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学园都市本身而言,九月十九日发生的事件,即大霸星祭第一天就出现的灾难性事故无疑影响巨大。 “建筑倒塌了可以重建,感染的疾病可以治愈,这座城市的形象可以挽救,然而,逝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 “说起来,前不久多个研究所和警备员总部的数据库都被入侵过,至今没有作案者的蛛丝马迹。” “我还是比较关心那个让警备力量莫名其妙全部瘫痪的手法,所谓的魔法真能做到这种事吗?” 次原子粒子工学研究所内,几位研究人员在午饭期间谈论着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放在平时,他们对于外界消息并没有刻意关注,进行实验、记录数据、分析比对之类的事情才是日常,不过现在情况有些许变化。 “有不少能力者趁乱逃离了学园都市,据说其中甚至包括一位新晋的超能力者。”他们的上司—木原唯一也参与了讨论,这位常年披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子研究领域复杂,平日里极少露面。在食堂闲聊的几位研究员普遍没那么擅长揣摩人心,但即使是他们中最为迟钝的人,都不难看出木原唯一的心理压力巨大。 因为这次事故,有太多计划不得不暂时中止,毕竟,“木原一族”中的许多成员被凶手无情分解掉了。 脑科学领域的元老—木原幻生,已死亡。 暗部组织“猎犬部队”的首领,一方通行能力开发的负责人—木原数多,已死亡。 木原一族中居于上位的存在,木原病理,已死亡。 研究影响大脑的化学物质,专业为感官体验的木原乱数,已死亡。 主要负责机械领域的木原端数,已死亡。 …… 被分解成夸克粒子的名单有长长一串,基本上被确认为凶手的星野苍介已经顺利逃离学园都市,谁也不知道他的那种形态什么时候会再度出现,下一个被分解的人又是谁,负责管理所有研究所的机构宣称这是罗马正教入侵带来的意外结果,然而该借口瞒不过知情人员,当然,也不需要非得让他们相信这一点。 …… 九月十九日20:00,俄罗斯号列车处在伯力(哈巴罗夫斯克)站与阿玛扎尔站之间。 “现在看来,我们各有各的苦衷啊,”望月彻主动负责守19:00—24:00的上半夜:“星野同学,虽然我并不了解你的过去,但我相信,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对了,注意改变称呼,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是瓦西里,而你则是安东。”交代完这一句后,星野苍介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打开阅读灯之前,“安东”将对面床铺的遮光帘拉起来,这样一来,灯光不会干扰“瓦西里”的睡眠,由于信号过于微弱,即便开启流量也很难正常上网(只能说瓦西里之前运气不错,很快又没信号了),所以,书是乘坐俄罗斯号列车最重要的伙伴之一。 为了打发时间,安东正在安静翻阅着一本《红与黑》。 二人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请问先生们需要伏特加吗,白鲸牌的,”一位列车售货员推着小车在门外路过:“价格绝对实惠,这可是我们俄罗斯人的生命之水。” “不用了,谢谢,”变成俄罗斯少年安东之后,望月彻第一次困扰于自己的新身份,他还不想在这个年纪喝酒,尤其是酒精浓度高的那一类,于是用不那么熟练的俄语回答道:“请去别的包厢吧,我的朋友正在休息。” “好的,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请提出来。”走廊上的俄罗斯青年没有纠缠下去,而是推着小车离开了。 安东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个小插曲,并未在意,售货员走后,他又继续观看于连的表现。 时间过得很快,24:00时,安东准时将瓦西里喊起来,自己躺倒在床铺上,自觉拉上遮光帘。 瓦西里没有开灯,而是一手撑住下巴,静静欣赏着窗外景色,确认安东睡着后,他顺便将“无流驻”放到桌子上,和构建好形体的沫参辰聊天。 “接下来真的要去北欧吗?” “嗯。” “刚才那位售货员,是俄罗斯成教的人。” “嗯。” “以普遍理性而论,我们也是俄罗斯成教的潜在敌人,俄罗斯成教致力于搜寻与消灭非现实,尤其是幽灵这种超自然生物,所以一定不能在这里暴露身份。” “嗯。” “说起来,那只吸血鬼伪造的证件还挺有效的,不过你们的长相特征显然不属于东斯拉夫人。” “嗯。” “喂,稍微变换下句式啊!”