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诏赌定街面上的“灰头巾”们并不会在意自己一个单独的男人,也不绕路,也不刻意避开,直奔东宫。 一路上仍然到处可见搜寻的“灰头巾”,且个个样貌凶戾。薛元诏第一次感到丁疏琰的可怕:这人是如何找来这么多杀手的?这人竟然能找来这么多的杀手,看来绝不是一个只坐庙堂的左尚书令…… 好在如他所料,街面上的杀手都只关注一个“左眉上有胎记”的女人,并没有在意到他。他一路顺利回到了东宫。 太子邹嵘听了他的禀报后,一时惊愕。知道丁疏琰意图东宫易主,但没想到竟敢对储君直接下手。 “殿下,当务之急,是把黄三的女人接到东宫!”薛元诏提醒邹嵘。 “你去找卢茞,领一队东宫卫骑,我跟你一道去接人!”邹嵘告诉薛元诏。 “是,殿下!” …… 卢茞是东宫卫率,掌东宫卫,宿卫东宫。薛元诏从他那里领了一队十骑卫兵,人人佩刀带弓,跟随邹嵘驰出了东宫,直奔顾琎之和王氏所在的禇门坊。 …… 邹嵘一队人马来到禇门坊里顾琎之二人藏身的木棚,却见木棚的门是开着的。薛元诏赶忙下马,没有在木棚里见到顾琎之和王氏。 薛元诏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是琎之两人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丁疏琰的杀手发现带走了? 但想到二人并没有自行离开的理由,被发现的可能更大。 薛元诏的心揪了起来。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琎之二人。 他们还在此坊里?还是出了此坊?偌大的长兴府,去哪里找到他们? “殿下,只有派出所有的东宫卫全城寻找他们了!”薛元诏向邹嵘提议。 “也只有这样了!”邹嵘让队伍里的一名卫兵立即返回东宫,告诉卢茞,派出所有的东宫卫,全城寻找“左眉上有胎记”的女人。 时间此时已经来到了酉时四刻,夜幕已临。 …… 另一头,马榫还在旅馆焦急地等待消息。如果今天之内没有消息,到了明天,事情可能就会失控。 他在旅馆里如坐针毡。如果让黄三的女人去报了官,这个祸就惹大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马榫焦躁不安。 就在他等不下去、要亲自去街面上寻找的时候,回来了几个杀手。 杀手们向马榫禀报:“找到‘左眉上有胎记’的女人了,还有一个男人,已经一并杀了。” “哪里找到的?”马榫忙问。 “禇门坊里面。” “那二人的尸体现在何处?”马榫又问。 “在禇门坊后面的荒井里。我们把尸体扔进了荒井,用草和土掩了。” 马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们从两人的身上搜到了三样东西。这页纸是女人的,两个符牌是男人的。”杀手们将三样东西呈给马榫。 马榫接过。 符牌上的名字分别是“薛元诏”和“顾琎之”。马榫看见“薛元诏”三个字,吃惊不小:这薛元诏的符牌怎么跟黄三的女人在一起?! “符牌是从男人身上搜到的?” “是。” “男人什么模样?” “身胖,皮黑。” 马榫又将纸上的内容看一遍。看完后背一阵发凉:这个黄三竟然还留了后手!幸亏今天找到了他的女人,截下了这页纸。如果这页纸被他女人交到了官府,后果不堪设想。 但联想到薛元诏的符牌,马榫的心又悬起来了:黄三的女人跟东宫的薛元诏扯上了联系,会不会薛元诏已经看过这页纸了?! 马榫不敢怠慢,下令收回街面上的“灰头巾”,带上纸和符牌去跟同样等待的赵俨丁疏琰汇报。 …… 马榫去见赵俨丁疏琰的路上,看见一路都是红甲东宫卫骑,手举火把、身负武装。 再一联想到手里的薛元诏的符牌,马榫不难想到:东宫已经介入了黄三这件事,此时路上到处的东宫卫,几乎只有一种可能,寻人,寻找黄三的女人。 他抽几鞭子身下的坐骑,加快了去报告的速度。 …… 赵俨家中,等待的丁疏琰和赵俨终于等来了马榫。马榫带来了一页纸、两个符牌,以及“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黄三两口子已经死了;“坏”消息是:东宫现在介入了这件事,此时正满大街地寻找黄三的女人。 丁疏琰手里拿着薛元诏和顾琎之的符牌,问马榫:“带这两个符牌的男人什么模样?” “身胖、皮黑。” “那就不是薛元诏。”丁疏琰说道:“那就是这个…顾琎之…”他指着顾琎之的符牌。 “左令,现在满大街的东宫卫,怎么办?”赵俨问丁疏琰。 丁疏琰从座位上起身:“太子应该是把所有的东宫卫都派出来了。他把所有的东宫卫都派上街了,也是豁出去了。” “还好现在黄三两口子都死了。他就算找到了那个女人也没用了。”赵俨接话道。 丁疏琰左眉一挑,心生一计:“既然太子闹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就再帮他一把!” “左令的意思是?”赵俨不明白。 “东宫卫如此异动,谁能想到只是为了寻个人而非图事?如果陛下知道了此事,该作何想?” 赵俨明白了丁疏琰的意思。“左令,那我们怎么做?” “我入宫去了!”丁疏琰动身离开。他的马车就在赵俨的宅子外。 …… 丁疏琰乘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皇宫。此时已是夜里,即便眼前是左尚书令,宫门守卫也不敢直接将他放入皇宫。守卫只能请他稍候,先向内侍省通报。 内侍省的人一听丁疏琰这么晚了还要来见皇帝,能够想到一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不敢怠慢,直接去向内常侍张徵通报。 皇帝早已经歇下了。张徵权衡再三,请醒了皇帝。 …… 两刻后。皇帝的寝宫。 邹颙在外堂接见了丁疏琰。 “到底什么事情?!”邹颙问道。 “陛下,有大事发生!!” “大事?!什么大事?!” “东宫今夜有异动!!” “异动??什么异动?!”邹颙被这个消息驱走了困意。 “太子,太子把所有的东宫卫都派到了街上!现在街面上到处都是身负武装的东宫卫!” “你说什么?!”邹嵘从身下的宽椅起身。 “太子把所有的东宫卫兵都派到了街上!!” “为什么?!他要做什么?!” “臣也不知……” “你怎么知道东宫卫出东宫了?” “不瞒陛下,进宫之前,臣与三五小友在外小酌。小酌后回宅,一路尽见东宫卫骑,举火负戎,不知何故。臣一细想,东宫卫出动,定不寻常。东宫此举,前所未见。臣不敢疏忽,即禀陛下。” “太子想干什么?”邹嵘语气有些急了。储君把自己的卫兵全部派上街,这是定国有史以来第一次。 “陛下,此事万不可轻心。”丁疏琰“提醒”邹颙。 “你意如何?” “依臣见,一是立即让魏通从内营带五千翊卫军过来拱卫宫城,二是由臣从内营带两千翊卫军到街面上查个清楚,东宫此举究竟为何。” 邹颙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就这么办。你立即去内营找魏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