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见鬼!” 慕笙柯咳嗽着从床上蹿了起来,惊魂未定地大吼。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与敌人相对峙的时候,在他看到女孩被男人一拳贯穿了心脏,身体无力地跪倒在地,不知道为啥他突然就变得很困,不受控制般地就先闭上了眼睛。然而当他再度睁开眼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雪山与鲜血,而是一间遍布着精密仪器的明亮白房。 “喔喔喔,冷静冷静,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刚醒就这么活蹦乱跳,可别再把伤口给蹦开线咯!”旁边传来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好家伙,你昏迷了这么久我们都还很担心怕你真寄了,结果谁曾想到你刚恢复意识就这么有活力,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那是一个胡子拉碴,生得好一张大长脸的糙汉,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眼袋又黑又大,浑身烟味神情憔悴。一身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还到处都是大破洞,又皱又脏。 “这里是学校里的单间病房,除了我和护士,没有其它什么可疑的陌生人进出。放心,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慕笙柯眨巴眨巴眼,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当他认认真真从上到下地把面前这个酷似流浪汉的男人给打量了个数遍后,却也依然不记得自己曾在哪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敢问这位兄台你,贵姓啊?” 男人震惊了,他诧异地看了慕笙柯几眼,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怎么,被打傻了这是,竟连你的好大爹都不认识了?拜托你看清楚,是我啊,刘庭,昨天咱在火车上斗地主,穿粉色卫衣躺你上铺,打牌一胜十九输的那个。” 慕笙柯一愣,当他把目光再次从糙汉身上扫过数遍后,他也震惊了。 “我去,刘庭,你的本体难道不应该是一个满嘴骚话,长相清秀,但就是气质有些极度猥琐的小白脸么,咋,莫非你是男大十八变,越长越变态?你给兄弟我讲实话,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化成面前这个满脸沧桑与落魄,而且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异样发酵气息的怪蜀黍的?” “我可去你的吧,你特么才怪蜀黍,你以为我乐意这样啊?”刘庭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我赋生图腾就那样,如果不夺取生机就强行开启的话,它就会反噬我的身体,借的力量越多,损害的程度也就越大。” “行了,别再说我了,我这就是老毛病,早就习以为常了的。反倒是你,大伤未愈的病号,还搁那站着抽啥风,赶紧躺下再歇会的吧。”糙汉挠了挠后脑勺,起身把慕笙柯所踹掉的被子给捡起,重新铺好盖在他身上“你说说你,还真是到哪都不让人省心,就因为你这档子破事,景夕跟游萱现在还正在政务处挨训等着受罚呢。温菲尔德又是那么一个老古董,想要把这事糊弄过去可没那么简单……” 他叼上了根烟,但却没点上火。 “总之,你就好好的歇着,等他们把事忙完了,我们再偷偷带你出去整点荤的尝尝。” 他拍了拍慕笙柯的床头,转身欲走。 “喂,等等。” 刘庭转过身,他双手枕在脑后,疑惑地看向慕笙柯。 “那个女孩……就是前几天我们才碰到的,你们称她为萧错的那个疯……那个女孩,我看她好像受伤很严重的样子,血呲呼啦的,她,她的情况怎么样?” 慕笙柯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问道。 通过之前两人相遇,从女孩对他的态度和所说的话语来看,慕笙柯与这个名叫萧错的女孩应该以前就互相认识了。而就在刚刚,她还叫自己赶紧逃跑,自己却留下来帮他拖住那个一看就很难对付的麻烦的家伙。 在他的记忆里,画面仍还定格在女孩被一拳贯穿胸膛,最终无力地倒在血泊里的那个场景。 看起来伤的很重啊,不知道有没有性命之虞。而且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或者动机,萧错好歹也算是为了他的安危才跟那家伙对打的,不然她也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因此,基于以上种种,慕笙柯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过问一下女孩的具体情况。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人家的。”刘庭斜着眼笑了笑,揶揄着慕笙柯道“哎,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我们也都受伤了,可是也没见你有担心或慰问啊。看来咱跟慕大少爷的千斤情谊,到最后竟然还比不上人家美女那的胸前四两。” 刘庭转过身,留个慕笙柯一个背影,朝着后面摆了摆手,道。 “这里可是莫斯德堡,哈利法罩着的地盘。有她那反转图腾在,就算人都死绝凉透了,她也能顺手给人从地府下面给活着踹回来。” 