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刀端庄地坐在一个木头凳子上,如一位经历过世间一切大灾大难的老者一般。他全身心投入到了自己的讲述之中,就怕感情不到位,殇在某些地方不理解。他酝酿了一会,后开口诉说起这座城市的故事。 这座城市的本名叫耀斑市,是东玲国的前任首都。这里曾有着“天下一通,万类联合”的名号,可如今在大疫病的洗礼下都已经褪去。这里滋养了很多虫子,也培养了许多萤火虫,甚至还赡养了许多失意者。作为风岭区中最大的可居住国家,它即便在伤痕累累的情况下也展露出了宽大的胸襟。但因为这里很穷,很多人就想要逃离这里。因此,这里有着大量的追梦人。 为了去高等地区生活,他们拼命的赚钱,只为了向上面证明自己的实力。有的人幸运,中了个大奖,当天就没影了;有的人倒霉,没等来去高等区域的许可证,倒先等来了自己的末路;还有的人烂了,放弃了追梦,选择留在这里,在阴冷潮湿的家里度过余生;还真有人成功了,等来了高等区域的居住许可。这下好了,买套房,金盆洗手,带着老婆孩子去过“平稳”的生活,多是美事啊。可那也只是短暂的。事实上,所谓追梦,早就已经变了味。屠戮所能换来的和平,终将是短暂的。 讲到此处,杨三刀撸起了右手的袖子,露出一道三十公分长的刀疤。他看着这刀疤,说道: “这是洒家干第一单的时候烙下的伤疤,至今还很清晰呢。” 殇点了点头,说道: “都是岁月的痕迹啊。” “可不是吗?就跟树的年轮似的,想去掉还去不掉。舍不得啊......” “你接着讲。” 杨三刀咳嗽了两声,继续讲述。 这个城市乃至整个世界所拥有的职业很多,其中都市猎人最为出名。与都市猎人类似的,还有赏金猎人和杀手。都市猎人总共分十二个等级,统称十二个阶。每阶都有着对应的待遇和能够穿着的执行者服饰,不能越级穿衣服,不能低阶享受高阶的待遇。等级制度很是严格,每位有执照许可的都市猎人必须遵循。想当初,是殇国王在大疫病爆发之初建立了这个制度,为了保证各地区的经济发展。起初,都市猎人还只是猎杀疑似感染者或感染者这类目标,做的事也很简单,拿的钱还算多。但到了铁墙计划之后,都市猎人这一职业遭到了资本的渗入,这个职业的职责也慢慢改变,甚至于拓展。从一开始地针对罪犯;到后来的针对感染者、疑似感染者和罪犯;到再后来的一切危险目标;到现在的只要给钱,只要有罪,就格杀勿论。那所谓的罪,是一开始的偷猎者风潮所掀起来的。 偷猎者用着职务之便,偷偷杀死了一些好好生活的人,引起了仇恨与纷争。因为杀人,所以有了罪。自然而然,就有另一批偷猎者去处理他们。但是他们的所谓正义执行,是违法的。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基本只要入了都市猎人的圈子,只要杀过一个人,甚至于伤害或威胁一个人,这就可以称得上有罪。只要有人悬赏,这罪置人于死地。从此循环就形成了,你若杀了人,那么你终将会有被杀的那一天。据传言,都市猎人之中没几个是无罪者,大部分都是有罪的。 听到此处,殇很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么政府不会干涉吗?” 杨三刀回答道: “会。” 殇接着问道: “那出手打断这循环不就行了。用法律限制他们。” 杨三刀摇了摇头,无奈地回答道: “地平区和穹顶区的政府可以这么做,但我们这里的政府没办法这么做。即使做了,也无法斩断这循环。如果斩断,东玲国国家政府就会失去65%的财政收入,而且会导致50%的人失业。东玲国政府无法承载如此大的负担!但地平区和穹顶区能够支持。” 殇十分惊讶地说道: “啊?这么猛吗?” 杨三刀点了点,回应他: “很难想象吧,这个国家一半天是由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梦魇撑起来的。” “那政府是怎么出手干预呢?” “部署警备队,保证社会秩序安定,抑制都市猎人组建的民间势力过分壮大。同时调控好市场,保证不会出现恶意垄断。最后再管管一些灰色产业,别让血流到大街上!” “如果我要是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也许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国家是人民支撑起来的,历史都是人民所创造的。无论怎样,人民永远不会是倒下的那一方。” “确实。” “你接着讲。” 斩杀有罪者也会得上罪名,不斩杀就会遭到各方面压力。不屠戮,就没有生存之道。不踩着别人的尸体,就没办法向上攀爬。