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章只有在催动金簪神力时,才会感觉,她真的存在过。 路梦遥消失,被整个世界都遗忘后,余章一直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金簪神力之奇妙,将一直奉行要相信科学的余章,变成了神棍,竟开始相信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而所谓命运,就是无论你怎么挣扎,始终都会处在无形的漩涡之中。你以为你划船脱离了漩涡,实际上你正旋转着进入漩涡中心。 何言心所乘车辆,遭遇山体滑坡,被埋在泥土之中,幸运的时,车窗玻璃还算坚固,盖在车身上的泥土并没有厚重到直接浸入车内。 但是,就算这样,依然是致命的。 整个车体,都被湿润的黄土掩埋,车内氧气很快就会不足,也许只要过五分钟,车内人员就会窒息而亡。 何言心的最后一声呼救,辰源听到了,可辰源只是个平凡人,余章手中却持有神力金簪。 他能做的,他不能。 何言心所在的这条路,远离市区,救援人员赶到,至少需要三十分钟。 但余章使用金簪,只需要动动念头,一个转身,就能抵达。 有人爱的人始终有人爱,没人爱的人,死了,也就是一捧黄土。 何言心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秒里,对话的人是辰源,脑子里想的人是余章。 她从淤泥中脱身后,模糊看到的那个抱着键盘,和传说故事中各种英雄都沾点边,却又哪一个都不像的身影,下意识的认为,他就是余章。 余章自认为已经伪装的很好了,可惜只是他以为。 何言心的遇害,表面,是山洪灾害,根本原因,是女鬼造成的,但,致使女鬼对何言心紧跟不舍的人,是余章。 救何言心的人是余章,但何言心遇害的原因是余章,何言心如果没有千里昭昭来见余章,也就不会被女鬼缠上。 因此,余章不认为自己救何言心会有因果关系,他认为这是因果抵消。 因果抵消,互不亏欠后,再不联系,就相安无事。 可在何言心眼中,余章就是光,是电,是神话,哪有什么不联系就相安无事的想法? 救护人员接到报警电话,到达灾害现场后,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汽车的整个车身都浸满泥土,可泥土上却躺着本该被一同掩埋在泥土中的人。 救援人员惊奇的对视一眼,在确认受害人脉搏呼吸正常,但无自主意识后,将受害人抬上了救护车。 辰源在距离事发地最近的医院等待,他知道,何言心如果获救,就会被送到此处。 如果说,何言心遇难,心里最难受的人是谁,除了她不知情的父母,那就是辰源了。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当何言心被推进急救室,辰源只能抬起头,望着闪亮的“手术中”三个字发呆。 何言心清醒后,辰源守在她旁边,眼神可怜的就像是被人遗弃在雨中的流浪狗。 可能他真的很在乎何言心,在乎到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乎…… 总之,辰源就是忍不住,就是想去了解何言心的一切,被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好奇感控制身心。 何言心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辰源连忙将准备好的热水喂给她吃。 “奇迹!这绝对是奇迹!”辰源放下杯子,神色很是激动,“医生说他们到达事发地后,车被埋在泥石流里,但你和司机却静静躺在一旁,呼吸脉搏都正常,只是暂时失去了自主意识。” “竟有这种事?”何言心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气力,脸色也不是那么苍白。 “如果医生的眼睛没有出问题,那么就只能说明,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是真的。” 何言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辰源则是惊骇,没想到世上竟然真的存在救人不留姓名的超人。 前一刻,医生通过何言心包里的身份证,联系警察,给何言心的父母拨通了电话。 现在,何言心的父母急忙冲了进来,郑素勤一言不发,抱着何言心就哭,何言心只感觉喘不过气,没事都要被勒出事来。 “好了,好了,孩子没事就好,你也别太激动。”何云龙扶了扶歪歪斜斜的眼镜,这才注意到何言心床边有个长项敦厚的男孩,正默默拿刀削着苹果。 郑素勤也注意到了辰源,两个大人奇妙的目光,盯的辰源一身鸡皮疙瘩。 “辰源,你先回学校吧,还要上课呢,这里有爸妈照顾我。”何言心微笑着,偏头看向他。 “啊,好……你,好好养病。” 辰源像蝗虫一样慌张的跳起,将削到一半的苹果放在桌上,离开病房时,又回头看了何言心一眼。 “言心,你国庆不回家,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找余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去找他,会差点连命都没了?” 国庆节,郑素勤打电话问过欧紫霞,何言心是不是去找余章。 还有谁能比一个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呢? 高三,何言心就是因为整天想着余章,魂不守舍,才导致高考发挥失利。 收到郑素勤的电话后,欧紫霞犹豫再三,选择对郑素勤实话实说,表示应该尊重何言心的想法。 郑素勤一开始也是打算听欧紫霞的意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现在她后悔了。 早知道这样,哪怕就是编一个自己病重要死的理由,也要把何言心骗回来。 “这事怎么能扯到他身上?”何言心皱眉,“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 “哪有女孩赶着往别人身上送的?你就这么怕没人要?你才刚上大学啊,大学可以谈恋爱,就一点也按耐不住了?” 郑素勤十分无语,她认为,何言心这样条件的,将来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非得余章不可? 母女俩对话刚停,何云龙走来,拿起辰源没削完的苹果接着削,声色郑重:“言心,你远隔千里找余章,命悬一线,但是,仔细想想看,你遇害这段时间,谁最关心你?余章呢?他有给你打过一个电话吗?他从来都是这样,板着一副死鱼脸,对谁都不在意,你没有发现吗?他甚至连你遇害的这件事,都不知道吧?你才刚从他那离开啊,不可能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吧?” 何云龙的话,一字一句,如针般扎着何言心的心。 但何言心就是爱上了这个一次次扎她心的人,如陷流沙,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