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怪梦!” 薛通努力回忆梦中的细节,梦醒后大部分的情节忘却,只记得与恐怖的人牛激斗、法宝仙术纷呈,自己受伤撞向地面。 “恶梦与灰点及我的身世相关,那地方像极了薛村!” …… 一月修炼完毕,薛通改向西南折返,他还有一个半月的采集时间。 悬崖边,树丛中,荒野上,薛通的足迹踏遍了数十万里的方圆,他所有的储物袋皆已塞满,不得已还扔掉了数具武徒后期的兽尸。十二月二十,离约定返回的日子已然不远,行云诀升起一团灰云,托着他向营地方向飞去。 蔚清山遥遥在望,薛通半空中凝目远眺,他淡金色的瞳光一遍遍扫过营地,猛然一惊,察觉出异样! 集合之日临近,本该热闹起来的营地竟然空无一人! 薛通停了下来,藏身低矮的灌木树丛。 “不对啊,同门呢,难道我回来太早?但至少驻守营地的顶峰期弟子应该在啊。” “莫非...” 薛通打了个寒战,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识海中涌现:“难道大部分的人采集途中遭到了不测,营地也受到了袭击?” 他不敢再往下细想,忽然觉得附近荒凉得可怕。 四下里一丝风都没有,安静得令人窒息,天色阴暗,浓云正向头顶聚集,一场冬雨似乎就要到来。 …… “火讯弹!” 灌木丛中的薛通跳将起来,百余里外的高空,一片璀璨的火云在昏暗中绽放! 同门求救,看来营地附近确有大事发生! 薛通如离弦之箭,奔向火云方位。 天空愈发阴沉,隆隆的雷声响起,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薛通浑身湿透,压抑冰冷的心情更加低落。 他强大的金瞳,在朦胧的雨雾中望见远方飞来一个黑点,那人身穿黑衣,戴着斗篷。 “黑衣?!”薛通瞳孔一缩,神经骤然绷紧。 黑衣人徐徐落下,缓步向自己走来。 斗篷下露出半张苍老的面容,看起来已年过六旬。“来弘州的人有如此年纪?为何不穿云霄宗的服饰?”薛通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黑衣人越走越近,巨大的威压步步增强,此人赫然是后天后期的修为! 无数的念头在薛通识海闪过。 黑衣人抬了抬斗篷,灰白小眼射出摄人的阴寒,桀桀道:“感觉不对了吧,你的那些师兄弟一半已被老夫送去了阴曹地府,你急着要见他们,老夫就送你一程。” 薛通有意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问道:“前…辈从…何而来,为何要杀…云霄子弟?” “郑宣老儿不识时务,屡次拒绝与本宗合作,又在平山杀我长老,本宗岂能不报此仇,此番让尔等在弘州重挫,我看云霄宗还有何底气敢和本宗作对?!” 来人正是血剑宗长老梁肃,血剑宗内部的激进一派对云霄宗早有灭心,趁云霄精锐弟子在弘州集结之际,制定计划,意图大肆屠杀,既消灭云霄的有生力量,又使之损失大量资源,逼迫云霄宗改变敌对策略,主动开放嵬逵秘境,示好血剑宗。 经血剑宗副宗主罗贯通,护法杜青云及数名长老密谋,梁肃自告奋勇,两月前偷偷潜入弘州,截杀了一组返回营地的云霄弟子,夺取玉牌、传音符和烟火警讯弹后游走各地,先后诱杀三十余人。半月前他开始在营地周遭伏击,见人就杀。梁肃的修为远在众人之上,可怜的云霄弟子在其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顷刻横死。 “至少要杀满七十,你是第六十八个。”梁肃徐徐道来,仿佛在说一些杀鸡杀狗的事情。 薛通倒吸一口凉气,梁肃口中的郑宣,正是云霄宗主,梁口气极大,行事亦极端残忍,杀六十余人满不在乎!此时薛通尚未完全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数次调动情绪未果,真是越想激发血脉,越是不成。 梁肃后天后期,自己法力偏弱,纵使魇骨诀四层,也非其对手。 薛通强压住内心慌乱,设法拖延时间,引诱梁肃激怒自己。 “营地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有武徒顶峰期的同门坐镇,情势不对会立刻启动法阵,非先天之力无法破阵。”薛通佯装迷茫道。 “一群废物,我会让他激活法阵吗?杀人前逼供拿到咒语,佩戴宗门玉牌,乔装混入,一招一个,两头蠢猪莫名其妙就死掉了。”梁肃不屑一顾,又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 “抛开宗门之别,梁长老既为玄界中人,基本的道义总还是要讲的,对无辜晚辈行此暗算之事,是否有点太过?”