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各自抄起家伙分散开朝山寨方向走去。隆布发现驿道一侧十丈左右灌木丛轻微的动了动,朝七米看了看,见七米点头示意,便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等他钻出灌木丛却见扛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走近了几人才发现隆布带回来的竟然是昨晚遇见的李家堡二当家。斜躺在隆布怀里的二当家山羊胡子上沾满了淤血,浑身上下好几处受了伤,此时因失血过多脸色变得苍白。 七米端坐地上准备运功为二当家疗伤之时,却见二当家睁开眼睛仔细地瞧了瞧几人用十分微弱的气息说道:“少侠不要将气力浪费在老夫身上。我这是饿的。”隆布将水袋举起让二当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又从朱牡手中接过食物喂二当家吃。不到一盏茶功夫二当家恢复了不少力气坐起身来,却开始呜呜呜轻声哭泣了起来。 “二当家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七米问。 “李家堡完了。” “二当家莫慌,能否将实情告知我等。” “就在昨晚,张家堡人趁我们下山袭击了山寨,将山寨里男女老幼悉数虏去。怕我们报复又在山寨下设伏痛下杀手,经此一事整个山寨只有老夫一人逃脱出来为您们报信。” “张家堡在何处?咱们这就过去设法营救。” 二当家拍拍大腿痛哭着说道:“此刻再去怕是晚了。老天爷呀,遇上这群妖怪,我该怎么办呀!” “不至于吧?” “少侠,老夫前不久听闻张家堡人开始在偷偷猎杀从山寨旁路过的旅客。” 宋清月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难道他们真成了妖魔?” “是呀,没想到为了生存下去,最近他们竟然打起我们山寨的主意。” 宋清月想起前两日在战场上隆布发现有不少尸体从腰部以下不见了踪影,奇怪的是这些被砍去下肢的均是一些生前长得比较健壮的人,如今听二当家这么一说忽然明白了这些下肢可能的去处,想到那些饥饿的流民像野狼一般忍不住俯下身子开始干呕起来。 “真是一群畜生,走咱们去会会他们。”七米说。 二当家拉着七米的手颤抖着说道:“双拳难敌四手,少爷万万不可随老夫前去。老夫不能将您们几位恩人朝虎口上带呀!张家堡虽然只有百十号人,可都是由这些年流民中精壮的汉子组成。其中为首的几人都姓张,大都曾经行过伍,他们诡计多端手段狠辣,咱们可不是对手。据说最近又加入了一个叫金……金凤什么的帮派。” “金凤堂?” “对对对,就是这门派。” “如此说来张家堡里的人不仅仅是一群匪徒,还是新进加入金凤堂的仇人。” “岂止是凶悍的匪徒,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看来本少爷得去会会这群妖怪。” 七米不由分说将二当家扶上马背,一行人径直朝三十里开外的张家堡走去。 日落时分,张家堡哨所里的几个喽啰见山道上信步走来俩人,一人挎着弯刀牵着匹马,一人扛着长枪。其中一喽啰清了清喉咙大声进行问询。听闻是前来投寨的喜上眉梢连忙派人通报。 不一会儿功夫,山寨大门在吱吱嘎嘎声中缓缓打开,在两面迎风招展的三角形黑底描金金凤旗下,四五十个抄着各类兵器的大汉耀武扬威地走出大门,分左右两拨各自站定,随后缓步走出三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家伙。左侧那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定睛瞧了瞧俩人,把明晃晃的大刀往地上一插问道:“就你俩想加入本山寨?” 宋清月皱了皱眉头侧身说道:“七哥,我以为是一些三头六臂的人物,却不想竟是这般灰头土脸的家伙,真是无趣得很。” “休得放肆。小心有命上山没命回去,信不信老子今日就宰了你们。”络腮胡恶狠狠地说。 七米呵呵一笑说道:“本少爷此番上山来就是想瞧瞧是一些什么样的妖孽在祸害人间。” “妖孽?”络腮胡气的满脸通红,侧身恳求道:“老大,让俺去宰了这俩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为首的壮汉将眼前这两人再次好好打量了一番,见除了长得俊俏得令人嫉妒外没有什么异样,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在众匪徒喊杀声中,络腮胡将身上御寒用的厚重的皮袍解开丢在地上抡起大刀迅疾如风扑了上来。 “七哥让我试一试洞波枪法。”不等七米拔刀,女扮男装的宋清月舞起长枪迎了上去。七米深知宋清月这个使枪高手在这一个多月的功夫里已经掌握了洞波枪法的要领,并能逐步和家传的霸王枪法融为一体,使得枪法更加霸道凌厉,突破了外家六级瓶颈。一招“蛟龙出海”轻松化解了对方的攻势,紧接着一招“凤舞九天”逼得对方手忙脚乱后腿了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引得周围看热闹的匪徒们哄笑不止。 那大汉涨红了脸朝右手心里吐了点口水大喝一声再次扑了上来。宋清月暗道一声“来得正好”抖开手中长枪铆足劲一招“王者无双”将对方手中的大刀挑飞,紧接着一招“银枪逐魂”已然出手。只见她用银色的枪头在半空中画了个美丽的弧形,倏忽一下枪尖便消失在大汉敞开的胸部。 