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贤将特地给一桌来自北边城市的客人做好的【炙羊肉面】端出去。这碗面奇特的地方在于：根据客人的要求，并没有在处理羊肉的时候加胡桃、茶叶、孜然等去腥，而是只加了盐和少许胡椒保留了原汁原味的羊肉腥膻味！ 厨神斋虽然现在的经营已经比较模板化了，不过如果有些客人有特别的要求而且完成起来不算复杂的话，杜明贤还是乐意稍微花点儿功夫让客人吃满足的。 见最靠里面的座位上坐着自从吃过早饭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威廉，杜明贤顺带手也给他盛了一碗，却发现没得到任何反应。 “又在想女儿？振作一点！你以后不可能一辈子都和闺女在一起吧？总会有分开的时候吧？” “嗯？”威廉这才回过神来：“跟米莉没关系，我是在想别的事情…” “什么事？” “附近教育机构在暑期办辅导班，说是要我去给他们的学生上英语补习课。” “一天给你多少钱？” “怎么只关心这个啊？”威廉若有若无地抱怨一句，在杜明贤手心写了个数字。 “不少啊！比你在友睦小学当老师赚得多几倍啊！” “拿‘在职外教’当噱头罢了。” 威廉这才注意到被端上来的面条，凑近闻了闻：“你没加材料处理羊肉啊？” “一般都是会处理的，我还听说墨熙店里有卖【冰煮羊肉】！国外一般怎么做？” “加咖喱粉、薄荷、迷迭香什么的。不过这样也不错，有种以前在营地里大家拿火烤熟羊肉后，沾点盐就直接吃的豪爽！” “我也这么想！对了，补课的事情那你就去呗？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对吧？” “我还是有些顾虑…” “怎么了？” “我已经去过了他们上课的地方，不过并不是专门的写字楼或教室，而是一间仓库——虽说我是想赚点儿钱，但毕竟已经有了女儿，实在是不想再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了。” “我有点儿在意你的这个‘再’是什么意思…你放心，应该只是因为最近对暑假补课查得严所以采取的对策而已。不违反，只是违规，就算被查到也是负责人受罚和你没关系！” “除了这点，我那天见接受补习的学生都不太情愿的样子…” “毕竟是暑假补课，肯定不情愿啊！不过现在的孩子们和那时候已经不同了，不会再结伴去山上玩、聚在一起打水仗、去田间探险、或者在厨房研究怎么做菜了…” “最后一条好像…” “别打岔！我的意思是：与其让他们沉溺于电视、电脑、手机，倒不如静下心来学点儿东西呢，是不是？学习是个长期积累的过程，复习上学期学过的内容并且提前预习下学期的课肯定是有益无害的嘛！” “会不会是剥夺了他们的自由和快乐？反正要是米莉不愿意去，我肯定不会逼她！” “我刚开始也觉得暑假就该让孩子们尽情地玩，但根据自己以往的经历想来，小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才是重要的！非得等到了长大成人，体会到身为社会人的不易才后悔为什么小时候没有认真学习的话，就该明白人生的牺牲永远都是越小越少，越大越多的！” “补个课就能改变社会阶级和生活状况吗？”威廉不屑地说道。 “还真不一定！很多人就是关键时候少了点儿努力和拼搏的精神，结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辈子彻底和曾经的同学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虽然我反对家长和老师以‘我是为你好’的名义来安排孩子们的所有事情，但还真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分得清什么才是真正的‘好’！” “呃…我没太听懂。”威廉一头雾水：“要不你就说一下你什么意思吧？” “我是想说：反正你做的肯定是对孩子们有帮助事情，那就别顾虑太多！也别觉得违反了孩子们的意愿就觉得不舒服——这世上要是都听孩子怎么做家长就怎么做那还要家长做什么？！” “呵！” “干嘛突然笑得这么奇怪？” “本来还以为你会说一堆反对假期补课的话，没想到你竟然赞成？” “我为什么要反对？正是因为我有过荒废了一整个假期啥都没做的经历，所以才希望如果那是我家能上得起辅导班的话一定要去补啊！不然你还真以为会有学生知道自学和自习吗？别逗了！10个里9个都是一旦放纵就彻底玩物丧志的货色！” “总觉得你好像对某些事情偏见挺多的…我去问问别人吧！” “等等！你既然来问我就对我给出的意见稍微尊重一些！”杜明贤一般都是把威廉从餐桌上往外赶，很少有把已经走出去的他往回拉。 “行，你继续说吧，我听着。”威廉则是觉得听他讲话比电视上那些不明所以的电视剧要有意思点儿。 “不要去纠结意义和目的，哪怕是帮家长们缓解焦虑，甚至再不济也帮他们看了段时间孩子，不是吗？” “行吧。那我就去正式和那边把合同签了，然后开始稍微准备一下吧！”威廉说着正欲离开，却突然又开口：“对了，那边说希望我能带个助教，每天下午去一到两个小时就可以，收入也不错的！” “你想叫我去？我每天已经够忙了！不想再…” “不是你！是那边的那个——” 威廉的手指向后厨，杜明贤却看见杜逸舟、周徽成、和池雅晴三人都在，于是开始用排除法：“你和周徽成关系很差，应该不是他；池雅晴每天下午下班后也有一大堆事情，所以应该也不是她；难道是……” “嘀嘀咕咕什么呢？对，就是小老板你弟弟！” 杜明贤明白威廉的意思：“谢谢啊。” “举手之劳。我先回去了，你帮我去问一下他啊！” 威廉走后，杜明贤和杜逸舟说了这件事，后者皱眉道：“听着好麻烦啊？多少钱？” “有钱不就比你在家无所事事打游戏花钱强？” “你别对游戏这么大偏见嘛！我辛苦工作一天了，打打游戏放松下怎么啦？” “是，我确实没资格强迫你做这些，你不愿意就拉倒吧！” “我没说我不愿意…”杜逸舟低声咕哝了几声，勉强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