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只球的脾气不好应付,洗澡时同样不好照顾。 裘明强行摁住他,用清风吹遍球身,魂球开始作妖了,不,应该说为此后计划顺利而梳妆打扮。期间布灵进过盥洗室一回,召画板拿出一系列衣物,尽是鲛纱制成,轻盈飘摇,入手柔滑温热,仿佛上好的凝脂。 裘明瞄到并提起一件粉扑扑的蓬蓬裙,很小,也就是盖在这两只身上的程度,问道:“这是什么?” 看着特眼熟,像是余韵给他们织的那一摞。 “叽?”魂球大吃一惊,猛地扭头回望质问:哥不是都拆线了么? 布灵略显羞涩地说:“我觉得太可惜了,就留了一件。”他欲言又止,含情脉脉地开口:“球哥,你能不能……” “叽!”你想都别想! 魂球暴起,趁裘明不注意一把夺过裙子,嘴巴一张,吞进肚子,粉裙尸骨无存。 之后布灵只得委屈失落地放下藏于身后准备拍摄的裘明的终端,按照魂球的要求挑选合适服饰。 经过多次挑拣,最后剩下了一副黑框墨镜,一套“宽大”的风衣,一件仿球形的衬衫,以及一个淡粉色蝴蝶结。 裘明看着努力的成果,怀疑这只球的审美到底在何时遭遇到了严重的打击,毕竟出于任务,他诚实道:“我觉得你不穿更好看。” 魂球闻言慌忙抱住自己:“叽!”色狼! 裘明闭嘴了,这只球根本听不进人话。 “那个蝴蝶结是干什么的?”布灵问出了裘明另一个疑问。 “叽?这个呀,”魂球照着光芒铺开的镜子,一边照一边套上衣服,满意地扭来扭去,甚至不经意间口吐人言,“哥不知道矮家伙们喜欢什么样嘛。” 裘明半捂住脸,纠正他:“第一,你没他们高,第二,一只球哪来的性别?” “叽。”住嘴。 魂球套着下半白衬衫,披着衣摆垂落的米黄风衣,斜系着淡粉蝴蝶结,戴上墨镜,甚至在衬衫里开了个口,叼住一根粉色棒棒糖,神气飞扬。 “球哥真帅!”布灵跟在魂球屁股后头,发自内心地赞美。 裘明默然。 盥洗室的门打开,外面的光线射入内部。 外面宣逍焦心地等候,耳朵应声动了动,忙看过来,语气激动:“你们可算——诶?” 盛装的魂球倨傲地飘到他头上,宣逍的眼珠子跟着他失神地飘,咧开的笑容在嘴角僵住,神态有些吓人。 “叽?”怎么样,帅吧? 魂球挺直身子——假若他能挺直的话,语中不无对称赞的渴望。 “帅!”布灵不知怎么搞的,居然能发出鼓掌的声音。 裘明安静走到宣逍的一边,逼音成线:“你现在后悔还有救。” 少年声在宣逍耳畔炸响,令他意识回笼,却只是转头直视裘明,轻轻地“啊”了一下。 裘明感觉奇怪,继续道:“你怎么了?真指望这球啊?” “啊?”宣逍还是这个字,轻轻的,就像羽毛在空气中划过。 “取消啊,这模样能看吗?” “取、取消,”宣逍的眼里猛然恢复焦距,大声道,“不行,不能了。” “叽?”什么不行? 魂球睁着眼睛,披一身行头,好奇地望着他们。 “没什么。”裘明搪塞道,转而暗暗询问宣逍原因。 后者苦着脸:“我把主意和罗曼和另一队说了,他们也赞同,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就不得不发了,他们什么反应?” 宣逍避开裘明的灼灼视线:“就是,当时罗曼他,哈哈大笑着同意的,还说不能反悔,他们会在高塔等我们,绝对不能反悔。” 裘明悟出意味,恨铁不成钢似的:“他就是想看笑话,你这都想不出来?” “我,我以为很有把握。” 裘明示意他去瞅飘到空中回转的球:“现在有把握吗?” “没了,”宣逍垂下头,忍不住辩解,“本来是个好主意的,小明,他们是你的御兽,你本可以多参谋的。” 裘明表示他尽力了,他也不晓得怎么会变成这个局面。 两人双双把质疑的目光投向浑然无觉的白球上,倒是布灵机警地注意到,先发制人道:“球哥,主人他们不愿意了?” 陶醉于镜像中的魂球扭头,叽了声。 “他们嫌你不够帅,所以不让你登场了。”布灵继续告状。 魂球听了飞扑而来,骤然停于二人面前,叽叽叫着,满是质问的语气。他都折腾那么久,现在要撤销他的劳动价值,你们怎么敢的? 裘明一把将百口莫辩的宣逍推向魂球,让他们自己掰理,自己则仰头看去,观察方才蓦然发现的上头飘着的罪魁祸首。 他向布灵勾勾手指。 布灵朝向另一侧,旁若无人地眺望窗外的午阳。 裘明于是抬手,一掌把叨叨的白球和宣逍拍到一块,一掌运起魔力,对准布灵。 布灵惊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御使的手中传来,若不挣开,他必将化为流光进入精神空间,便使劲在空中扑腾,好像一条窒息的鱼。期间,裘明在他向后倾的同时松开吸力,布灵遽然向后飞去,失去平衡,他见缝插针,再使吸力,终于把这个方块抓在手心。 魂球暂时放过宣逍,叫嚣道不准欺负布灵。 裘明让他一边去,他和布灵有事要谈,便提溜着方块进入盥洗室。 一进去,布灵就效仿魂球抱住自己的姿势,突出自己的弱小无助和对方的恶行。 “行了,那球是不假思索,你可不是,”裘明毫不留情揭穿这块黄板的伪装,“说吧,你撺掇这事干嘛?还有不是你先提‘示弱’很老套吗,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没招啦?” 布灵颇有灵性的眼睛盯住御使,见他一连坚定,稍微不情愿地回复:“那群矮人盗版球哥,我不高兴。” “所以你要收拾他们?” 布灵承认。 “你打算怎么做?” “删掉球哥的资料。”布灵充满真诚。 “不止吧。”据裘明的了解,这块板不可能息事宁人。 布灵召出画板:“接下里还有画下他们痛苦的样子。” “……”裘明安静半晌,“幼稚,我还以为你要干些杀人越货,劫财掳掠的事。” “球哥说我们是好人,我们就当好人,”布灵给出理由,“而且他们也喜欢球哥,我不想太过为难。” 裘明扯嘴角:“你确定他们会失望?”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那当然,失去球哥会让他们追悔莫及,球哥最棒了!”布灵狂热说道,信誓旦旦的,陷入某种状态不可自拔。 “……我呢?”裘明看着他低语。 “嗯?主人怎么了吗?” “不,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