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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霾季(一)(1 / 1)

“陆辰安,你们一起走吧。” 望着手机里晚辞发来的消息,陆辰安心跳加速,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犹豫徘徊,理性和感性的纠缠,让他有些恍惚。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后者,因为他没有办法再放弃她,哪怕让他此后堕入地狱他也愿意,只要还能再见到她。 于是,他简装而行,疯狂地向上海站跑去。 脑海中不断地回响那句话“梦雪在车站等你,我祝你们幸福”。 地面上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这一次再也没有丝毫偏辙,终于和她的连在了一起。 多年以后,温梦雪回想起本想车站的那个场景是她一生中最短暂最漫长也最隆重的一次奔跑。那一刻,她拥有重生之后的巨大喜悦和力量,也拥有慷慨奔赴死亡的冷静与坚定。她抛弃了世俗,抛弃了责任与理智,她抛弃了背后的整个世界,她剥开生活的表层,去抚摸那颗被束缚的炽热的心脏,真真切切地感受活着的美丽与神奇。 而陆辰安在所有的黑夜里醒来,世界一瞬间进入永昼。他清楚地感受到世界的滚烫,生活的斑斓。这一生踏遍山河,过树穿花,重要与你相逢。 陆辰安,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双向奔赴的路上,连寒冷都是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了爱的形状。 隔着人潮,隔着眼泪,隔着隆重的呼吸,幸福消失了距离,时间凝固,世界失去声音。站台上呼出的白气,缭绕了整个冬天。 原来拥抱真的会让人从心底感到温暖,在冬天,在大雪纷飞的时节。 “我们逃离人海吧,去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她把头埋在他宽大的棉衣里,眼泪滚烫而温暖。 幸福的齿轮缓缓转动,抖落掉经年的尘埃,日子开始明朗,有些梦不再需要夜晚。 雪花片片落在车窗上,不多时又因为温差而被融释,沿着窗壁缓缓流下去。 远处的建筑,山野、沟壑、村庄,白茫茫的一片。紧扣的双手里,握着一个消失了长度的冬天。 望着窗外,望着他无法言说的眉眼,望着他颤动不止的心脏,目光俨然是一首特别的诗。爱人,不泥于寒冬,不止于盛夏,应该如同日历上的日子,循环往复,铺满他的一生。 这条通往天堂的道路,他曾经走了无数次。但连靠近也算不上,他仅仅是去过XZ,去过多数人口中的远方。 而这一次,温梦雪的心跟着沸腾,一生沸腾这一次,一次便是一生。 “梦雪,你不后悔吗?” 陆辰安紧握着她的双手,激动地凝望着她。 “人间有一百万个夏天,而蝉鸣只活一季,所以,它们日夜嘶鸣。我后悔没能早点儿来到你身边,我后悔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黑暗。” 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她的爱洁白明亮,没有杂质没有犹豫,带着浓浓的暖。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坚定地选择我?” “我想这就是天意吧。这都要感谢潇潇,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认识你,然后走近你。你还记得高中时,潇潇刚入学那一会儿吗?” “当然,她没少给我惹麻烦。” “没错,潇潇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那一会儿,身材矮小,又赶上叛逆期。她自小也跟家里的关系不好,所以不仅性格孤僻还烫发纹身,差一点儿被学校开除。那一会儿,几乎没有人愿意跟她搭话,更别提做朋友。然而,你成绩那么好,选座位的时候,你特地选了她。并且你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总是愿意跟她一起吃饭,并且在她不舒服时会给她买药。她的成绩更是离不开你,你总是很耐心地为她讲题。那个时候,你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哥哥,把她照顾得非常好。” “因为,在潇潇身上,我曾看到过我自己身上的伤口。我知道那样的伤痛和黑暗,她就是曾经的我。” “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潇潇因为不堪忍受学校几个混混女生的欺负而动手还击,最后一起被学校处分,让她回家反省。然后委屈至极的她一时负气,跑去了临市找她的姐姐。而你以为她离家出走,不惜半夜翻墙头花掉了一整个月的饭钱打出租车,在沿途寻她。你可真是傻瓜,你都没有想过接下来你要怎么活……” “那时候,脑子里没有拐弯,只担心潇潇出事,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并且,我也确实把潇潇当作了自己的妹妹。” “事实证明,仅仅那一年,你保护了一个女孩的青春。而且潇潇后来如愿以偿考上了中传,最后公费出国。现在过得很好。虽然我是高二下学期才认识她,但是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些年,她成了我们之间的媒介,但凡你稍微不那么硬抗,我们都能帮助到你。你也不会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么多的黑暗。” “原来,原来是这样子。我不知道我那样简陋的青春里,还曾埋下过这样曲折而庞大的伏笔。” “你的善良,别人没有去了解。你的温柔,别人也都看不到。而我是那个注定要遇见你的人。” 列车平稳地行驶着,温梦雪靠在陆辰安的肩膀上,呼吸均匀而舒缓。 “辰安,你现在感觉幸福吗?” 