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搞得我一愣? “好手段”?什么“手段”? 长生没有搭话,径直到窗户边看了看楼下。我只听得有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逐渐远去。 “走了。”他说道,然后走回来,坐下。 “怎么回事啊……”我疑惑地问道。 长生没有搭话,只是对阿福说道:“可以拿上来了。” 阿福点头,跑出花厅,不久又抱了一卷古画过来,跟刚才那幅大小仿佛。 阿福径直把画放在桌面,缓缓摊开。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我面前又出现一副山水画——古画我是没多少了解,但我分明记得的是…… “跟刚才的一模一样吧?”老夏微笑问道。 “这……这怎么回事?……”我被搞糊涂了。 莫非?难道?……刚才那副画是找高人临摹的??那怎么分得清??? 不过长生很快解开了我的疑惑——为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这是我们古画裱褙行里的‘揭’手艺。”长生揭开了谜底——不过我还在等他进一步解释。 “咱们里面手艺好的,可以将一张画‘揭’成两幅。”长生平静地说道,“从真迹上‘揭’出一层来,所以基本就是一样的画。” 原来还有这样的技术!我这回真是大开眼界了! “那……怎么分得清真假啊……”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真的就是真的。”长生的回答有点玄。 我知道,这应该属于行业内部的机密,他不说我也不会强迫。 “那个姓蒋的可能看出了。”老夏道。 “所以我用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长生道。 我想起那时那个“蒋先生”确实想说什么话,是在看了长生一眼后才停下的,于是点点头。 “揭穿了我对他没好处,反而促成这生意他还可以有点‘中人’的添头。”长生说。 “按说你的手艺,不会这么容易被看出吧?”老夏笑道。 “我的手艺还不算最好的,”长生苦笑道,“不过这回确实不是我‘揭’的。” “哦?手艺比你好的?是你老爷子吧?……你还收了徒弟么?”老夏似乎想到了关键。 长生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招招手叫道:“阿福。” 阿福一言不发走上前来,给长生鞠了个躬。 “我把手艺都教给了他,”长生微笑着说道,“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出师’,还是差点儿被看漏了。” 啊!原来如此!看来长生是有意把手艺传给阿福。有了这门手艺,阿福就算离开也能安身立命吧…… “那……这幅画……”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还给原主还是…… “少爷您看着给就行了,”长生说道,“毕竟咱们这一出没有少爷配合,那个洋鬼子也没这么快就出手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最后我都没好意思,给了一百五十大洋,买下了那幅“真品”。 “少爷,”长生忽然脸色凝重地说道,“咱们都是自家人,画卖给谁都一样。可卖给洋人就不好说了……” “我懂。”我回答道。 “这画您拿回去,切勿张扬。”长生最后说道。 …… 我坐在大车上,抱着那幅珍贵的范宽《山水图》(原谅我还没想出好名字)。 这景象,似曾相识。 不过这回,我的心里有底气了很多。 比起一开始的时候,我已经经历了不少,也慢慢进入了“角色”。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穿越顺利”的表现? 起码我还没有遇到一个所谓的“监控者”。 “少爷。”老夏一句话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四少奶已经回了天津卫,我们是不是也趁机回去一下?”他问道。 “好吧,”事到如今我就算没准备好也得准备好了,于是说道,“先回店里去准备下。”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会有些出人意料。 我回到店里以后,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不速之客”,只不过现在没有人有空招呼他而已。 这人,正是上次我在八大胡同碰见的郁武。 只见他站在那里,一脸尴尬——店里的凳子都被我下令撤了,他想坐都没地方坐。伙计里应该有人认得他,不过估计也不愿意去招呼或者说招惹这位少爷。 他一见到我,马上迎上来,一脸想哭出来的样子,说道:“孙大少,你可回来了~~” “是你啊!”我微笑道。 这位是我不想招呼也得招呼的——他救下的那个叫“百顺”的女孩儿还在我这里学艺呢!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心思给人家一个名分…… “我……”他欲言又止。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咱们进内堂吧。”我说道。 跟着进来的老夏不置可否,笑了一笑转身去招呼别人了。 “那个……百顺还在吗?……”一进内堂郁武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点点头——她这会儿正和其他作为“绣工”的女孩子一起在学艺。 不过我也听说,因为没有经过老夏“养手”,她的功夫虽然也学得挺不错的,不过比起其他“绣工”来作出的绣品还是差了一些。 “我……”郁武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把她接走……” “哦?”我有点奇怪,“你找到住处了?” “找到了,在学校外面。”他说道。 我正想说点什么,可他接下来一句话让我有点警惕起来:“为了这个租金,我都好久没去那地方了……” 嗯?这小子这话说得……他想把百顺接回去未必是好事啊…… “你准备好给人家一个名分了吗?”我换了一副严肃脸说道。 “我……我不知道……”他嗫喏道。 还是这样……这家伙…… “如果你还没想好,”我正色道,“你还是想清楚比较好。女孩子的一生,一个弄不好就毁了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忽然对人生有这么多的感悟,也许是听了“瑾妃”的故事? “说得好!”忽然背后有人接口。 我回头一看,头登时大起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三夫人”慧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