不攀爬,就会慢慢沉入泥潭之中,成为别人踩着的尸体。循环之中,每个人都是环节。每个人很可恨、可憎、可怜、可悲。除非是不踏进门,选择其他的道路。那即便那样,也会有被一枪打倒的时候。无端的憎恶,来源于金钱的引诱。 在这座名为耀斑市,俗称东城的地方,诞生了很多传奇人物。世界上要数传奇最多的地方,还当属这里。磁暴重兵、处刑者、翌日驻行者、蓝玉眼、银枪、铂金面等传奇都出生在这里。还有著名的都市之星大表哥和殷红魔影也出生在这里。这块土地散发着传奇的气息,传奇在这里络绎不绝。新一代的传奇都市野狼、血浸玫瑰、银幻之梦从这诞生。他们都是有着无限潜力的新星。传奇归传奇,他们也是这环节之中的一环。成功了可以离开,失败了永远长眠。有的传奇,成为了真正的传奇。 这个世界上有种组织叫做协会。一开始是幸存者彼此依靠的工会,后来在最混乱的23年,这些工会在经济方面逐渐壮大,最后成立了协会一说。最早的五个协会现在只剩下了三角协会还在,其余的四个在企业战争与感染潮中消失了。三角协会如今拥有了强大的财权,其成员只有三人,但却能统领两百个大大小小的协会,统领几万人!凡是有名有实力的,三角协会就会来先软后硬这一套,硬是让许多协会成了它旗下的一份子。绝对的实力造就了它绝对的垄断地位,没有协会能与之抗衡。它就像金字塔上用金子所铸造的塔顶一样,是顶端的至高无上。都市猎人们还有个梦想,那就是加入到一个三角协会旗下的协会之中,成为协会的一份子。这样既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能活得安稳。事实上,这只会让他们成为傀儡。但为了生活,他们宁愿成为傀儡。这是都市猎人的可悲。 说道此处,杨三刀叹了口气。他看向窗外萧条的街道,看向那些苦命的年轻人。他们活得比谁都努力,他们是这世界上最累的一群人。沉沦在梦里,却不愿醒来。只因活着的意愿,想追寻生活的意义。 杨三刀随手拿起两个青苹果,一个递给了殇,一个留给自己。他苦笑着对殇说道: “这个苹果不要钱,边吃边听我诉说吧。” 殇点了点头,接过苹果,说了声: “谢谢哈。” 殇咬了一口苹果,那味道酸极了!殇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此时明白杨三刀的用意了。杨三刀啃了一大口,酸味让他面部扭曲。接着这股酸劲,他望着窗外的大街感慨道: “不是这疫病让这里腐化,而是埋藏在人心里的心毒啊!烂了!这个地方烂了!但这里的人还在苦苦挣扎着,不甘心跟着这里一起烂掉。他们想飞,像一只鸟一样。可森林早就被砍完了,他们已经无处可去了,只能追求那染色的囚笼。这正是他们最大的可悲。心毒早就腐化掉了他们的心、弄瞎了他们的眼、遏住他们的喉咙,只留下他们的耳朵。因为只有声音,才能制造最大的谎言。” 酸劲过后,杨三刀意犹未尽,又咬了一口。他本想切身投入到那环境之中,可他本身的身份不许得他这么做。即便他曾经也化作循环的一环,但他依旧没法完全感受到那些。他的话,殇细细品味了一番。他品出了些什么,不禁后背发凉,汗毛直竖。 殇: “(猜测)你不是本地人对吧。” 杨三刀: “(点头)没错。我的老家是太玄国。” 殇: “(好奇)那么你曾经是都市猎人吗?” 杨三刀: “对。我曾经干了十二年。” 杨三刀又啃了一口苹果,面部又扭曲到了一起。杨三刀此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转过头来问殇: “你叫什么名字?” “殇。” 殇即答道。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撸起左手的袖子,然后搭在了殇的肩膀上。殇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干什么?” 突然间,一股能量注入到了殇的核心之中,直击他的灵魂深处。这股能量殇觉得似曾相识,如碎片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中。他回想起来,上次感受到这股能量的时候,是在他来到太玄国巡游的时候。 “什么?!竟然是你!” 杨三刀一脸惊讶地看着殇,他的眼神之中满是不可思议。殇一脸惊愕,他觉得杨三刀发现了什么。杨三刀突然站起身来,接着猛地压下身,单膝跪地,对着殇行礼。 杨三刀: “(恭敬)参见,殇殿下!” 殇见此赶忙起身把他扶了起来。 殇: “不用行此大礼。” 杨三刀: “(摇摇头)不,殿下,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殇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注意他们两个。