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蔡的,你给我住口!” 李昌盛呵斥道:“你不过是文院的一个学正,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以为有严院君在这里,我就不敢骂你了么?你想要废除我的学籍是么?你可以试试,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蔡翰林勃然大怒,看向李昌盛的眼神仿佛是盯着猎物的野兽一般。 李昌盛嘴角微微上扬,看向蔡翰林的表情充满了讥嘲与不屑。 他是儒道八品举人,更是景文三十六年州试及第,只要没有触犯文院的规矩,文院就不能够废除任何学子的功名。 “李兄不必动怒,蔡先生方才喝了酒,一时间口不择言,还请担待。” 王润忽然出口打圆场,化解了李昌盛与蔡翰林的斗嘴。 蔡翰林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色微红。 “李某酒量不行,也喝多了。” 李昌盛顺着台阶下了,毕竟这只是口舌之争,就算是最后吵赢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一个回合,蔡翰林以学籍作为要挟,徒劳无功。 严松对杜宁说道:“杜公子,蔡先生虽然说话鲁莽,但也是为了你好,你是我云国读书人,将《竹石》捐出来天经地义。” 同时,还以一种长辈的目光看着杜宁,语气也是带着些许不容质疑。 这让杜宁心里很是反感,明明是有求于自己,却把态度放得那么高高在上,还真是自以为是府文院的院君就可以指手画脚了? “严院君此言极是,杜公子目前是九品童生,没有文胆,《竹石》对你而言近乎无用,将其捐出既有了功劳,也有了名声,何乐而不为也?” “严院君掌管府文院,你可以不相信蔡先生的话,难不成连院君大人的话也不听么?”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杜公子,咱们整个南平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若是你自私自利不为人族,不为我云国读书人的话,那你顷刻之间将会身败名裂。” 许多人看似好言相劝,为了家国大义,实际上却或多或少都有私心。 李昌盛突然问道:“若是杜公子将《竹石》献给朝廷,不知朝廷会给与杜公子什么补偿?或者是拿什么宝物来交换?”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赵东海说道:“《竹石》对我云国十分重要,杜公子为朝廷贡献乃是身为读书人的本分,杜公子高风亮节,难道会向朝廷索要回报么?这么做的话未免也太不知羞耻了吧?” 寒衣社众学子的目光格外寒冷,这简直就是相当恶心的道德绑架,听起来十分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却能让杜宁半点好处都得不到。 李昌盛立即道:“我看你才是不知羞耻,说的话简直比唱出来的还要好听,你们赵家是南平府的望族,拥有不少资产,既然你这么为朝廷着想,不如就带头将家产捐出如何?你若是能做到,杜公子也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在场众多士绅与望族闻言,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你真是一派胡言!”赵东海生气道。 “东海兄又何尝不是胡言乱语?”李昌盛讥讽一笑。 赵东海闭上嘴巴,没有再说话。 杜宁放下酒杯,松了口气,缓缓道:“诸位的意思杜某心里明白,你们的心里更明白。” “若当真是为读书人、为朝廷、为了家国大义,让杜某献出《竹石》义不容辞。” “但若有人是为了一己私心,而要逼迫杜某将《竹石》交出来的话,这对杜某而言是莫大的羞辱,请恕杜某不能答应。” 听完杜宁的话,许多人的脸色无比的难看。 严松说道:“那照这么说来,杜公子是要做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么?身为云国读书人,儒道入品境界童生,竟然如此不识大体,真是枉读圣贤之书。” “说得好!”有人拍案附和。 “何为自私自利?何为不识大体?” 杜宁看着严松,沉声道:“堂堂文院院君,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话来,若是说你没有私心,打死我也不相信。” “放肆!” 严松恼羞成怒,“砰”的一声拍桌而起,怒视杜宁。 他居然被杜宁如此呵斥,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的话,简直就是难以洗刷的耻辱。 王润见此,心里发出了阵阵冷笑,杜宁一旦得罪严松,那么他今后若是想报名入府文院,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李昌盛看了一眼杜宁,也不由得露出担忧之色。 他是有功名的人,自然不怕府文院敢作弄他的学籍。 但杜宁一个人的话势单力薄,府文院若是想搞垮一个杜宁,将会有许许多多的手段。 “砰!” 杜宁也拍桌而起,站起来与严松对视。 这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 严松拍桌,是因为严松是堂堂的府文院的院君,极具地位。 可杜宁没有半点功名,居然敢对严松拍桌,简直就是大不敬。 “大胆狂徒,竟敢对院君大人拍桌,还不快向院君道歉!” “杜宁,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严先生如此放肆!” “岂有此理,你这个狂生,简直是大逆不道!” 许多人对着杜宁大声咆哮起来,一个个满脸的愤怒。 “杜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如此不敬!”严松的语气无比的冰冷。 “呵呵……对你不敬?杜某拍桌就是对你不敬?那你对我拍桌又怎么算?” 杜宁冷笑一声,感觉严松这句话真是挺逗的,把自己的尊严看得那么重要,却觉得自己能够践踏他人的尊严,这种人的自尊心怎么这么大? “猖狂!我是府文院君,堂堂的儒道大学士,更是你的长辈!” 严松面露傲然之色,对杜宁大声呵斥起来:“可你呢?小小一个童生,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可笑!” “我是读书人,出自寒门的读书人,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就是我的资格!” 杜宁这句话掷地有声,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荡开来,让在场每个人都感觉心头一震。 “这是……刹那文胆!” 在场许多人都勃然变色,没想到杜宁这番话,居然能让在场众人的文胆都受到了影响。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出自《孟子·滕文公下》,杜宁以孟子之言,引动刹那文胆。 “噗!” 赵东城喷了口血,晕厥了过去。 他的文宫本就开裂,如今又被刹那文胆力量影响,心里恐惧之下,致使文宫裂痕更大。 “东城!” 赵东海慌了,也来不及指责杜宁,急忙与杰英社的读书人将其抬下去救治。 其他人或是文胆动摇,或是文宫动摇。 刹那文胆并不像普通的文胆一样可以收放自如,它时而存在,时而消失。 若是借助圣人之言,则更具有无穷威力。 “好一个‘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李昌盛笑道:“严先生,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府文院的院君,就可以在杜公子面前卖弄威风,我寒门学子傲骨铮铮,岂能像某些人一样对权贵趋炎附势?” 这番话,简直是将在场多数人都给骂了进去。 一些读书人怒视李昌盛,被气得不轻。 严松反驳道:“严某乃文院君,代表南平府文院,就算杜公子寒门傲骨,也不能成为蔑视院君的理由,此乃违礼。” 杜宁说道:“那我倒想请问一下严先生,咱们两人是谁违礼在前?是谁先拍得桌子?难道堂堂院君拍得了桌子,我就拍不得了?” 严松没有回答,但一双看向杜宁的眼神格外冰冷。 王润再次站出来打圆场:“杜公子,严先生,你们二位都喝高了,请坐下来稍微休息片刻,大家都是读书人,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杜宁看了一眼王润,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可以保持如此镇定。 可见王润的心机与城府。 而作为本次宴席的东家,王润就算是演,也要把他这个君子继续演下去。 “哼!” 严松重新坐下来,缓缓道:“杜公子,严某让你捐献《竹石》并非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们云国,为了朝廷,更是为了读书人,你怎么能够如此自私?” “为了家国大义,为了人族的未来,让我捐献《竹石》绝对不说二话,可如今朝廷与国学宫尚未对此有任何举动,你们却抢先一步跳出来让我捐献《竹石》,到底是朝廷与国学宫想要,还是你们自己想要?”杜宁目光寒冷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杜宁这番话锋芒毕露,一下子就将多数人的心思抖落了出来。 “大胆!你竟敢质疑我们!” “杜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们么!” “请杜公子慎言,不可造次!” 许多人恼羞成怒,更有甚者拍桌而起。 杜宁说道:“杜某知道你们的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无非是想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霸占我的《竹石》,你们当真以为杜某会轻易上当么?告诉你们,只要我不同意,你们谁也别想得到《竹石》原稿,你们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