望着窗外不断落下的雪花,温梦雪抱紧了他。 “幸福。” “你能给我讲讲你以前去XZ的感受吗?” “你是说坐火车吗?” “嗯嗯。我想知道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什么不一样?” 回忆陡折,一大片黯淡的光袭来。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也是一个寒冷的冬季。我没有回家,而是去郑州打年工。一来是为了赚取我的生活费,二来我也不想回家。准确的说,我很想家,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姿态回去。 陆辰安面无表情,缓缓道。 LS火车站拥挤如潮,寒风凛冽刺骨,天气阴沉得厉害,仿佛一个发怒的恶魔散发着狠冷的气息,密实地笼罩着天空。 不知道究竟是雾霾还是天气真的阴沉,下午三点的阳光被淹没的不剩下尖丝儿。冰冷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扑来,似乎没有什么厚衣服可以抵挡它的侵袭。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点渗进皮肤,然后把身体的热量快速驱赶掉。不多时,手脚冰冷的就像是被泡在寒水里一样,僵硬地失去了知觉。 我从小就是冰寒体质,一到冬天手和脚就生冻疮。 而当时路上拥簇的人儿都穿着厚厚的连体大棉衣、棉靴子,戴着棉手套围脖耳笼等,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个臃肿的大胖子。饶是如此,通过衣服穿透进来的冷风还是迅速的皱褶皮肤,嘴唇鼻子发青发紫,忍不住的瑟瑟发抖,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一样。那一年的确是太冷了,适逢三十年极寒大雪。北方本身也是饕风雪虐的朔野之地。 行人来去匆匆,车流也像是一条条快速移动的曲线一样,很快的出现又极速的消失。火车站的露天站台以及通往站台去的道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扛着大包小包的人儿。他们穿的五颜六色,但是在昏暗沉弱的光线下都呈现出大片大片闷默的灰色,鲜有人是笑脸盈盈的。似乎所有人的心情都跟这天色连作一体,纠缠不开。 此时正值农民工返程,多半是农民工归家返乡。他们扛着一袋袋的沾染了泥尘污垢的白色或者灰色大尼龙袋子,里面装的多是铺盖了大半年没有洗换过的被褥衣服等。估计也是归心焦切,一个个头发都乱蓬蓬的,染了油腻杂质的一缕一缕的暴露在冷气中,似一簇簇秋末干涩萎寂的枯草。只剩下一抹抹失血的轮廓在勉强支撑着。 我也穿得厚厚的,一身长款的浅咖棉大衣,并且还专门戴了一顶护耳棉帽。我安静地混随在人群中,顺着一条通往候车厅方向的平滑的青石斜坡缓缓走上去。因为自己只是背了一个背包而已,相比较他们,显得浑身轻舒灵便。 上了露天站台以后,上面已经站满了各色的人儿,有拿着大包裹直着身子在东张西望似在等人的,有正在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发语音打电话的,白色的气体呼出来便迅速绕成一团,似浓浓的雾气但是很快便随风而逝,还有一些站在稍靠着墙壁的地方抽烟的中年男人,烟气也不胜冷风的拂顾,很快就消失的干净,另外还有一些弯着身子在整理自己行李的……一个个仿佛茂密丛林里没有规则狂簇而凌乱抽出来的枝条儿,只是在这儿只有拥挤的气氛,并不显得生机热闹…… 我并没打愣停留,只是习惯性地往人群里扫视了一眼之后拐了一个弯角便往候车厅走去。我一边走一边脱下棉厚手套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并且往检测器上面一放听到“叮”的一声响,待自己的头像被点亮以后就直接进入安检口。我取下身上卡其色牛仔双肩背包,上面织附着一幅深阔的热带雨林,那是我大一的时候,第一次网购买的。 待放入物检通道并顺着黑皮滑带一点点吞进去,我下意识看了一下手机,距离发车还有二十四分钟。 候车厅很大,但是一进来视线里满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瞬间感觉像是一股黑色的浪潮猛烈的袭过来,竟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还是和外面一样多半是农民工,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拖家带口的,身边是一堆堆的包裹。有的用尼龙大袋子装着,有的用红绿色条纹相间的上面已经因为污垢粘染而略显邋遢的布帛紧紧系着的,还有的是宽大实用的行李箱盛着……有些人躺在铁质座位上微闭着双眼,一边休息一边在等着检票,有的在三五个促成一团闲聊儿,同时夹杂着孩子的吵闹声,还有一些来来往往去洗手间匆忙的人儿,他们有些是去抽烟的各个年龄段的男子,有的是给自己孩子去冲泡面接热水的中年或者年轻妇女……整个大厅弥漫着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说不出道不来的气味儿,再加上各种声音缠绕混杂,仿佛裹紧了喧嚣的菜场闹市,顿时让人感觉头晕目眩的。 我勉强在挤塞的人群中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然后掏出背包里的保温杯打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 干涩的嗓子,似乎也被拥堵得难受。 我从口袋里取出耳机,耳边清澈地传来翁大年沧桑的嗓音:“想起我们一起一年,却很久没有见面。想给你一次旅行,到今天都没有实现。想给你一个拥抱,可是你不在我身边。想给你一次温暖,不奢求多少时间……” 躁乱郁闷的心情缓缓被稀释,但是转而就陷入了沉沉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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