殇叹了口气,然后对杨三刀说道: “不必张扬,我现在身处窘境。” 杨三刀听到后明白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一样重新坐下。殇也坐下,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确保刚刚的那些话没有被别人听到。杨三刀这时思考了一小会,然后问殇: “你的灵魂与肉体是怎么分离的?你也用了‘仙术’?” 殇摇摇头,回答道: “我不知道过程是怎样。我只知道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成了个机械寄生虫,依附在尸体里生活。” “哦......那殿下您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带着我的朋友回到我的故乡,我要拿回我的肉体。” “朋友?” “对。我在路上救了一个年轻姑娘,我们是顺路的,所以就一起走。” “您指的是伊吗?” “嗯?你怎么知道。” “她在榜上有名,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知道她。不过由于榜上的照片是几年前的,所以还是有很多人不认得她。” “哦。我说怎么来这里之后怎么没有找茬的呢。” “殿下,您以后得万分小心啊。伊在你身旁,她会为你带来很多麻烦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走她图个自我安全是吗?” “不不不,洒家的意思是如果您和她结伴回去,你们两个都得注意安全。城市的眼睛注视着每个人,我担心你们两个会有危险。” “哦。感谢你的好意。” “还有,殿下。洒家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是黑刃。” “行。但是为什么呢?” “我不想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我想好好享受宁静。” “行。” 之后,殇拿着买的水果,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在路上,他抬起头思考这座城市的故事,思考杨三刀所说的那些话。他与周围格格不入,周围的人都在低头或平视,只有他一个人在抬头。但因为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不认识他,只是看一眼,就顾着自己的那些事了。 底层人民的悲惨,深深地牵动了殇的心。他的灵魂深处,传来了他忏悔的声音。不过那忏悔不是对这个国家的人,而是对整个世界。 “曾靠一己之力打败殖民者的他,现在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也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重新触碰到了当初被他慢慢遗忘掉的初心。恍惚间,曾经的那个自己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两人相互对视,彼此用心语诉说着各自的喜怒哀乐。他发现自己与过去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令他很庆幸的是,那颗守护珍视之人的心,至今从未改变。 ...... 殇回到家,在桌子旁放下水果,然后环视了一圈屋内。这时,他注意到屋内有人来过的痕迹。殇一下子以为进了贼,于是来到了小咒刀睡觉的地方,用核心能量将它唤醒。小咒刀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然后摇了摇自己,转体一周悬浮在了殇周围。见到小咒刀醒来,殇大声质问道: “家里来贼了?!” 小咒刀摇了摇自己,回答道: “不,家里没来贼。我看家看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进来。” 殇用手示意小咒刀跟过来,然后走到客厅,指着地上的脚印与沙发上的轻轻凹痕说道: “那这是什么?肯定有人来咱家了。” 小咒刀看着地上的痕迹,忽然想起了秋儿和重兵。那件事还萦绕在它的心头。小咒刀面露难色,有些委婉地对殇说: “是有人来过,不过他们不是贼......” 