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北穆走到寒泉冽身边,道:“师兄,我已道力用尽,无法助你,不过,此间还留有寒雪之力,师兄何不试着收回,以补道心之缺。”说罢,傲然望去半空众魔,朗声道:“谁还要让我受死!” 噬使者、蛊使者临危受命,双双飘下,来战寒、冷师兄弟。 寒泉冽趁此间隙,早运转回收道力之法,将“傲寒六出”留下的浓郁灵寒收回道心,果使他道心颇有充盈,稳稳压下了邪恶之道,而后,再使“履霜坚冰”,师兄弟二人消耗二魔几个回合,便主动认输,退出战场。 噬使者见二人认输,对蛊使者道:“他师兄弟主动认输,却留下‘履霜坚冰’,其意无非是掣肘吾兄弟,好让下一波人从中得利。此间,吾等本就无法恢复术力,若不破去‘履霜坚冰’,将会越战越冷。”蛊使者深表认同:“那样的话,我们恐怕只能胜一、两波人,有失脸面。”于是二魔唤出十几只噬尸虫,让噬尸虫分泌尸水来腐蚀化去“履霜坚冰”,不仅如此,十几只体内带着瘟疫之毒的噬尸虫布在身边,还能使接下来迎战的九牧人不敢轻举妄动、肆意来攻,便更能拖延时间化去“履霜坚冰”。 东方昭迎住寒、冷二人:“虽然两位贤弟已将噬、蛊二魔消耗了一番,但仅让三位冰雪门英才出战,恐怕也难以取胜。”转头道:“清河,你与冰雪门英才一同迎战二魔。” 于是贺祝手握晓寒刀,白芳手持灵寒剑,若雪手拿乾坤旗,与郁清河一同步入战场,趁“履霜坚冰”尚存,立刻上场迎战噬、蛊二使者。 飞龙上的坼使者见到若雪,忙对尘飏道:“大护法,就是这个小姑娘和天上的功法可以重现清明。” 尘飏嗯了一声,细细观看起来。 见尘飏如此,古辛开口道:“大护法难道不知,这小丫头是极沐寒的少城主。” “哦?冰雪门传人?”说罢,尘飏嘱咐道:“那可要小心应对!” 古辛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劳大护法嘱咐。” 战场中,见四位英才来战,噬使者对蛊使者道:“吾来拦住他们,你继续腐蚀‘履霜坚冰’。”说着,黄泉镐望半空一搂,使出“抛尸荒野”,因为噬尸虫腐蚀的原因,二魔身周六尺已无“履霜坚冰”,两个干尸落在地面,随即往地上一挖,使出了“废肢残骸”,于是就有两具干尸带着十数条断臂、断腿,奋力一跃,向着四位英才挥抓去。而蛊使者手拿阴阳锐,如同拿着令牌,继续发号施令,督促噬尸虫加紧干活。 贺祝已看清二魔用意,道:“二魔忌惮‘履霜坚冰’,眼前伎俩只是拖延时间。”白芳道:“要是被二魔赢得时间,一旦‘履霜坚冰’被完全破去,二魔就会肆无忌惮地对付我们。”“师兄师姐,眼前伎俩,小雪也知道怎么破解,你们就先保护‘履霜坚冰’。”说话之间,三位冰雪门人立有所动。 贺祝、白芳大动道力,一个使“曲径映霜”、“如履薄冰”,一个使“极寒蛰伏”、“夜雪初积”,共同延缓“履霜坚冰”被腐蚀的速度;若雪使出“冰魄银针”,先戳破自己手指,然后挥着乾坤旗迎上干尸与废肢残骸,乾坤旗拦住两具干尸,手指上的鲜血吸引住废肢残骸,周旋之际,将鲜血凝结在冰针当中,射去干尸四肢,最后,寻个时机,乾坤旗一晃,撒腿就跑。两具干尸立马来追,使得煞血流了一地,只因煞血中混着若雪的鲜血,因此废肢残骸们也都顺着血迹追在干尸身后,于是若雪为先锋、干尸为主力、废肢残骸们做后勤,就这样在战场中你追我赶起来。不多久,干尸煞血流尽,倒在地上,废肢残骸们以为美味就在其中,乱哄哄扑上干尸,奋力挖刨起来,转眼间,干尸就被撕得散了架,废肢残骸们也都筋疲力尽,化作了脓血——二术共同在战场角落堆出了一堆腐臭。 冰雪门三人忙活时,郁清河心道:“噬尸虫带着瘟疫,须要小心行事,以备不虞。”