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立深也不许柯妤进厨房,又担心酒店的食物不符合柯妤的口味,索性自己专心研究起做饭。 “姜立深,哪有那么夸张?我是怀孕,不是瘫痪重病!后面还有七八个月呢,你要我一直这样坐着?”柯妤苦笑着坐在沙发上,看着到处乱转的姜立深。 “……孕妇适当做些运动也是好的。”姜立深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但还是得找个阿姨照顾你稳妥些。” 忽然姜立深的电话响起,他接起来神色严肃地应了几声。柯妤望着他,生怕是关于柯家的什么消息。姜立深瞥她一眼,柯妤心虚地收回眼神。他挂断之后道:“我有工作要处理一下,你休息一会儿。”说完他去了一趟厨房,端着切好的果盘塞进柯妤手里:“多吃些。” “好。”柯妤点点头,目送着姜立深回到书房。她刚吃了一个草莓,拿出手机打算联系下吴韵芳,问问柯荣川情况怎么样了。 她刚打开手机,柯喻阳就打了电话来。 “怎么了?” “不好了!爸爸陷入昏迷了!医生说再不做手术,他的身体就……”柯喻阳的声音哽咽了,“你快来医院吧……” “我马上过去。”柯妤挂断电话,看了看紧闭着门的书房,怕打扰姜立深,就给他发了条信息匆匆出门了。 柯妤赶到医院的时候,柯荣川已经被送进抢救室了。吴韵芳在门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柯喻阳也红着眼眶,尽力安慰母亲。 看到柯妤赶来,他们二人重新燃起了希望,柯喻阳问:“怎么样?捐献者联系得怎么样了?” 柯妤沉默地摇了摇头。 吴韵芳哭得站不稳,几乎要晕过去。 “妈,你去休息一下吧,这样你身体吃不消的。” “你爸爸还躺在里面性命攸关,我哪能睡得着?” 刚说完,医生就一脸严肃地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 “我爸的情况怎么样?”柯喻阳问。 医生摇了摇头:“如果病人再不接受骨髓移植,他随时有生命危险,尽快联系适配者吧。” 吴韵芳听不懂英语,只能推搡着垂头丧气的柯喻阳:“医生怎么说?” “需要尽快做手术,否则……”柯喻阳没有勇气再说下去,眼泪一个劲儿地在眼眶里打转。 “柯喻阳,你的骨髓适配吗?”柯妤问。 此话一出,吴韵芳却急了眼:“你怎么不去捐献?柯喻阳……他身体不好,不能捐献的!” 柯喻阳沉默了一瞬,摇了摇头道:“你能捐献吗?” “我……我怀孕了。”柯妤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 “你爸爸病重成这样,你居然怀孕了!你心里有没有你爸爸的身体?”吴韵芳破口大骂起来,引得楼道里的家属都向这张望。柯妤站在原地听训,心里也十分难受,眼泪掉个不停。“你要是真心疼你爸爸,你用孩子要挟他啊!他不是爱你吗?!” “妈!你别闹了,这些天都是柯妤帮我们!”柯喻阳拦着吴韵芳,脸色十分难看。 “这是唯一的法子了!没有骨髓,你爸爸怎么活?你怎么不去求姜立深?你忍心看着你爸爸就这么走了!”吴韵芳哭着扯着柯妤的衣服。 柯喻阳拉开吴韵芳,道:“妈!姜立深不会救我们的……” “荣川啊!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活啊!留下我和喻阳可怎么活啊!”吴韵芳哭得浑身发抖,瘫坐在椅子上。柯喻阳安慰着吴韵芳,又别过脸去默默流泪。 柯妤低头掉着眼泪,心里十分自责。她该怎么办?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柯妤的手臂。柯妤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对上姜立深微微皱着眉头的严肃神情。 他为柯妤擦干眼泪,沉声道:“别哭了,跟我回去。”说完,他拉着柯妤往外走去。 “我们谈谈。”柯妤挣脱姜立深的桎梏,眼睛红红的,倔强地望着他。 “谈什么?”姜立深的神色依旧是冷冷地,但他的心软了,他不忍心看到柯妤这样。 柯妤拉着姜立深,走到无人的楼梯间。 “救救他吧,你答应过我不伤害他性命的。”柯妤讨好地拽着他的衣袖,说话时有些哽咽,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有办法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那我的亲人呢?如果我这么求你,我哥是不是就能回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柯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努力地向姜立深道歉。 姜立深看到柯妤这样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他甩开柯妤的手,打断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她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去。柯妤哽咽着问:“要怎么样,你会愿意救他?” 姜立深别过脸去,斩钉截铁地吐出四个字:“绝无可能。” 柯妤向后倒了几步靠在墙上,深呼吸几口,努力平复着心情。姜立深回头扶她,问:“怎么了?” “那我只能自己捐献了。”柯妤悠悠道,不自觉地摸上小腹,心里一遍遍地向孩子道歉。 姜立深大怒:“柯妤,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有没有孩子?还是说,你用孩子的性命威胁我?”姜立深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他不敢相信柯妤竟如此残忍,要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这病怎么染上的,你难道不清楚?我凭什么救?我不让他死,就已经是最大的善心了。柯妤,你别太过分!” 柯妤抬起头,平静地对上他盛怒的目光:“只要有办法,我就会尽力一试。我不想因为自己没尽力,而一辈子活在愧疚和后悔之中……我只有这一个父亲,不管他对我怎么样,我若真的见死不救,那就是我的错了。” 姜立深冷笑一声:“也对,我们立场不同,没有对错。” “是,所以你别管我了。”柯妤靠着墙壁,脱力一般地滑了下去,说话也气若游丝,语气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好。”姜立深怒极反笑,咬牙答应了她的请求,“砰”地一声,摔门离开了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