妇一说,心里还是打起了鼓,说道:“我先靠墙听一听。” 说完轻手轻脚下了床,贴墙仔细听隔壁厨房的动静。 厨房里面的响动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两刻的时间停下了。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老头赶紧移步到窗户,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夏夜窗外,月光填满了整个院子,看得比白天差不多的清楚。 一个明显的人影从老头的视线里穿过! 接着就是卧房另一隔壁的杂房的进门关门的声音。杂房里短暂的动静后,没了动静。 老头吓得魂都要飞了!!家里竟然进了一个人!! 他颤颤巍巍回到床上,先用手使劲捂住老妇的嘴,小声告诉老妇:“咱家里进了一个人!!你这几天听到的是人的声音!!他就藏在咱家的杂房里!!晚上就到厨房里偷吃的!!” 老妇一听,魂被吓跑了一半。 “老婆子,可怎么办??”老头惊慌地问道。 “你是看见了??看清楚了??” “我还没瞎,外头那么亮堂,我从窗缝看得一清二楚!!咱们家里真的藏了一个人!他刚才是在厨房里偷吃,吃完又进了杂房。这几天的响动肯定就是他。他就一直藏在咱们家里!!” “你白天怎么没有发现他?” “我幸好没有发现他!谁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如果发现他了,指不定我们两个老东西命都没了!!” “那现在怎么办??”老妇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能去抓他!这是个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藏到咱们家里来??” 老头的话提醒了老妇。“老头子,我这几天到街上买东西,听人说,最近城里面,好像在找一个逃犯……咱家的,咱家的不会就是这个逃犯吧?!” “啊?!” “所以他藏到咱们家里,白天不出来,晚上出来偷东西吃!” “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都怪你,早就说了让你把围墙再堆高点,你不听,现在好了,放了一个逃犯进来!”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快想想怎么办!怎么就这么巧?!那么多人家,他偏偏就进了咱们这家!!” “不管是不是逃犯,他总是个人!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藏在咱们家里!老头子,咱们明天直接去报官吧!” “行。明早就去报官!” …… 第二日。早间辰时。 长兴府尹署的大门刚开,早就等着的老头和老妇直接告诉开门人:“我们要报官!我们家里藏了一个人,好像是个逃犯!!” …… 因为此时的长兴府尹署,只有薛元诏的案子是有逃犯的案子,老头和老妇被带到了薛元诏跟前。薛元诏仔细询问了二人情况,立即点了窦荆等十个差役,带上刀,直奔邧门坊。 …… 薛元诏和差役们来到老两口子的家中,轻手推开杂房的门,未见有人。 老头手指一处屋角,告诉薛元诏:“一定在那里。” 薛元诏顺着看过去,几面木板倚靠墙角,外侧堆着一堆干柴。 他示意窦荆几人将木板移开。 一个还在睡觉的黑衣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窦荆一巴掌将黑衣人抽醒。 黑衣人刚一睁眼,就被长兴府尹署的差役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薛元诏走上前,问地上的黑衣人:“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却不开口。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薛元诏又问。 黑衣人还是不开口。 “你怎么穿这一身黑?”薛元诏继续问。 黑衣人仍旧不开口。 “你是哑巴吗?”薛元诏笑着问。 话音刚落,窦荆又一巴掌抽在黑衣人脸上,抽得黑衣人眼冒金星。 “你做什么?!”黑衣人狠狠瞪着窦荆。 薛元诏大笑:“原来你不是哑巴。那我刚才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他指示窦荆:“把这人带回署里。” 说话的同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