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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鲍勃·金 (一)(1 / 1)

一个高大的身影,头部后仰,重重的倒在沙地上。 木沙喘着粗气,看着太阳穴凹下去的人影。 被击打的人,双目突出,布满血丝,尤为狰狞。 “原来人的眼球那么大“ 说完木沙便吐了起来。 木沙去尸体旁搜刮过物资,但是没有亲手杀过人。 直到今天之前,他都不认为自己会害怕杀人。 他本以为杀人不过如此,可惜今天他亲手杀人后,发自内心的感到想吐。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不适感,又或许是远古记忆的恐惧。 留存在本能里的,杀死同类后的恐惧。 在意识空间练习了那么多次,所有一击致命的招数他都能闭眼打出。 可惜,现实里的死斗,对手根本不会按套路来。 今天一开局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碾压对面。 过度依赖魔法的时代。 哪怕是专项训练的死斗士,全面身体素质也远不及他。 在禁止魔法的死斗场里,他不惧任何人。 他幻想着,上场,一拳击碎对方的喉咙,然后下场,一气呵成,完美。 可惜事与愿违,对方的疯狂吓住了他,弯腰握土直接挥洒过来。 他凭借超高的反应遮住眼睛,放下的一瞬看到对面一拳砸向他下半身。 没有任何的规矩,没有任何的限制,就这样他一步步被带入节奏,甚至手臂被咬了一口。 那块肉已经被咬掉了,血液流淌,慌乱中的他也无法用出战斗机巧。 失去分寸的他,凭借着乱挥舞的拳头,硬生生打死了对手,丑陋的胜利...... 最后一系列激动的情绪,加上对方死状凄惨,他终于忍不住,就在场地中央吐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有趣,居然害怕被自己打死的对手,吐了” “笑死我了,这把我压输了,不过没事,好久没有这么嫩的小家伙上场了” 在环形观众区,最外圈的落地窗单间里,人影笼罩下黑影下,勉强能看见大老板皱着的眉头。 他本以为,敢来死斗的,肯定有点本事,看完这场他有点失望。 他在这家伙身上压了十连胜,他已经有花不完的钱了,他喜欢玩这种刺激的。 有很多风险小的押注方式,可惜真正的赌徒,从不屑于这种保守的赌法。 压他第一场死,或者十场连胜的占了八成。 这些躲在黑夜的阴影里的政客们,手握大权却不能为所欲为。 被压抑的扭曲,在这种“黑暗”中完全释放。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疯子。 正常人发疯承受不住代价,一个贫穷的男人,没有变得好色无度。 并不一定是品德高尚,他可能只是没机会。 如果他突然暴富,人生实现财富自由,拥有花不完的钱。 那他找伴侣,就要承担流失资产的风险,以及财富带来的勾心斗角。 压力与欲望之下,他选择从南鼓掌到北,再从东鼓掌到西,直到他厌烦。 休息好,然后再重复一遍,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一切,都只是机会而已。 ...... 鲍勃·金一个过气的拳王,哦不,甚至算不上拳王。 他只是一个曾经有名的拳手罢了。 如果人一开始就是普普通通的,那他一生普普通通大概率也能适应。 但如果一个人有过人生的高光时刻,却沦为众人。 他们的内心都是压抑着一股火的。 他们信奉着“再让我璀璨一次,哪怕因此付出生命” 鲍勃·金一个过气的拳王,哦不,甚至算不上拳王。 ...... 金醒了,今天他有一场比赛,坐在餐桌前。 用最后一点面包,擦干净盘子里的最后一点汤汁,放进嘴里,久久的咀嚼着。 可这样,依旧觉得饿的难受,胃部传来一阵绞痛。 可是,今天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吃过东西。 隔壁房子,他的孩子在熟睡着,睡着了就会忘了没饭吃。 金的妻子,趁机把最后一块面包给他吃。 汤是粗面粉熬的,连一点盐都没有。 面粉是从对面邻居借的,为此遭了不少白眼。 奥黛丽没有吃什么,只是坐在他对面,担忧的看着她的丈夫。 消瘦的女人,依稀能看出她之前的美貌。 