一听小咒刀这么说,殇托起下巴思考一下,然后问小咒刀: “那来者是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接着,小咒刀将之前秋儿的那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殇。听过小咒刀的讲述,殇明白了个大概。在知道来者的目的后,殇决定不去追究闯入者的责任。毕竟是一个想妈妈的孩子来找寻妈妈的遗物,这种事是人之常情。殇拿来拖把,将地拖干净,又将沙发弄平整。在他放下拖把的时候,他双手叉腰,对着身后的小咒刀说: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来这里的,不是贼人,而是一个只得被同情的人。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吧。希望那个孩子能过得幸福......” 一段时间后...... 殇来到一间小面馆里面吃饭。他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点了一碗小面和矿泉水。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街,陷入了思考。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很多的遗憾...... 天色渐晚,日暮落下,天边是一抹胭脂红。这时是晚前的宁静,城市里还没亮起等,一切还维持着白天的样子。这时,一碗小面放在了桌上,同时还有一双筷子和一瓶矿泉水。殇拿起筷子,先小口尝了下面的味道。这面味道有些淡,口感极佳,仔细品味,还有淡淡的葱香。殇一边吃着面,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天的劳累过后,吃一碗小面、喝一瓶凉水、看城市美丽的夜色,别有别样的韵味。 突然,一辆黑色的高级悬浮车落到了店门前的停车位上。车门打开,一位银发的指挥官从上走了下来。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店内,后面跟着一个黑色头发的秘书。殇的视线随着那个指挥官移动,他边吃边注视那个指挥官。那个指挥官走进店内,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殇这边。他似乎是认出了殇,露出微笑迈着阔步向这里走来。殇假装没有看到他,低着头从容淡定地吃着面条。待指挥官走进之后,殇才放下筷子,抬头去看他。就如他想的一样,对方是先前迎他进城的苍白。 苍白拿下帽子,向殇鞠了个躬,行了个礼。他一旁的秘书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殇,又看了看了恭恭敬敬的殇。 “苍白先生,你这是......” 秘书好奇地问道。苍白露出微笑,淡定地回答她: “他是我的前辈。” 她一脸疑惑,她轻轻皱着的眉毛,仍有些不理解。 这时,苍白坐在殇的对面。殇和他四目相对,两人彼此用眼神窥探着对方的内心。片刻,他转过头去,对着自己的秘书说: “小甜,你从车里帮我把重要文件给我拿来。” 秘书点点头,转身离开,去车里取重要文件。殇看着那个秘书,总觉得哪里不对。苍白对着一旁打了个响指,服务员随即拿着菜单赶了过来。苍白拿起菜单,简单扫一眼,然后问一旁的服务员: “他点了什么?” “这位客人点了一碗葱花小面和一瓶矿泉水。” 服务员即答道。苍白笑了笑,对殇说: “前辈,您的口味真独特。” 苍白将菜单递回,对服务员说: “他要什么,我要什么。” 服务员点点头,拿着菜单走了。殇很自然地吃着面,心里没有丝毫波澜。苍白优雅地脱掉手套,轻轻地将帽子放在了桌子的一角。苍白正了正衣领,然后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苍白对殇说: “前辈。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这时本该是您享受宁静的最佳时间,可我却作为外来者打搅到了您。我心感愧意。” 殇吃了口面,一脸坦然地说道: “没事。你小子找我肯定有事吧。” “有事。不过对您来说是件小事。” “说吧,我能办的,肯定能帮你办办。” “前辈,您可真大度。” 这时,苍白的秘书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回来了。