也没偷闲,细看噬尸虫动静,却见它们的小钳嘴分泌出血水,恁是将坚硬如石的“履霜坚冰”融化成水,接着小钳嘴一吸,喝了水,用了餐,就又分泌出血水来,短短几息,就将“履霜坚冰”消融了一尺有余。郁清河心思:“此虫名为噬尸虫,原来不仅噬尸,而且能噬道力。如此下去,‘履霜坚冰’必然不保。我若轻举妄动,难保瘟疫之毒不会散出,虽然用火造之数能够烧尽瘟疫之毒,却有损冰雪功法,这如何是好?”他思量至此,瞥见战场角落的情形,心中一动:“二魔隶属血侵尸,术法名作‘噬尸以蛊’,此虫又名噬尸虫,想必它们对尸体有着极大的热衷,我何不让它也做场镜花水月之梦?”他正要如此,却看到蛊使者还在一旁认真监工,恐为此魔察觉、自己的巧妙盘算反成镜花水月,只好静待良机。 噬使者见贺祝、白芳这般忙活,知自己伎俩被识破,道:“吾的用意已被洞穿,虽然如此,‘履霜坚冰’必须破去。”立时使出“腥腐棺木”,要污浊贺祝、白芳、郁清河三人的道心,使他们一时无法使出道力,三人无法使出道力,便不能延缓噬尸虫破去“履霜坚冰”的速度,二魔便能尽快的肆无忌惮,打倒这一波的四位英才,迎战下一波的对手。 若雪解决完干尸和废肢残骸,赶紧回到贺祝、白芳、郁清河身边,挥动乾坤旗,凭借乾坤旗使出“养心召唤语”,助三人不受此术影响。可惜她不擅召唤道,又是一人之力,远远无法供给三处,三人道心之污,很是未能尽去。 虽然若雪没能帮助到三人,但蛊使者看到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若雪上次戏耍他、使他大失颜面的事犹在眼前,他如何能忘?蛊使者恨道:“那小子又来坏事,本使先搞定他!”于是也不监工了,一甩猩红衣,一弹阴阳锐的青端,使出无形的“阴泉罪”——青捻虫幽魄,一团青色摇摆飘去若雪,不但将若雪刚刚使出的“养心召唤语”吞噬一空,还愤而向前,要让若雪受一受阴泉之罪。 白芳见若雪将要被伤,赶忙使“凌寒凝蕴”相助,奈何她道心有污,道力难以随心所欲,第三重寒雪之力不能使出,只好挥动灵寒剑,催生剑中的柔雪北极寒气,借此才终于使出“凌寒凝蕴”。这第三重寒雪之力本属灵寒,柔雪北极寒气亦属灵寒,二者叠加,灵寒更盛,这才与青捻虫幽魄同归于尽。 郁清河深知机不可失,忙道:“寒少城主,可先以‘养心召唤语’助我,我再助他二人。”于是若雪只将“养心召唤语”施于郁清河,后者道心重回宁静,手掌一展,四造之数中独取水之润养,就见贺祝、白芳身边月华微洒,澄波洞澈,正是组成“三明阵法”的三种阵法道之一——“空明阵法”。此阵法能解道心之不安不宁,因此助贺祝、白芳摆脱了“腥腐棺木”。而后,他又悄然使出“镜花水月阵法”,在噬尸虫身边幻化出尸体假象,谁知他预想的场景却并未出现,噬尸虫对幻化出的尸体根本就不屑一顾,仍旧在努力工作着。 郁清河思虑再转:“这噬尸虫是从地底钻出,地底之中,哪能视物,它必然是依靠嗅觉。”于是调动土造之数和水造之数,融合出尸体所特有的腥腐气息,终于奏效。噬尸虫们嗅到此味,果然挑起食来,都撇了“履霜坚冰”不吃,去吞食腥腐气息,就这样被引去了地下三丈,郁清河才敢动起火造之数,自然,噬尸虫们都逃不了被活活烤焦的下场。 蛊使者非要报前番被戏弄之仇,可不知道噬尸虫已然罢工的事,阴阳锐一抬一照,赤端上射出一道赤芒,直冲若雪,正是第六术“血侵淋漓”。 贺祝、白芳早知此术之威,一个使出“冰霜冻结”立出一面冰墙挡在半路,一个使出“芳菲雪练”迎向赤芒,只听刺啦一声响,冰墙立时崩碎,赤芒随即冲上雪练,瞬息之间,便从雪练尽头涌出,因赤芒速度奇快,冲过之后后,留在身后的雪练才如浪翻涌、继而消散。 见此场景,若雪豁然有悟,后退之际,将乾坤旗一划一抖,吟道:“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一道寒雪之力蓦然而出,在身前凝成海浪之状卷向赤芒。