他走出了房间,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夕阳把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随着感应门“咔嚓”的一声轻响,最后一个来客也走了,现在病房里安静的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慕笙柯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男人关上门,为自己打着了火,他深吸一口,低头默默思考着什么。 “那个眼神,确定是他本人没错了,但是看样子他的状态好像很不稳定……是因为受到了什么特定刺激的原因么?” 他叼着烟,微微皱起眉头,脑海里似乎又回忆起了那个熟悉的阴冷充满敌意的面庞。 “哎算了算了,不管了不管了,太快恢复记忆对他来说反而未必是什么好事……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貌似还,挺不错的?” “到底是有了人类的感情,再看他可比以前顺眼多了。虽然傻了点,但也不至于跟以前一样,呆板面瘫,跟着个机器人似的冷血无情了。” 仿佛是又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刘庭摇了摇头,深吸最后一口将烟头捻灭。他双手插兜哼着歌,晃晃悠悠地便走向了长廊的尽头。 俄罗斯,圣彼得堡 银灰色的直升机掠过夜空,下方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前方是黑色静谧的运河。 “喂喂,真的假的,为了这次抓捕行动,组织可是下达了最高级别的征召令,连常年游离在外的陨魔人都给调遣过来了。动用了这种规模的人力物力,怎么这到最后,任务却还是给弄失败了?” 后座的舱门洞开着,头戴黑色青鬼面具,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站立在机壁旁,他俯视着这座繁华城市的辉煌夜景,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大声对着前面的人说道。 “没办法嘛,毕竟这次登场的势力实在是太多了,虽然早就上头早就预料到动手后所导致的情况会很棘手,但是这次行动所造成的影响之大,可依然远是出乎了我们的想象。” 副驾驶位上,头戴白色猪头面具,身穿灰色制服与黑色丝袜的女人斜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止是猎异会和莫斯德堡,小到世界各地稍有点规模组织的帮派,中到英国剃刀党和唐国公会,而大的甚至都到了世界联盟。世界上大大小小的势力,或多或少的派遣他们手下,全都聚集在了莫斯科这座城市。” “毕竟目标的身份特殊,他就相当于各个势力间的一个平衡点,如果真要杀死他的话那必将影响现在世界势力的分布格局,将世界大战直接快进了两个世纪。而现在的猎异会就算是再如日中天,恐怕也不能跟全世界的势力相为敌吧?” 男人搔搔头,沉默了片刻,又道。 “组织花了好大的代价来执行这次行动,结果到最后却仍一无所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任务失败,大家终究都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啊…” 女人回头,斜着瞟了了他一眼,她清了清嗓子,道。 “放心,组织的撤退计划只是针对我们这些A级以下的猎手,任务又不是真的就这么停止了。” “早在猎异会调动我们前往俄罗斯执行任务前,组织就已经在莫斯德堡安插好了几个内线,就是为了专门应对抓捕计划失败而设置的。眼下他们应该已经渗透进了那座森严的军事堡垒,混入其中等待着组织的下一步命令了。” “不必捉急于这么一时,反正目标短时间内又不会离开那里,我们,还来日方长着呢。” 女人回过头,不再继续开口说话。她重新靠回了椅背上,透过侧方玻璃俯视着这座浸染在灯火里的城市。 “你们……真的有考虑过我这个伤员的感受么?” 慕笙柯倚在床头上,身边堆满了绿色的啤酒瓶与黑色的烤串。烧炭的大黑浓烟盘桓在男孩身边,同燃烧着的香烟味混合在一起,呛得他头疼。 刺骨的寒风猛地从窗口灌了进来,呼呼作响,室内温度在狂风的肆虐下顿时就降了几个度数,冻得慕笙柯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他皱了皱眉,抓着被子使劲地往身上盖了盖,努力尝试着去抵御这冷冽的寒风。 “…谁家好人探望病号,带的东西是啤酒跟烤串啊。”慕笙柯看着身旁的烧烤架子,以及还正在为烧烤而忙碌着的三人,抚额道“而且烧烤还特么是现做出来的,我说你们能不能把那个铁架子往远处挪挪啊,哎呀这大黑浓烟飘得…这我要不是看情况不对,赶紧打开了窗户透气的话,我还真非得被你们给呛死不可。” “饭来张口烟来伸手的社会废物忙先闭嘴吧,老实躺着吃现成的还不满意?”刘庭一手夹着根燃烧到一半的卷烟,一手抓着数把烤串,嘴里还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地道“这破地方就这么大小,除了张床到处都是仪器,你让我们把这大铁架子往哪搁?” “只会忙着偷吃的家伙,你特么也闭嘴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饭桶,哪来的脸说别人。”景夕把十几串烧烤放到一个大银盘里,端着它轻轻放在了慕笙柯床边,顺便还不忘朝着刘庭翻了翻白眼,道。 “大的社会刘废物在教训小的社会慕废物,嗯,有点东西。”游萱斜靠在床尾上,一手拎着个啤酒瓶,一手抓着把烤串,笑道。 “要想健康又长寿,就要抽烟喝酒吃肥肉!”刘庭显然是有点上头,他叼着根烟,一手抓着酒瓶一手握着把铁棍,转着圈欢呼道“哈哈哈哈哈,我就是传说中的大养生专家哈哈哈哈……” 慕笙柯一边吃着烤串一边看着二货们抽风,在这种欢快的氛围下,他也只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和自由。在刘庭至强的二百五气质的感染下,男孩仰头干下了剩下的半瓶啤酒,也学着他们那般摇头晃脑,欢乐地手舞足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