她将公文包递给了苍白,苍白接过公文包,慢慢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一份文件。送过公文包,秘书就站在苍白一旁,十分乖巧。她的站姿十分标准,看起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精英。看着苍白的秘书,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着秘书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冷酷如冰,没有一点温度,其中泛起寒光,让人不禁发颤。她的表情十分严肃,看着不像秘书,而像位战士。殇看着苍白的秘书,好奇地问道: “苍白,她真的是你的秘书吗?” 苍白看向一旁的秘书,他的秘书也看向他,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苍白转过头来,对殇说: “她是我秘书。” “可我看着她不像是文职的样子啊。虽然穿搭像是女文职人员,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却不是文职人员该拥有的。” 殇边打量她边说。苍白笑了笑,对殇解释道: “前辈您的眼光真好。——小甜,给前辈展示一下你自己。” 秘书点了点头,她撸起自己的袖子,然后握紧双拳,交叉双臂。她往下用力甩了下胳膊,刷的一下,两把锋利的热能螳螂刀出现在她的手臂上。她的双眼之中出现了红色的光环,螳螂刀上泛起了血红色的光芒,看着杀气四溢。殇淡定地吃了口面,对此评价道: “我本以为这是为温柔聪慧的姑娘,没想到竟是个高级双面保镖!苍白,可真有你的啊。” 秘书放松双手,收起螳螂刀,接着调整下袖子,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她撩了撩头发,时刻保证自己处于最佳状态。这时,面条端了上来。苍白没有立刻去吃,而是先将文件递给了殇,让殇过目。殇接过文件,打开一看,发现这是有关黑色德鲁伊教团的。 这份文件记录了很多黑暗德鲁伊犯下的罪证,其中有很多是以照片形式呈现的;这些照片大多数被打上了马赛克,因为其举动太过于疯狂。在文件的末尾,有着黑暗德鲁伊教团的祭祀活动的位置与举行时间。 看过文件,殇立马就猜到了苍白来找自己的用意。殇拿起筷子吃了口面,然后喝了口水,最后放下筷子,一脸严肃。殇对苍白说: “你是想让我去跟这群疯子‘打交道’是吗?” “没错,前辈。” 苍白即答道。殇很淡定,没有丝毫的慌张。他指着苍白面前的那碗面,说道: “你时间不赶吧?不赶的话我们边吃边聊。” 苍白笑了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这时,殇的眼神突然发生了改变。他的眼神散发着杀气,跟要吃人一样。苍白的秘书见了,表情瞬间凝重了,她的瞳孔上出现了红色的光环。吃完这口面,苍白见到殇这个眼神,淡定地又吃了一口面。他放下筷子,一脸笑容。 殇: “(突然变脸)你小子算是会来事的。正好我看黑暗德鲁伊这群疯子不顺眼,正好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正好今天吃面碰到了你。是缘分啊!哈哈哈......” 殇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突然转变吓了苍白的秘书一跳,她刚刚差点就掏刀战斗了。苍白也附和着笑,他这算是成功拉来了一个帮手。苍白吃了口面,然后对殇说道: “前辈。你若跟他们有仇,那就去帮我们UPPF去处理他们的教团吧。我们的陆吾突击小队很快就会抵达这里,他们将与你一起除掉这疯狂的灾祸。而且,我们不白白让你去。事成之后,我们会以委托的方式给您一笔不小的报酬。” “行。说吧,什么时间去。” 殇一口答应了。苍白从公文包里拿出五百块钱,然后放在了桌子上。他微笑着告诉殇: “前辈,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三倍。” 殇收下了这五百块钱。见到殇收了钱,苍白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继续对殇说道: “时间吗......待定。到日子了,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殇: “那行!” 苍白看了看时间,发觉快到了开会的时间。苍白吃了口面,然后说道: “前辈,就不打扰您了。