薛通怒火渐生,不敢太刺激梁肃致当场发作,用词十分谨慎。 “放屁!对你们云霄宗哪里有什么道义可言,挡我修仙之路,杀我师弟,你们都该死,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梁肃的脸变得焦黄,破口大骂起来。 “你知道几年前,鲍曙是因为什么死的吗?”薛通怒气上升,板着脸说道。 梁肃的小眼突然撑大,嘴角抽搐了一下,喝问道:“因为什么?” “姓鲍的卑鄙无耻,欺软怕硬,只敢暗算小辈,你个姓梁的王八蛋竟是比他还烂的垃圾,该死的畜生!”薛通开骂,进一步激起胸中怒火,血液已有了燃烧的感觉。 “哈哈,我一定会让你死得舒舒服服!”梁肃仰天长笑,一把就抓了过来。 他当然舍不得一把抓死薛通,不好好折磨一番,怎能消解他心头恼怒。 他只用了类似武徒顶峰的气力,先抓残薛通再说! 一只淡淡的手掌虚影凌空抓落。 薛通周身蓦然涌起罡魔之气,一拳捣出。 他力杀妖虎,拳力已达后天中期,击出的一拳摧枯拉朽冲散掌影,直奔梁肃胸口。 梁肃神色大变,绝没料想到武徒后期的小辈居然有如此手段,拳锋已至近前,他的第二掌紧急拍了上去。 这一次,他使出了全力。 “啪!”鬼煞拳爆开,激荡而起的烈风掀落了梁肃的斗篷。 薛通在击出煞拳的瞬间,鸢影术发动,身体疾退,捏碎了四张第八层的雷击符箓。 四道雷光接踵而至。 同时爆发四张殊为不易,但终究是初级的雷系法术,充其量不过为后天初期的武力。 梁肃一声低哼,掌心蹿起一条燃烧的大蟒,一口吞下四道雷光,扑向薛通。 薛通此时已额头冒汗,他心中的怒火始终差最后一个台阶无法激发血脉,战局开动,怒火顿减,已不可能激起血脉之力。 他哪有时间重新调动情绪,扔出一张岩盾符砸中火蟒脑袋,勉强解除了梁肃的法术反攻。 他眼前一花,梁肃的人影已拦住了去路,掌影直掏他的心窝。 “挖心!” 薛通惊魂出窍,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挥拳重重砸下,双腿猛然一蹬,缩胸向后飞出。 重拳下梁肃的掌影稍稍下沉了两分。 “咔啦”抓破了薛通的长衫。 四道指痕由胸及腹,抓开了薛通的血肉,深达寸许,露出森森白骨。 一股剧疼直冲入脑! “小子有本事,超过了老夫见过的任何武徒,可惜了,这样的人必须死!”梁肃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若再晚两年遇到老夫,说不定便能逃过此劫...”他继续用言语打击,要让薛通在悔恨中死去。 梁肃突然停了下来。 他察觉到异常,一股异常凶狠的杀气。 薛通?将死之人哪来的杀气,只有愤恨不甘,恐惧和哀求之气。 梁肃瞄了瞄薛通血淋淋的胸腹,愈发觉得不对,伤口已经止血,缩小了很多,甚至人的容貌都发生了轻微的改变。 浓烈的杀气让他的心脏急缩,一种凉透的感觉,梁肃轻拍储物袋,手中多了把冥寒血剑。 他并没有看清薛通是怎么动的,眼睛还没眨完,薛通已到了他面前,左手敲飞了他的法器。 “去死!” 薛通右手在梁肃喉咙上轻轻一捏。 “荷...荷...”梁肃拼命吸气,无奈被捏碎的气管再也无法让他吸进任何气体,喉咙里的内伤正不断涌出鲜血,倒灌进他的身体,他支撑不了多久。 梁肃含混不清的说话声渐渐平息,元神飘出... 薛通的血液也冷却了下来,剧痛入脑的瞬间终于激发了他的血脉,让他扭转了生死战局。 薛通将萃华膏敷在伤口,血脉激发后伤势已部分痊愈,再休养几日当无大碍。 …… “宗门惨死六十七人,我凭血脉之力杀了梁肃,惊天巨案如何收场?” 薛通心乱如麻。 “血脉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则真会像梁肃所说的那样,成为大多数高阶武者眼中,必须清除的目标!” “且不论嫉妒之心作祟,修仙之途,多清除一个潜在的威胁,就多一份安全,知我身具神奇血脉,那想杀我的人就会有太多太多。” “血脉不能暴露,那就须隐瞒梁肃之死。” “然而梁肃之事实在太过重大,事关数十条同门性命和采集到的巨量资源,想将此事隐瞒,是否过于天真了?” 薛通解开梁肃厚厚的背包,六十七块宗门玉牌,一百九十三只储物袋。 储物袋中无法再放储物袋,云霄宗弟子大都每人携带三只赶赴弘州。 薛通将梁肃的储物袋摘下,又拾回被击飞的冥寒血剑,这些战利,自然是归他所有。 薛通看了看这件中品法器,眼睛倏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