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烦振翅,凌空飞翔,载一人二兽远离海面,偏偏万千光芒翕动,如有意志,尾随不休,甚而折分两股,分别缠绕向宣逍和周磊,那架势已去伪现真,侵蚀之欲曝露得淋漓尽致。 周磊、宣逍二人一个驭水斡旋,既与污水抗衡,随御兽游水而上,一个脚踏足板,凭空聚集水流尖枪,提神凝力,抬腿顿足,踩蹬楼梯似地节节爬升,每踩过一阶,那阶就蓄力爆射,一次次击溃藏污纳垢的变节海流。 三方各显神通,躲过了染污海华本能的侵袭。 然而好事多磨,他们各自为避,明哲保身,那些不成人样的穷途狂匪自是没了压制。 亲眼,或者说,依靠此时不知能否称呼为“双眼”的器官与感应能力,他们“目睹”了“老大”的末路,一面扬眉吐气,莫名沾沾自喜,一面妒贤嫉能,回忆新仇旧恨,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竭尽气力,借助残缺精神契约,呼朋引伴,齐心协力朝向高空发出了临死反击。 见够了他等的穷凶极恶,三人甚至觉得此举属于情理之中,乃至小儿科。 裘明和周磊分担了第三人的负担,宣逍则摊开手掌,唤出了生长依然完美无暇的沙漠玫瑰。 这朵沙岩奇花现身那刻,三人身影登时消失,气息散尽,诸多攻击打在空处。 但它们并没散开,而是被一阵隐形的风暴裹挟,扭到一起。因魔力性质属性迥乎不同,又无海水兼容,顿时你来我往,冲突已极,超出了临界点。 顷刻间,光点由小而大,漫天遍地闪烁一朵巨型的光辉之花,吞天吸海,掀开惊波大浪,其力之强,风怒天威须得为其叹服,其锋之锐,连天网般的染污气色也捅了个大窟窿。 船板,杂物,异变的人类兽类,尽数消泯在无声的光中。 风息难存,是故无声无响,火冰抹消,是故不冷不热,或平坦或汹涌的波痕像地毯一样被掀开,蒸发得干干净净,留下暗到形如平底的无边沟壑。 宣逍一跃而上,和周磊一左一右,经马烦吃力拉住。而后,前者身长晶形,后者披历水篷,罕见地勠力同心,身携大功告成的裘明一众逃出生天。 背后,海华异彩如同破烂的袋子,惨兮兮努力包裹,又似断截的手掌,苦铮铮奋命合围。 莫等它得逞,裘明把一瓶药剂握碎,和着血液的剂流迅速成型,腰背眉眼与他如出一辙。 这药剂分身全无心智,且维续时长受限,只等吩咐过后,抱住满怀的特制炸弹,悍不畏死,闷头冲锋,迎向了死不悔改的污染浪潮,嘭地轰响了满天的烟花。 善水不禁强风炙火,纵水体污染亦然,它亡羊补牢,然终无济于事,面对渐行渐远的一队人马望洋兴叹,只好弯下细弱的腰,在染污的胸腹转了几圜,缱绻守住了股掌之中的其余人等,看得水泄不通,至死不渝。 …… 波诡浪急之泮,遮天蔽日之阴,瞒秘不宣之处,兽啜鱼塞之点。 一条纤长、薄如蝉翼的漆黑幕布掩实了众人。 其中,格里姆仰掌打灯,微微明明光亮,与无处不在的暗丝错落而过,不沾丝毫。 光与暗这对冤家在其御使的掌握中暂且息战求和,各据一地。 格里姆继而驱动魔力,手中莲花绽放光华,花瓣虫趸点缀枯光,心里的笃诚之意化为明光的祝福,汩汩没入格里姆以外的三人及其御兽体内。 一行人由此风采剧变,士气大增,只是藏在黑幕之下,不显威风而已。 珊蓝前后挥动臂膀,兴奋道:“带劲,植人这么有用!” 格里姆瞄她,一眼过后,珊蓝的整张不修边幅的面目染成了货真价实的蓝色。 其他人面色古怪,珊蓝直觉有异,余泪凉贴心地亮出水镜,照出珊蓝大惊失色的神情。 “我去!”她虎吼一声,使劲磋磨两颊,把那张面孔和善,只是打扮不讲究的脸搓揉成猴子屁股,蓝色也未能消下去一丁半点。 余泪凉一边控水,一边腾出心神关注这里,失笑:“你搓有什么用,你这是皮肤都变蓝了。” “啊!” 珊蓝却是置若罔闻,在忙忙碌碌的左悠黎和余泪凉反复穿行期间,惊恐哀嚎,两手揉脸,宛如一只竖起翅膀的母鸡。 就连始作俑者格里姆瞥了眼后都不忍直视,顺手抛出一圈清光,荡尽珊蓝皮肤的异色,乃至皮肤都光滑不少,吹弹可破,可谓因祸得福。 “……” 珊蓝沉默地捂住耳朵按着双颊,做梦一般的神情,轻动嘴唇,半途失声,不断按揉自己细腻许多的脸皮,上瘾了,又摸个不停。 余泪凉看得妙趣横生,连正事都忘了。 格里姆干脆偏转头颅,眼不见心不烦,守住古井无波的心态。 最为恪尽职守的左悠黎忙上忙下,不声不吭揽去大半任务,末了后点醒珊蓝:“珊蓝,该你了。” 珊蓝如梦方醒:“哦,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