我还要回去开会,先行一步了。” 说完,就戴上手套和帽子,准备离开。殇淡定地喝了口自己碗里的汤,然后目送着苍白离开。临走前,他还跟殇道别。 “前辈,再见。” 殇挥挥手,与他道别。在悬浮车关门前的那一刻,他的秘书看了殇一眼。在她看殇的那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杀气。 苍白走后,殇去柜台结账。结账时,突然发现苍白没付钱。此时,他不禁吐槽一句: “苍白,你为什么点面的时候不付钱?” 付完钱,殇就离开了这家店。本着闲来无事,殇就在街上溜达。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伊。他寻思着去店里看看伊,此时也快到了她下班的时间。可当他走到奶茶店门口,向里面一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伊声音。问什红亮和保罗,两人也没说个清楚。殇以为是伊出了什么危险,于是在街的一角拨通了伊的电话。片刻之后,电话接通。 伊: “喂?” 殇: “(好奇)伊,你他奶奶的跑哪里去了?店里也不见你人。” 伊: “(思索了半秒)额......我去陪我的一个朋友吃饭去了。现在就在她家。” ...... 挂断电话后,殇只能独自一人先回家。根据殇对年轻人性格的了解,殇猜测,伊今晚很可能就在别人家里住下了。他回到家后,洗漱、换衣服、洗衣服、看看电视、然后睡觉,结束了这劳累的一天。 今日的东城还如往日一般,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杀与被杀的故事,每天都在这里上演。杀戮循环的背后,是破碎的梦想与家庭。城市的夜色很美,美的让人沉醉。可这魅力表面之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的血色与灾厄?蕴含了怎样的孤独与叹息?无人能够知晓。这里的追梦人很多,多到梦都不够他们去追。“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用在这里十分合适。 与此同时...... 在一栋平平无奇的公寓楼内的712房间内,薇莉莉正躺在床上熟睡。突然,一阵剧痛从她心中传来,她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惊坐起。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手脚开始抽搐,同时开始咳嗽。她咳嗽两声,她的被子上出现两个红点。 她忍着疼下了床,熟练地从床头柜里拿出速效药,然后拿着药走到了客厅,倒了杯水。此时她感觉到窒息感出现,心口宛如压了块巨石。她坐在沙发上,将药吃了下去,又连续喝了两杯温水。她喘了一会粗气,静待病症消失。过了一会,病症消失,她感觉舒坦了许多。她走到卫生间之中,打开了灯,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发现自己的头发又白了一部分,同时她的脸色变差了一些。她生气地一拳锤在卫生间的墙上,既悲伤又愤怒地说道: “又他妈这样......这该死的病!要来就来猛地一点啊!别这样一点点地折磨我!” 她咬着牙,心里是愤怒与悲伤。片刻之后,她冷静下来,重新去看镜中的自己。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发现掉了几根头发下来。这点令她很苦恼,她已经这样很长时间了。 薇莉莉: “(苦恼)发质是越来越不好了,脸色也是越来越差。这病可真是够折磨人的!” 当当当,此时有人敲门。她离开卫生间,走到门前通过猫眼看了一眼门外,发现是穿着睡衣、披着大衣、穿着拖鞋、手里拿着一杯热茶的星北空。她轻轻皱了皱眉毛,然后回到卧室内穿上日常服装。这时,她心里暗暗想道: “这家伙怎么来了?” 换好衣服,她打开门。刚开门,星北空就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并用关怀的语气对她说: “姐,你还难受吗?我听到你的咳嗽声,猜到你的老毛病犯了,我就来看看你。” 她一脸严肃,似乎星北空的话并没有打动她。她往后退了几步,并说道: “进来吧,外面冷。” 星北空进了屋,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包茶叶。他将这包茶叶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微笑着对她说: “姐,如果你还难受的话,这包茶能够让你好受些。” 