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要寻二郎,那可来错地方了。”宁言摇摇头道:“出门往东过三条街,有片赌坊毬场,在那儿等他便是。” “多谢指教。”那汉子倒是个敞亮人,见宁言气度不凡,当下便起了结交的心思:“在下临江赵斯年,家中行三,敢问阁下是?” “宁言,只是商行的一名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 赵斯年登时一怔。 他进门时见这年轻人正在旁若无人地练剑,还有小厮伺候着,联系他的年纪,思来想去只能往柴经义这等嫡系子弟身上靠了。 未曾想竟只是个账房先生。 更何况现在账房先生都要能隔空劈树了? 明州城武德这么充沛的嘛?! 来运瞧赵斯年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满道:“莫要小看了宁先生,他可是我们商行的擎天白玉柱!” “我还驾海紫金梁呢!少看点话本小说!”宁言笑骂一声:“还不快去给贵人备茶?” 他不认识赵斯年,但他知道临江赵氏。 或许在明州城声名不显,但在润州城,这四个字比润州知州还好使。 润州诸事,先问赵氏。 与柴氏这种崛起不过十余年的新贵不同,临江赵氏早已传承了数百年,是正儿八经的世家。 就拿家中子弟为例,柴经义只知道摆烂,而赵家大郎在他这个年纪已是声名鹊起,一杆七宝虎头枪打遍八品无敌手。 要不是上一届七行演武赵大郎外出游历未归,柴茹茹也赢不了那么轻松。 既已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宁言便引着赵斯年走入正厅,几番攀谈下,两人的关系拉进了不少。 “三郎啊……”宁言亲自给赵斯年斟满茶水,有意无意道,“怎么不见你家大哥?” “大哥回京述职去了,来不了。”赵斯年颇为遗憾地砸了咂嘴:“这次七行演武,怕是又要让柴小姐夺得头筹了。” “哦?那你可知这次参加演武的都是哪些俊杰?” “什么俊杰,无非是些绣花枕头。真要说能称得上人中龙凤的,柴小姐自然算一个,夏侯业算一个,还有江家的江开元,勉强算半个。” 夏侯业、江开元…… 宁言默默记下了名字,又笑道:“三郎此言差异,依我看还漏了一人。” 赵斯年一愣,旋即认真道:“愿闻其详!” “当然是眼前这位孤身闯漠北,枪挑十二寨的少年英雄!” “啊这……当不得当不得!” 赵斯年顿时老脸一红连忙摆手,但笑得嘴都要歪了。 真是千金易得,知己难寻啊! 赵斯年还没喝酒,但他感觉自己快醉了。 “说起漠北……我倒是有件宝贝要和宁兄一起品鉴一番!” 宁言脸上笑容一滞。 有完没完了?这都提了多少次漠北了?! 他就是客套一下啊! 赵斯年龙行虎步走至庭院内,双指并入嘴中,一记高亢的哨音响彻天际。 紧接着天边忽然出现了一团黑影,飞速向商行靠近。 那黑影初看时不过汤碗大小,再一晃眼已与车轮无异,到最后越来越大,竟有遮天蔽日之象。 一声长鸣,惊空遏云! 那东西缓缓降落在墙檐上,强大的风压将大厅内的桌椅吹得东倒西歪,身子弱些的伙计甚至都快站不稳了。 宁言这才看清这巨物的真面目。 双爪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羽毛锋利如针,一对青色的眼睛摄人心魄。 这是一只大得离谱的雕。 哪怕是上辈子号称蓝星第一大的安第斯神鹫,翼展不过两三米。 而这只大雕翼展目测约有十米,难怪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赵斯年看向大雕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情人一样,“宁兄看我这青眼雪雕,神俊否!” “确实神俊!” 赵斯年傲然道:“想当初为了收服它,我可是在漠北了奔走了七天七夜没合眼……” 宁言却没心思听完他的“漠北往事”,盯着雪雕青色的眼睛微微出神。 不知道凑满三只能不能融合……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青眼雪雕转过头,眼睛灵动异常。 宁言眉头一挑,这大雕恐怕不是普通的猛禽,分明诞生神智,已入异兽之属。 这赵斯年倒是好运气,竟有如此机缘。 赵斯年的眼光在宁言和雪雕上来回巡视,猛地问道:“宁兄,是否属意我这雪雕?” 宁言本想否认,毕竟当着赵斯年的面就惦记人家的异兽总有一种夫目前犯的感觉。 他可是正人君子,读《春秋》的! “没关系,都是男人我懂你的~再说我又不介意!” 赵斯年不仅不生气,反而表情有些暧昧。 宁言瞳孔一缩,后退几步。 这赵斯年看起来浓眉大眼一副很传统的样子,思想竟如此开放? 真是人不可貌相…… 赵斯年却不知道他在宁言脑中的形象已经和老苦主划上了等号,自顾自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俗话说宝剑赠英雄,况且你我一见如故,我也不再藏私。” “相信宁兄也看出来了,我这青眼雪雕并非寻常猛禽,而是诞生了神智的异兽。” “当年她跟我从漠北回来时,曾有个约定,便是需帮她子女寻找合适的主人!” 宁言恍然大悟。 异兽的实力主要取决于血脉和年纪,除此以外想要突破血脉桎梏便只能吞服各种天材地宝。 这可是个无底洞。 所以不少异兽都会选择与有潜力的人类武者为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它们还是懂的。 他沉吟片刻,答道:“需要我怎么做?” 这说不心动那肯定是骗人的。 “赢过我!”赵斯年说话掷地有声:“我的吞金枪试遍润州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只能来外头试试运气。” “宁兄,可有兴趣切磋一番?” 赵斯年能代表临江赵氏出战七行演武,绝非泛泛之辈,一身实力就算比不上柴茹茹,收拾个寻常七品武者不和玩一样? 然而宁言也不是善茬。 他有挂。 哪怕真输了,他也没什么损失,顶多掉些面子。 这风险收益比,简直是白送福利。 干了! “好!便让我领教一下三郎的深浅!” 赵斯年哈哈一笑:“爽快!” 说罢,下意识一摸身后,却摸了空。 “差点忘了,兵器落在柴府了,还请宁兄稍等片刻,我回去取一下。”赵斯年双手抱拳,告罪一声便要往门外跑。 宁言疑惑道:“三郎刚从柴府出来?” “对啊,如今柴府在商量要事,我一介外人留在那儿多少有些不自在,便寻了由头出来转转。” “何等要事?” “似乎是柴大小姐的婚事。” 宁言眼睛瞪得浑圆,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被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