但见赤芒冲入海浪之雪,毫无费力地就破开一道缺口,可不等赤芒继续向前,海浪随之一卷,下一重寒雪之力又挡在前方,赤芒再作一气,再闯过一重,却又有寒雪之力迎面而来……如此几回,赤芒终于淹没在算不上茫茫的海浪之中。原来若雪在目睹雪练如浪翻涌的场景后,想起师祖婆婆所创的如惊涛拍岸的“流风回雪”道义以及舅舅所创的如海浪般席卷横扫的“朔雪飞扬”道义,领悟出了属于自己的第二重寒雪之力“寒雪三叠”。“寒雪三叠”虽是海浪之状,却有不同,乃是若雪将海浪首尾相连,令其中所蕴含的寒雪之力能够互相调动,互相弥补,互相重叠,因此能以多重之柔雪,化解刚劲之赤芒。 噬使者见蛊使者接连发难,全然不顾方才所议计策,他虽有不悦,但打眼一看,身周已有三丈空地,“履霜坚冰”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于是也不放在心上,猩红袖袍潇洒一甩,横起黄泉镐,左手食指、中指搭在其上,黄泉镐上的河流往复流窜,数红乱变,紧接着,双指划出,蜡色镐柄上就有几十道“十”字斑驳白芒飞出,正是使出了第七术“污秽灵堂”。 四位英才只觉阴风暗涌,又见一片片斑驳白芒乱窜而来,恍惚之间,眼前已成灵堂,只是安静整洁的灵堂早被污浊,此时灵堂上喧喧闹闹,纷纷扰扰,一片狼藉,动荡得四人道心再也难以安宁。 蛊使者见此良机,自要把握,忙使出第七术“厄降噩临”,阴阳锐赤端上迸出妖红,灼灼而动,汹汹闯来,在半路化出成百上千条赤炼蛇,齐刷刷向四位英才吞噬去。噬使者自诩风雅之人,自不屑与蛊使者争抢功劳,只是在旁笑看。 四位英才身处“污秽灵堂”,所见之象,使他们心中或生凄凉,或生惶恐,自难调动道力去挡“厄降噩临”,眼看性命有危!然而,寒泉冽、冷北穆都非一般人物,二人既熟知血属天魔术法,又深然冰雪之力,寒泉冽收回冷北穆“傲寒六出”的寒雪之力才使出的“履霜坚冰”岂止是为了掣肘二魔而已?“履霜坚冰”虽形为冰霜,却亦有寒雪之意!因此,寒泉冽特意将回收道力之法蕴含其中,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此际,贺祝心中凄凉,白芳心中惶恐,正逢不时之需,于是,满地冰霜化作凛凛寒气,半空重现“傲寒六出”的风雪共相翱翔之景,分别涌去二人道心之中,二人受此助力,一个以心中凄凉蕴冰霜肃杀之意,一个以心中惶恐酿不惧风雪之情,以应心境之变,竟在此时,贺祝领悟出属于自己的第三重冰霜之力“霜之肃杀”,白芳领悟出属于自己的第三重寒雪之力“香雪载途”。 贺祝、白芳借助“履霜坚冰”与“傲寒六出”的功法余韵,各使出“霜之肃杀”与“香雪载途”,顿时四人身边只剩冰结雪落之声,道心亦随之成一片安宁,“污秽灵堂”之见赫然尽去,毫无疑问,四人道力重新听调! 郁清河重掌阵法之力,“厄降噩临”已扑来身前,忙以“龙门阵法”来挡,可方一接触,外缘的水纹屏障就被赤练蛇迅速吞噬,他心中思量:“如此下去,必不能挡。可惜我水之力十分浅薄,不然就可效仿刚才破除噬尸虫的办法,用‘逆流成河’引走术力。”虽然郁清河不会水之力“逆流成河”,可其中道义却给了他启发:“晚辉斜漾,清波流转,方才四师父所用的‘流光阵法’不就能让道力随水而动吗?”他已领悟“空明阵法”,而“流光阵法”与此道义相似,虽说不上能够信手拈来,但有水之力基础的他,对水造之数的掌控超乎同门! 郁清河不敢犹疑,心念一动,尽倾水造之数流转去“龙门阵法”上,将“龙门阵法”运转之理改变,便有一道清波萦绕身周,正是“流光阵法”。他再将风造之数的动性加诸在“流光阵法”之上,要令其产生变化。当此危机之际,他不敢有半点犹疑,只能一试,又因他方才破解了噬尸虫术法的喜悦之情,以及对水造之数的掌控非同寻常的事实,使他颇有自信,他也不会犹疑,情愿一试。