只是现在的她太消瘦了,消瘦到面颊微微凹陷。 奥黛丽很想说,我们去乡下吧,但是她知道她的丈夫不甘平凡。 “不要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女人” 金坐在一个,歪歪扭扭的,随时会因他体格而支撑不住散架的椅子上。 金的动作缓慢,甚至显得有些笨拙。 仿佛没有力气支撑他庞大的体格。 金是个身体结实,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家伙。 当然,不看脸的话是如此。 他的相貌并不讨人喜欢,那是一张典型的拳击手的脸。 与其他好斗的“野兽”一样,两片唇瓣上布满疤痕。 像是破布组成的嘴巴,极其难看,他的下巴凸出,还是两瓣的。 脸上的胡须被刮过,却依然因为太过浓密而泛着青色。 仅看这几点已是一股粗狂的丑男人形象便出现在脑海。 但是,他的眼睛是拯救这一切的钥匙。 他简直是一个野兽,这双眼睛看上去昏昏欲睡,但它随意瞟一眼,却让人汗毛竖立。 那是一个雄狮的眼神,一个好斗的雄狮。 搭配他断过两次鼻梁,歪歪扭扭的鼻子。 像菜花卷一样的耳朵,老是肿的。 如此形象,第一印象就是,打他一拳,造成的杀伤力似乎连他最浅的疤痕都比不上。 受过那么多重创的他,真的还会对普通打击有感觉吗? 还没开打,就会对自己是否能击败他产生怀疑。 似乎他连表情都懒得变化,或者也不会眨眼。 金不是罪犯,甚至从没有在拳击场以外的地方伤害过人。 也从没有听到过他和人吵架。 即便如此,以他的体格容貌,在小巷中遇到混混,估计他们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好斗,他的野蛮,从来都是在拳场上。 他曾经阔绰过,在他年轻时,钱来的容易。 那时,慷慨的他,经常给朋友们花钱,意气风发,却又不失格。 像一个...穿着礼服的...猛兽?嗯,很形象。 他的妻子,也是那时认识的,对她来说,金的比赛和别人的工作没什么区别。 他把人打伤,打成残疾,甚至死亡,可是他并无恶意。 那是一份工作,伤亡率有点大的工作。 上场的人都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不能记仇,也很少有仇人。 ...... 金坐无言,沉闷的盯着他那双手。 手背血管隆起,手指骨节粗大,有些变形。 这足以看出他是怎么打拳的。 每次比赛,他的心脏超负荷工作。 一遍又一遍的将血液压入血管中,曾经助力他赢得比赛的身体。 已经成了他的累赘,他的技术比年轻时期更好。 然而身体早已破败,他的耐力不行了,也更容易疲倦。 还记得年轻时,他的对手们被他打的,一会儿抱着绳子,一会儿搂抱拖延时间喘息。 而他像个猛兽,打满十二回合,也只是喘粗气。 现在抱着绳子,搂抱他人的,变成他了。 盯着这双手,他看见他们曾经优美的样子,教练不止一次夸过他的手好看。 直到他在绰号“凶神”的脑袋上击碎自己的第一个指节。 自此这双手一天比一天丑陋。 “最后一次了,老朋友,让你受累了,最后一次了” 金低声呢喃。 金的肚子又剧烈的绞痛,他的胃还是不满足。 “比赛前想吃一块牛排都做不到吗?” 金高声嘟囔道,握紧了拳头。 “我已经去过乔尔克雷布那儿了”奥黛丽抱歉的说道。 “他们不肯?”他问道 奥黛丽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的话。 “说下去,他说什么?” “他说...他说今晚你一定会败给那个年轻人,他已经赢了九场了,而你已经欠的够多了” 金冷哼了一声,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以前,他想着年轻时候养的那条宫利昂土犬。 他不断的喂它牛排,那时候他就是赊账一千块牛排,乔尔克雷布也会答应的。 可是时代变了,他一个老了的拳击手,不能指望有谁会赊账给他的。 今天他一直想吃块牛排,这个心思一直没散。 这次的拳击赛,他没有事先训练过。 他没有陪练的人,他吃的伙食非但不是最好的,甚至吃不饱。 昨天他还在码头做苦力,一天的工钱不足以让三个人吃饱。 地下拳场大老板也只肯预支一块金币给他,值一千联盟币。 然而这不足以他训练十天,被上门催债的收走了九百,当然是趁金不在家的时候。 奥黛丽为此自责了很久,她挡不住那些人,最后的一百还是催债的扔给她的。 