沫参辰跺了跺脚:“保持这种反应的话,我也没法继续聊下去,难道说,你只是把我当成书籍,用来打发时间了?” “并没有,比起书籍,你其实更像午夜电台。”瓦西里直言不讳,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呜哇,气死我了,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绰号,就叫你木头人好了!”十七厘米高的小人躺倒在桌面上:“你这个家伙真是太无趣了。” “看,流星。”其实不用瓦西里提醒,透过俄罗斯号列车锁死的窗户,沫参辰也看到了天际闪烁的一道白光:“趁着这个机会,许个愿如何?” “这句话是天体崇拜的体现,如果你相信星空主宰着人类命运的话,那就许愿吧。” “你相信吗?” “怎么可能啊,我好歹也是堂堂魔神,超脱于这个世界的外来魔神,怎么可能会产生崇拜自然的想法?”沫参辰双手叉腰,在祂眼中,自然崇拜只是弱小者才会有的想法。 “但自然的确很美丽。”瓦西里注意到列车驶入一望无际的草原,夜晚的天空并无云彩,他能够清楚地看见草原中的涓涓细流,在那些缎带般的水网周围,几只俄罗斯麝香鼠的红棕色毛发尖端在星光下闪闪发亮,这些属于濒危物种的小家伙嗅觉灵敏,但视觉极差。 “从这一点来看,你也不完全是木头。”沫参辰坐到窗台边缘,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景色,但祂也在注视着那些生命,俄罗斯麝香鼠的鼻子并不像大部分鼠类一样尖锐,长得很像伸长版的猪鼻子,并且还可以活动自如。 “这个世界的魔神,是怎样的呢?”少年将视线转向沫参辰。 …… “来自异界的少年曾经向我们提出过三个问题,现在,是时候去寻找最后的答案了。” 已经变成博物馆的正奇局总部门前,卫起钧回头最后望了这里一眼,而后背起旅行包,准备向前走去。 “有关魔神的答案,还是关于他的答案?” 同样在夜晚来到博物馆门口的季棠梨猜出了他想要做什么,身为从前的同事,少女认为自己有必要稍微劝阻一番。 “为什么不能两者皆是?”卫起钧转过身微微抬头,眼里倒映出星光:“你也很想知道,不对吗?” “此行或有风险,路上小心,”季棠梨没有正面回答他的反问,她清楚卫起钧的性格,也没有回避自己的想法:“款冬姐还等着你安全回来。” “所以说啊,这种事你居然敢瞒着我,”卫起钧背后,凌款冬的声音幽幽响起:“正奇局解散之后不去找个正经工作,反而要冒着巨大危险到北欧寻找只眼的魔神和那个家伙,你可真行啊。” …… “就我所知,这个世界的魔神并非天生为神,他们由人类升华而成,如果说魔法师是因为要实现愿望才出现的产物,那么魔神就是愿望达成之后的存在。”十七厘米高的“可动手办”在桌上盘腿坐下,阐述着祂对这个世界观中魔神的认知:“信仰不同宗教与神话体系的魔法师都有可能成为魔神,也就是说,每一位魔法师都是魔神的候补者,但能够完成天文数字般复杂准备工作的魔法师寥寥无几。” “绝大部分人类应该都不知道魔神的存在吧。” “那是肯定的。” …… “几乎支配一切的力量,随随便便就能重置整个世界,得知这种存在之后,人类对自我价值的认知又会怎样变化?”凌款冬曾经在得知魔神的存在后恐惧不已,直到后来,她才慢慢接受了这一事实。 “人类有人类的底蕴,我们不是滤清神选者后剩下的残渣,”卫起钧也早就知晓了魔神的存在,他的目标就是用武力在人类和魔神之间达成一种新平衡:“绝不可以让这些老古董轻松毁灭我们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劳动成果。” “正是如此,”季棠梨点头,她同样是持有这一观念的人:“我们必须拥有谈判的实力才行。” …… “那么,你是怎样的魔神?” “人类欲望的集合体,你可以理解成类似于那个AIM力场的集合相位,”沫参辰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体:“但现在只是不足挂齿的精神生命体罢了。” “请助我一臂之力吧,”少年郑重请求:“为了继续生存下去,更重要的是实现愿望,我需要你的力量,小沫。” “这种事,不是当然的吗,”沫参辰伸出自己的手臂,与他击掌为誓:“虽然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我会尽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