除过这两点之外,他的性格才是他没有忙中出错、反能一举功成、自创阵法道的关键所在。郁清河自幼时就与雨幕府的同宗兄弟大不不同,若用水之力功法做个比喻,他的同宗兄弟便是“川流不息”(作者自注:水之力心法),“细水长流”,所以“百川朝宗”,都对城主郁淼真言听计从;而他则是“白水鉴心”(作者自注:水之力心法,意为明净之水照见人心)、“逆流成河”,所以“饮水思源”——他喜欢探听上古之事,并从中汲取许多,这使他的内心洋溢着上古风情,渐渐有了长远又卓越的见识、水滴石穿的坚韧,因此他早就拥有了自己的信念,并为之坚定不移——十余岁之时,他背离与他修道衷心不符的雨幕府甚至四城势力、远赴永牧州四玄门求道一事,就是这性格的铁证。 只见“流光阵法”所营之清波静如水鉴,平展郁清河身前,但怪异的是,其中却不断有哗哗流转之声从中传出,原来是水造之数不再拘泥常理,而是如同“逆流成河”那样流转而出使然。“厄降噩临”要去吞噬水造之数,自然追寻而去。此间过程说来繁琐,但实际只发生在一瞬之间,又因水造之数乃是无形,在外界看来,就只有“厄降噩临”临阵倒戈,反攻蛊使者而去——这个此时只能折返吞噬道力的天魔术法的阵法道,后来经过改进,不再有此局限,被称为“水鉴阵法”。 如此功法,蛊使者从未见过,自然难以料想得到,竟被自己的“厄降噩临”打倒在地。这可使得噬使者再不能在旁笑看,立刻施出“血侵淋漓”,要结束战斗! 郁清河道力用尽,难以再用“水鉴阵法”,贺祝、白芳只能再用“霜之肃杀”、“香雪载途”来挡,可惜赤光摧枯拉朽,地面的冰霜之力、半空的寒雪之力尽数化为白雾,继续直射四人。 这场景若雪曾经亲身经历,当时她与舅舅冷北穆共同应对炼使者之时曾见,那一刻,她的“冰晶封印”和冷北穆的“傲雪凝砌”也被化为白雾,所以相互交融,重现了重现冰雪之力。若雪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尽倾道力,使出“远行咒语”,将地上白雾、半空白雾尽数转移去噬使者身边,冰霜之力、寒雪之力因此在噬使者身边相互交融,冰雪之力稍稍重现,使得噬使者如处冰天雪地,一时全身大冷。 贺祝已知他们四个无法挡住“血侵淋漓”,遂不管已在四人身前的赤光,而是凝出“冰霜利刃”射向噬使者。噬使者见冰霜利刃射来,不能不躲,勉强横起黄泉镐,打飞冰霜利刃,可他身体冻得僵硬,黄泉镐承受之力传来上身,他无法通过身法卸去,便使得他的上身向左倾斜倒去。 白芳见了贺祝的选择,又见此契机,已知胜负在此一举,立刻用出“芳菲雪练”,缠住“冰霜利刃”,全力一扫,从左侧横扫噬使者脚下。“芳菲雪练”本是轻盈之物,但前端有了“冰霜利刃”,这一扫力道不小。噬使者先后承受两种力量,终于重心再难把稳,竟被扫倒在地。同一时间,“血侵淋漓”也将四位英才打倒,场上已无一人站立。 蛊使者率先倒地,自然率先站起,他一站起,就看见蛊使者也被扫倒,赶紧来扶蛊使者,劝慰道:“我看得清楚,是九牧四人先行倒地,兄弟你才倒地。虽然胜了两场,但可惜你我还有大术法没有显摆出来!”虽是劝慰噬使者,实则是蛊使者自欺欺人,他也明白,因此肚中庆幸:“还好不是我一个人失了颜面。” 噬使者还有一半术力未用,哪里用的着人扶,自个翻身跃起,当众出丑让他难以附庸风雅,破口骂道:“可恨你不听吾言,只顾着那小姑娘,致有此败,真是大丢颜面!”说罢,拂袖而去。蛊使者悻悻跟上,骂骂咧咧个不停,也不知是骂九牧人狡诈,还是在骂蛊使者当众点破失败的原因、不给他留点面子。 东方昭很是称赞这一场在他看来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