薇莉莉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翘着腿,一脸严肃地说道: “茶?哼,谁会去喝这么难喝的东西?还有,我不难受,我好受的很。你没必要屁颠屁颠地跑来关心我,管好你自己得了。” 她的这番话如利箭一样刺痛了星北空的心。但他并未改变面色,而是继续微笑着说: “姐。做些尝试。茶啊,很好喝的。你难受的时候喝能好受些。” 薇莉莉闭着眼摇了摇头,她一脸不乐意地对星北空说: “我都说了我不喝!” 星北空的笑容瞬间消失,片刻后笑容瞬间又回来。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薇莉莉的这种说话方式。 “姐,随你的意愿。” 薇莉莉眼神瞥向一旁,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星北空身上。星北空喝了口热茶,思考了一下,然后对薇莉莉说: “姐,要是实在难受,你可以叫我和萌萌来。有我俩在身边,起码还能帮帮你,最起码让你好受一些。” 薇莉莉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翘起耳朵听着。 “早点睡吧,别太累,别熬夜。有这病不能熬夜,得好好调养。白天就够累的了,晚上更得好好休息。” 薇莉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又拿出打火机给点上,然后吸了一口。她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哼,整的我跟要死了病号似的......行,知道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熬夜伤身体。” “知道了,姐。要是又难受了说一声,我给你买些药。” 星北空微笑着对她说道。薇莉莉吸了一口烟,然后放下烟。她摇摇头,告诉星北空: “不用。你管好自己就行,别在我身上操心。” 薇莉莉看着他走到门口去,边吸烟边看。星北空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薇莉莉见到后,装作不在乎地看向了一边。星北空转过身来,用关怀的语气对她说: “姐,别总为了别人着想,你也得为自己着想。” 薇莉莉看着他,一脸严肃与不在乎。星北空没有在意这些,他始终保持微笑。片刻之后,他转身推门离去,走时不忘关门。见到星北空走后,她叼着烟从沙发上站起。她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包茶叶,神态由严肃变得自然。 “哎......北空这家伙总是送些我不要的垃圾。操!谁他妈会喜欢喝茶?啊?真是搞不懂他。” 薇莉莉拿起了这包茶,回到了卧室之中。她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睡衣。她打开了自己的柜子,想了想到底要放在哪里。思考过后,她打开了存放着吉他、奖杯、车钥匙、纪念章的那个小柜子,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放完这包茶叶,她就叼着烟去阳台吸烟。吸烟的时候,她不时捂住胸口。吸烟能减轻服用速效药之后的阵痛,让她好受一些。看着城市的夜色与天空中的一轮弯月,她小声地哼起了一首歌。这首是她最喜欢的歌,是首有着悲情与温情曲调的歌。 此时,在星北空房间的阳台上,星北空正在与貔貅通着电话。星北空说话的声音很小,生怕别人听到丝毫。 星北空: “貔貅,找到医生了吗?” 貔貅: “少爷,暂时还没找到。” 星北空: “好吧。你们得加快速度了,姐她估摸只有五个月了。” 貔貅: “铆犽天真一族的家族病是很罕见的病症,市面上的医生都难以医治。寻找能治疗这种病的医生,很困难......” 星北空: “五个月,五个月时间可以吗?” 貔貅: “可以。” 星北空: “那就好。你们继续努力吧,辛苦了。” 貔貅: “谢谢少爷关心,我们会尽快找到医生的。” 星北空挂断电话,抬头看着夜空。今天的夜很晴朗,天空中没有几朵云彩;星空也很浩瀚,星光十分璀璨。星北空低着头沉思了一会,思考着明天的规划。沉思过后,计划明了。他回到床上睡觉,闭上眼,还扔挂念着薇莉莉的病。告别这一天,明天又是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