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已经重包围住了他们,现在几乎无处不是那些野妖和那些诡异野兽的身影,骚气的味道随风来又随风走,地面上似乎寸步难行。 伊犮希背负着老人,从跪蹲中缓缓起身,那些野妖的身影渐渐地远了,地面的震动之声也渐渐地无了,他看出来这是该动身的时候了,地上的那些野妖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他们还是安全的,需要尽快赶路。 “接着走,看起来我们脚下的这条老路虽然破旧了点,却是无比安全的路,别在意脚下的东西,尽快赶路吧。”他压低了声音,轻松了些语气地说话。 众人们在微微摇晃着的藤桥上起身,都不说话,憋着一身的冷汗,身体不知道是冷还是热,缓缓跟在了伊犮希的身后。 夜晚降落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歇脚的地方。 还是一处不大不小的木屋,除去晚上外出去守夜的青古沁个别的武士,几乎所有的人都挤在了这里,风声阵阵,夹裹着指尖大小的雪片从树梢间刮过,带出凄厉的呼呼声,这让本来就精力不好的小九等人时常听错成那些无名野兽的声音,整夜几乎都在提心吊胆。 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野妖的缘故,他们后背的危险似乎反而被剪除了,这一夜无事发生,提心吊胆中的危险没有如期到来。 叶白柳简单用了食水后,靠在墙壁上仰头张嘴深深地呼吸了两口,身体上的疲惫这一刻似乎都汇聚到了他的眼皮上了一眼,无形中似乎有千万斤的东西压住了,他极力保持着身体和精神上的清醒,可是身体里的感觉却时刻提醒着他,此时的虚弱和疲惫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往日身体里的力量仿佛大海旋聚,明台清悬,无尽的感觉退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仿佛一根干枯的稻草一样脆弱,他低头往自己的胸膛下看了看,只觉得自己是在看着一口干枯破败的井。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抽干了一样,能预感到自己不知道何时会倒下去。 本来以为短暂的休息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很快恢复,可是没想到恰恰相反,越休息,倒是越虚弱,短暂的歇息和长久的清醒让他身体就像是一张纸被反复揉搓一样,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他很想休息个够,可是外面的天光渐渐地灰暗起来,他们一行人又到了赶路的时候。 老人这个时候也已经醒来,但是依旧虚弱,还是由伊犮希背负着前行,没有多余的拖延和话语,他们一行人又默默地赶路了。 叶白柳咬着牙也不说话,背着自己的剑盾,强行振作,双手撑地站起,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铺满了积雪的桥路难行,大约实是在他们磨磨蹭蹭走到快晌午的时候,意料之外的情况又在他们的脚下发生了。 起初还是隐约的兽吼之声远远传来,他们在桥上静静地蹲下,等待了约莫盏茶的功夫,就看到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影慌忙地从他们的脚下经过。 难得的人影,所有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叶白柳眯了眯眼睛,有用力眨了几下,定眼去看。看见他脚下的那些人似乎都是武士的模样,一身又破又烂的厚衣,手里拿着刀剑或者弓弩,身上似乎还带着伤,跑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也是虚弱的模样。他们神色慌张,身上带着血,不时还望身后去看。 “快跑!它们追上来了!”下面跑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手里一张小型的弩,右手还拿着一把直刀,气喘吁吁地模样,喊着身后的人。 “我,我不行了,救我,救救我!”可是身后的一个人却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跌倒,喘息的厉害,像是把肺撑炸了一样。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这时候都在亡命的奔逃,偶尔有人看过去的时候,眼睛里不是同情就是庆幸。但不管是同情又或者庆幸,在跌倒的人眼中,这些都是无情的眼神。 深深的绝望大山一般压下,被抛弃的他脑袋里一阵空白,嘴里说出来的话这时候也含糊不清,慌乱的失了分寸。 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回了回头,虽然满脸的担忧,但最后也还是叹息一声,没有回来。 这倒非是他无情,而实在是……有心无力。 身后的黑影们已经追了上来,七八头的野妖猛地冲进叶白柳他们的视野中,以远超过那些逃跑的人的速度逼近,跌倒的那个人心里一呆,才回过头,就被一头疯了一般的野妖扑将过来,被一口咬住了头颅,惨烈的叫喊声中,咔嚓的声音让人毛骨发寒,那是被咬碎了骨头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怎么挣扎的男人就这么死在了那头野妖的口中,鲜血喷涌,白色的雪仿佛花一样吐蕊,开出鲜艳的红色。 “分开跑,不然这样谁都活不了。”下面又不知道是谁在大喊。 “轰……”的一声,忽然的爆响声刺破了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惊。 他们看过去,只见巨大的火焰凭空炸开,两头野妖被炸的皮开肉绽,高高地飞上天空,撞在树上,又重重地落下去,仿佛残破的玩偶一样没有了性命。 “烈灵石?”跟着老人学习的阿青似乎看出来些门道。 叶白柳看了阿青一眼,的确,他清晰地感觉到极为浓烈的火灵气在空中炸开,生生毙了那两头野妖的性命。 真是危险的东西! 奔逃的武士们很快就分散开来,但似乎野妖们是一个也不想放走这些猎物,尽管已经有两头野妖毙命,不再有个数上的优势,但它们还是不知死地追着那些人而去。 “不救救他们吗?”柔咬月紧皱着眉头,不忍地脸色问着身边的伊犮希。 伊犮希却把手指比在嘴前,示意她安静,摇了摇头后,压着声音说,“怎么救?这边可没有能够救他们性命的地方了,而且……后面还有更多的野妖,我听得到,我们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