那大汉绝望地狂吼一声双手抓向枪杆,宋清月却在此时干净利落地收回长枪一纵身回到七米身旁默默地看着那大汉倒在地上,只见几步之外冒着热气的鲜血洒了一地。 匪徒们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惹怒了,呼啦啦一下涌上来将七米和宋清月俩人围在中间。大伙正准备听为首的号令再行动,却不想此时老大哐当一声丢下长剑双手使劲握住两截血淋淋的箭头看了看随后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众匪这才发现老大后背上竟然有两支长箭没至箭羽。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寨门上再次嗖嗖嗖射来十几支弓箭。原来,这前两支箭是朱牡和隆布射的。随后这些却是被他俩悄悄摸进山寨解救出来的那些李家堡被虏去的村民。 “杀他娘的,兄弟们为老大老三报仇。”匪徒们在老二的指挥下一部分呼喊着冲向寨门,其余的几十人则如狼群般争先恐后地扑向七米和宋清月。一旁受惊的马匹嘶鸣着向山脚跑去。可惜他们此时遇到的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从雪域来的苍狼——一头浴血重生的狼王,以及他身手不凡的未婚妻。七米和宋清月微笑着对视了一下,俩人几乎同时出手挥舞着刀枪反向冲向敌人。 啸天刀、霸王枪,刀如嗜血苍狼,枪似魅影银蛇,一炷香功夫山寨前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匪徒。剩下五六个还在拼命攻打寨门的匪徒见状如丧家之犬不约而同地朝一旁的林子抱头鼠窜,钻进林子前又被朱牡放倒两个。 朱牡小跑着走出寨门,见跪坐在地上两人没事便一边替七米擦汗一边不无遗憾地问道:“哥,除恶务尽怎么让那几个家伙跑了呀?” “本少爷都快累得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力气管他们。”说完干脆就仰天躺在地上,心想自己刀法颇有进展可内力尚未恢复幸好有宋清月在身旁,否则真得累死在这里。 见一旁拿着武器清理战场的十几个李家堡的人对那些垂死挣扎的匪徒毫不手软,哭喊着将手中的刀枪插入匪徒身体。宋清月长叹一口气说道:“仇恨真的可以使人变得十分恐怖。” “是呀!有几个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七米说。 宋清月摇摇头感慨道:“对亲人的爱有多深,便对仇人有多恨。原来爱也带着仇恨的种子。” 七米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中不断盘旋着的一群乌鸦轻声问道:“爱也带着仇恨的种子?” “是呀,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宋清月说。 “哥,无名主持曾这么说过: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我今天好像知道了一点。”朱牡说。 “魔由心生,心魔便是魔。”宋清月说。 “好在帮他们报了仇,希望他们能将怨念放下。”七米说。 二当家牵着马儿一瘸一拐地走上山来,见到山寨前大大小小十几个山寨里的人都还活着,将手中提着的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一丢,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十几人上前围抱在一起兀自哭个不停。 隆布等他们哭够了便上去拍拍二当家的肩膀说道:“老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见二当家擦干眼泪站起身鞠躬道谢,便又说道:“听隆布大叔说马厩里有几匹马你们下山时牵回去。” “匪徒们还收集了几缸小米,你们也都弄回去吧。”朱牡说。 七米此时缓过劲来,站起身收刀回鞘伸伸懒腰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边朝寨门走去一边说道:“走,咱们去瞧瞧这群妖怪的老窝,顺便烧了这魔窟。” 宋清月准备跟上,却被一旁的朱牡轻轻拉住袖子摇摇头示意她别进去。 隆布将七米径直带至山寨后侧四处冒着青烟的木屋前,准备推门进去时却犹豫了一下,转身指了指被关在一侧木笼里目光呆滞的十几人说道:“方才太过匆忙未能将他们带出来。我这就去放他们出来。”上前几步手起刀落砍断锁链打开栅栏示意里面的人出来,却发现那些人都挪移着身子挤到里面的角落里,惊恐万分地盯着自己。 “都出来吧,他们可是咱们李家堡的大救星呀!”二当家拄着拐棍拖着受伤的腿满面泪痕出现在七米身旁。 看见那群人哭哭啼啼地走出来,七米轻轻推开木屋门走了进去,满屋子的浓烟夹带着一股熏制腊肉的味道和浓重的血腥味道迎面扑来,等眼睛适应了石屋里幽暗的光线,他发现门边放着好几个装着盐的木盆,梁上挂着一排排白晃晃的…………七米忍不住跑出石屋蹲下身子干呕起来。 隆布眯着眼将木屋里的炭火挪移了些至屋外随后锁上木屋,招呼大伙四下里寻些柴草将木屋点燃。不一会儿功夫被烤焦的肉香味弥漫在山寨里勾引着那些饿着肚子的劫后余生,那久违的香味令不少人忍不住吞口水。 当一轮新月升上天空整个山寨都化为灰烬之时,不等青烟散尽一群狼在山寨前开始了它们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