否则一个金币是整体的,被抢走后,她将身无一文。 ...... 很快到了晚上的时间。 “什么时候了,女人” “下午十点十分”奥黛丽去对面领居家问了时间,当然免不了再一次受到白眼。 “老实说,奥黛丽,这次,我没有好好练过” “前九天我都在做苦力,这次我输了你回你母亲家吧” 奥黛丽看着这个粗犷的汉子终于不再扭捏,而是堂堂正正的喊了她的名字。 上前抱住了他的腰,以她的娇小,抱在这里是合适的。 他轻轻推开她,拿起帽子走向门口,他并没有像其他夫妻一样出门吻别,他从来不这么做。 今天他走到门口犹豫了,他转身靠近奥黛丽,帮她理了理头发。 正欲转身之际,奥黛丽搂住他的脖子,强迫他低下头,尽力的踮起脚尖,主动地亲吻了他。 他的身体那么魁梧,相比之下奥黛丽显得更小了。 金搂住她的腰,不费力的将她托起来,让她省些力气。 “我相信你,金”她说“你一定会打败他” “对,我一定会打败他”他看着奥黛丽美丽的眼睛,复读了一遍。 “我一定会打败他”重复说了一遍后,金笑了起来,笑得很痛快,他从来没这么笑过。 奥黛丽紧紧的贴在他身上,金的头抬起,轻松地越过奥黛丽的头顶。 看着她背后空荡荡的房子,欠了很久房租的房子,加上老婆与孩子,这是他所有的一切。 现在他正要离开家,给妻子和孩子找点吃的,没错,打完就回来了,带回吃的。 “我等着你,金,我等着你”奥黛丽在后面喊着。 金没有回头,压了压帽檐,继续走,步伐稳健,魁梧的身躯晃动。 两公里的路,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曾经的荣耀。 每次赢得比赛,那些名人都会来和他握握手,拍拍他的背,他的小弟们也会阿谀奉承。 那些有钱的阔少爷也乐意请他喝酒,借此聊五分钟,以此为莫大的光荣,下次阔少聚集就有了谈资。 第二天他会如愿以偿的出现在新闻的首页,大大的几个字,鲍勃·金,胜利! 他现在明白了,他年轻时打败的是一样年老的他们。 他们的血管肿胀,指节带着旧伤,筋骨也已疲乏,就和如今的他一样。 他还记得他击败一个叫比尔的老家伙,接受完采访回更衣室的路上。 他听见了比尔的哭声,哭的跟小孩一样。 也许老比尔也拖欠了房租,也有妻子孩子在等着他赚到钱带回去。 也许在赛前,他也可望吃一块牛排,却吃不到。 二十年后的今天,在他自己也经历了生活的折磨后。 他明白了,明白了当时老比尔为什么斗的那么凶。 他是为了生活去比赛的,而年轻的他是为了荣誉以及来的容易的钱。 在第十回合,老比尔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 两公里的路,对将要参赛的拳击手来说,一点都不友好,况且他还饿着肚子。 走到了萨卡斯街,右数第三个饭店后门,进去便可下到地下拳场。 门外有几个小青年,他们还处于崇拜偶像的年纪。 看到金,他们便喊了起来。 “快看,是鲍勃·金” “是他,曾经很厉害的那个人” 金无法面对这群青年制热的目光,低头走进门。 随即一圈一圈顺着昏暗的楼梯,走下地下拳场。 “怎么样,金” 他曾经的助理恰好在这。 “很好” 金当然知道自己在撒谎,如果他现在有钱,他一定会买上上好的牛排。 他换好了衣服,顺着过道来到了全场中央。 场面瞬间哗然,这些政客和福姥爷都是金那个时代的人。 那些请他喝酒的阔少,那些勾引过他的有钱人家小姐,如今都已获得了他们父辈的权利与财富。 他伸手向周围打了招呼。 周围的人没想到,大老板居然安排了这位来参加死斗。 他们看见了年轻时自己追寻的明显,如今进了死斗场。 意味着他有不小的概率会死在这里。 看着年老的金,一些人唏嘘不已,也有一些人带着嘲讽的意味。 当年备受追捧的星辰,如今可能在他们的享乐下,像个野兽一般屈辱的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有人开始兴奋起来,大老板是知道抓住人心的。 这种落差感足以满足他们病态的需求。 “我压他5分钟死!”一位精致着装的姥爷大声喊道。 当然观众席昏暗的灯光,不足以让人们看到他是谁。 有了第一声,本以提前买好的人,继续下注,这当然符合规则。 今天是他们的狂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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