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能分几个钱? 看到好友低头专心作画的模样,路缘缘欲言又止,索性也拣起一支笔来,“嗐,我也帮你画几个样子!” 管他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她爱做什么做什么,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刘执高兴就行呗! 刘执惊讶看她一眼,忍不住打趣,“画倒是行,不过得用点儿心,不好看可是要砸招牌的!” 路缘缘嘴一撇,翻了个白眼,“白帮忙还净事儿呀?反正肯定比某人的鸳鸯样子强多了,再说,要砸招牌也是砸李绿茶家的,哈哈!” 刘执无奈地笑着摇头。 俗话说得好,到底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二人合力协作,很快便完成了第一批的拓印样板——梅兰竹菊,松石山水,还有富贵牡丹、凌波仙子,每张都栩栩如生的。 正好李三买了纸回来了,看到样板时不禁惊艳得赞不绝口,直夸二人是大才女,应该去游山看水,题词作画,留下珍品,在这儿做生意实在是太屈才了。 路缘缘原本还记恨着他说自己是胖丫头的事儿呢,这时候被他一顿猛夸,便有些飘了,暂且“宽宏大量”地将二人的“仇恨”放置一边,一脸得意道,“算你小子有眼光!有我们俩这么鼎力相助,你再不多做几单生意,那可就是你的问题了!” 李三口中连连称是,心下却不免既激动又担忧。 激动的是他那死气沉沉的生意如今又有了新的波澜,忧的是方才路缘缘说的话没错,也再次提醒了他——刘执几次三番热心地帮他的忙,他这生意要再没什么起色,可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李三自然不想做一抔烂泥,也不承认自己扶不上墙,所以暗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事做好!而且他也不能一直依靠刘执的帮助,这回绝对不能像上次送鸡蛋那个点子似的,被人模仿了之后就两手一摊,傻眼了、没辙了。 正像刘执说的道理那样,做生意么,除了要品质过关,还得源源不断地创新,去适应顾客和市场的需求,这样才能越做越大,屹立不倒。 因此他这次实施计划前可得未雨绸缪了,一边得防备其他人会再次盗用刘执这新点子,一边也要做好如果真被盗用了后续的应对方案。 这么想着,他便将自己去买纸这一路琢磨出来的一些想法跟刘执说了,刘执一听,有些惊喜,“可以啊李三,你好像开窍了么!” 路缘缘也点头觉着他这法子好,“这招儿确实不错,盖章可以防伪啦!” 李三这次倒没像以前似的,有点儿想法就翘尾巴,反而表现得沉稳多了,一脸正色道,“虽然以后可能还会有人模仿了去,但是短期内应该可以维持,先打出名号以后再做计较。” 刘执对此表示赞同。 几个人反复检查完方案的疏漏之处,彻底拍板儿之后,李三犹豫了一下,到底又说了要给刘执手工费和分成的事儿。 之所以犹豫,不是他小气不想给,而是真给不起,况且就连这主意都是人家刘执给出的,他不表示吧,显得不知感恩,表示吧,他这境况,拿什么表示? 果然,刘执笑着摆摆手,半开玩笑道,“先不说这个,我这茶楼暂时还周转得开,等李掌柜真赚了大钱再说罢!”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多谢了。” 李三抿唇——他又欠刘执一次了。 他李三自认虽然自己平日里吊儿郎当,却不是那种花说柳说的人,他已经欠了刘执不少人情了,他知道,早晚是要还份儿大礼才能心安的,只是他现在确实没那个能力和本事,只得在心中暗暗记下,告辞去了。 待看着李三拿着样板离开后,路缘缘方才小声道,“这李绿茶,其实人还可以。” “怎么呢?” 刘执闻言,不禁挑了下眉,和她平日里的淡雅端庄的人设很不相符,反而多了几分自在慵懒。 “呃,就是……怎么说呢……” 路缘缘咬着大拇指尖儿望天,斟酌了一下词汇,“他人算是挺聪明的,不是那种死脑筋,想那办法不错;为了生意跑来跑去的不怕苦累,也算有上进心,再看他那郑重其事走心道谢的样子,多半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可能,就是欠缺了一点儿运气罢!” 刘执故意逗她,“哟,不气他说你胖了?” “那仇该记还是要记的。” 路缘缘板起脸正经道,“这家伙有时候太莽撞,多少有点儿口无遮拦。但是我呢,是一个很公平的人,人无完人,都有各自的缺点和优点,我不能因为他的缺点就完全否定他这个人。” 路缘缘一边说着,一边大气地拍拍刘执的肩膀,“不过,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么,嗐,我干脆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啦!” 看自己面子这么大,刘执哭笑不得,路缘缘却又想起一事,好奇问道,“不过——方才李绿茶说他有专用的红戳印章,不用特意去刻,怎么临安商人的文化水平都这么高么?” 刘执摇头,“怎么会高,否则贾真还搞什么商学院……只是李三跟这些本土出身的商人多少有些不同,他已经过世的娘是读书人,所以他自幼也读过很多书,前几天我还听见他坐台阶儿上念诗呢,一时兴起随口问了他几句国策,竟也对答上了。” 听她这么一说,路缘缘更好奇了,“喔唷!敢情儿这李绿茶还是个人才了,真看不出来,果然人不可貌相……可是既然他这么有才,怎么不去考官做啊?” “人各有志罢!” 刘执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路缘缘这个问题,因为李三家的情况实在太特殊、太复杂了,李三这种身世,又在这样矛盾的环境中长大,他的性格与想法乃至对于未来的选择,他整个儿人,本身就是充满了各种冲突的,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 李三可能学过或者懂这些东西,但他却未必适合考官。 对此,刘执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 也不知是来源于女人的直觉,还是来源于她和李三相处这么久得来的结论。 路缘缘笑道,“不过也是啊,你看他长了一副不太靠谱的模样,说话还容易得罪人,也根本不适合呀!做官可得谨慎得很,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看他这破嘴,要想多活几年,还是做他的小买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