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雪夜女学生，只有她最早监视我们，知道我在做什么，难道她这些天一直跟踪我们？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这疑问姑且以后慢慢查，既然有高人指路，指的还是张越之的老熟人，那就先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第二天下班后下起了大雨，我开车到了欧阳唐教授居所，既然是拜访就得光明正大。事先给教授打了电话，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说有问题请教。欧阳教授爽快答应了我的拜访，当车停在他家小别墅门前时，早有一人在撑伞等候。 等我们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一袭黑色运动装，待我们刚下车就递过两把伞，动作干练利落。她带着微笑道:“是林先生和程先生吗，欧阳教授让我来接你们，请跟我来！” 我们道了谢，随她进门，穿过一个小庭院，进屋后才看清她的容貌，只见她五官精致细腻，不说绝色也美得赏心悦目，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气质。尤其她的眼睛，明亮得像天边忽隐忽现的星，就像会说话一般，使人愉悦不已。我的心忽然砰砰直跳起来，想找些话来说，却什么也说不出。 大宝察觉到我的异样，猥琐地冲我做了个鬼脸。只听姑娘又说，教授正在书房等你们，请这边来。 还没进书房，一阵爽朗的笑语声就传出来:“是图书馆的两位朋友么？快请进！” 灯下，一张皮椅上坐着一位古稀老人，能看出他身体十分硬朗，精神很好，似乎永远都挂着和蔼的笑容，他第一时间让我感觉到:这是一个值得信赖和亲近的老人。 姑娘给我们沏了茶，坐在一旁静听我们谈话。我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教授笑道:“年轻人，欢迎到我家做客，你们是越之的朋友？不知我有什么能帮你们？” 我拿出裴张合影照恭敬地递过去:“欧阳教授，我们最近在整理张教授的书籍时发现了这个，既意外又好奇，知道您是张教授的老友，又是学界泰斗，所以特来请教。” 欧阳教授摆摆手笑了:“泰斗？谢谢你给我贴金，我哪能和越之相提……”他话没说完猛然看清照片，顿时脸色大变，刷的站起，双手还在不停发抖。姑娘见状赶紧过来搀扶，教授却浑然不觉。 过了好久，教授才抬起头，颤着声问我，这照片……是在老张遗物里发现的？ 虽然真实情况略有出入，但总的来说没错。我点点头:“看样子您是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多年来外界对裴儒林的意外失踪很关注，寻找从没停止过。你看都已三十年了，早已时过境迁，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欧阳教授拿着照片在灯下端详着，失魂落魄道:“你说多少年？三十年？你觉得已经时过境迁了？不，不不，这一切才刚开始……” 我和大宝对望一眼，不明所以。 半晌，教授放下照片，郑重地道，年轻人，我可以把我了解的说出来，但要对不可知的后果负责，因为可能牵涉到了国家机密，清楚吗？ 听到涉密，我略有犹豫，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既然已卷进来了，干脆就一路黑到底吧。我和大宝异口同声:明白了！ 教授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来:“世人包括你们，只知道裴儒林当年率领科考队在穿越罗布泊活动中意外失踪，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当年实际上另有一支科考队与裴儒林的队伍相互配合，遥相呼应。” 我大吃一惊，原来当年并不只有裴儒林一支队伍，而是有两支？那此行目的一定非同寻常！ 而教授接下来的话让我吃惊更甚:“另一支考察队的队长就是张越之，我是他的副队长。” “既然有两支队伍，又搞这么大阵仗，那目的肯定不是公开宣传的那样了？” 教授的回答让我们十分意外:“我不知道！考察任务的保密级别非常高，只有两个队长知道，其他队员包括我在内谁也不知道！” 他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老张找我做他助手我是很感激的，他是我的前辈学长，又一起共事多年。可我几次问起此行目的他都没有告诉我，只说任务来自国家最高层，它的意义远不是局限于我们的历史学和裴教授的生物学，几乎可以改变国家民族甚至全人类的命运进程。” 我直咋舌，改变人类命运？好大的口气！难以想象在那西北荒漠中究竟藏着什么惊人的物事能改变整个人类的命运？那时原子弹氢弹早已成功爆炸，深刻改变了世界格局，莫非这次科考远比两弹还重要？ “我听了这话自然不能再问下去了，后来知道我所在这支队伍历史和考古专业的人居多，经常研究的是古西域文化，我试图通过讨论内容推出任务目标，但越之很精明，他每次都只倾听，很少发表意见。” 我提出一个问题:“你们的路线和裴儒林的路线不一样吗？” “不，我们路线几乎完全一致，两支队伍同时行动同时休息，相距从没超过二十公里。张越之和裴儒林每天都保持无线电联系，不过联络的内容不是我能知道的。但我感觉……他们不是在做全面的科学考察，更像是……更像是在找一件东西！” 找一件东西？秘密行动就是找东西？大宝若有所思:“既然牵涉到历史考古，估计这不是现代物品，应该是古代的。可想不明白古代文物再宝贵再有意义，哪怕是九鼎和氏璧这样的超级国宝，也只有人文意义，说能改变人类命运，也忒托大了吧？” 那位一直沉默的姑娘此时道:“这也许不是什么值钱的宝物，可能只是一张纸，一本书，一块石头，因具有某种特殊作用才如此重要！” 我不以为然道，古籍记载的神奇宝物太多，很多都被神话了，要是都都当真实历史来考证，那专家们都得累死。 “如果现在有人见识过它的神奇呢？这世上总有些无法解释的现象需要有人去研究。我们现在不也在探索吗，林先生你说是不是？嗯？”说罢她冲我做了个挑衅的神情，我脸上发烧，说不出话来。 欧阳教授哈哈大笑，阿葭，你去再倒两杯茶，别插嘴，要听就好好听着。 姑娘听话乖巧地出去了，我望着她俏丽的背影，心想她大概是教授的孙女吧。忽然想到张越之身边的女人，便对欧阳教授说道:“教授，还有一事不知您是否了解，张越之身边似乎有个女人，却总不抛头露面，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存在，不知你见过没？” “女人？”欧阳教授眼神飘忽不定，若有所思。我看他这样知道有隐情:“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但是我总觉这女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没什么不好说的，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这支队伍共25人，在罗布泊经历了一些变故，这变故可以说……很恐怖！坦白告诉你，死了不少人！这段经历我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很多事我没有亲身经历，自己回想起来也不大明白。” 我大感意外，欧阳教授的科考队居然死了很多人，听他意思还是非正常死亡，他用“恐怖”一词来形容，不可想象究竟是何等情景……不过这和那神秘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其中的经过暂且不提，只说你提到的女人吧，当年考察队里真有一人大家从来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有人感觉他像是女的。” 我不明白“感觉像是”是什么意思，教授道:“出发前科考队定员22人，但待出发时又加入了三人，他们是军区部队派来的，其中一人自始至终都穿着宽大的袍子，脸上蒙着纱巾，寸步不离张越之左右，我觉得这人虽经过刻意掩饰，却是个女人。” 大宝笑着打趣:“教授难道那时青春年少，对异性的感觉格外敏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