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杨女士就坐在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面前摆着一杯热茶。 褚妮站在旁边，垂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脚尖点着地板，不经意间接收到杨女士刮过来的眼刀子，她立刻心神合聚，站直了身子。 办公室敞开着的门外走廊上，姒笙慵慵倚着墙面，偏头瞧她，眼尾一片懒倦。 她眯着眼了打个哈欠，像是勾着浅浅的困意。 在褚妮无比忧伤的视线中，连她微蜷的长发都好像在散发着闲适悠然。 于是，隔着一面墙，里头被迫一副小学生站姿的褚大小姐与外面倚得漫不经心的人，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次事情比起之前的打架斗殴，事态其实并不怎么严重，无非就是学生顽皮了些。 说起来被请家长，也不过是被，褚妮后来那让教导主任看着就觉得她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给刺激到了。 难得没有一次是与人脑袋瓜子开瓢有关的茶话会，杨女士内心想着这次某妮子也算是有了进步。 所以从办公室喝完茶出来的杨女士难得什么都没说，除了一出来就迎面给了她一个大逼兜子警告她安分些之外，倒也没了其他。 “所以，这是这个月杨女士第几次来了？” 瞧着不住揉着脑袋的褚妮子，姒笙眼角乐陶不已。 冷哼一声，褚妮嘟囔：“我脑子抽了算这个？” 算杨女士这个月抽她几次？ 这傻事儿谁干呐！ 前面的男生简直是憋笑到不能自已，惹得褚妮频频用眼刀子射他：“邵戈，你再笑一个试试？” 名叫做邵戈的寸头少年便正了正神色，只是嘴角还是咧着一道笑。 他冲着褚妮比了个大拇指：“不得不说，妮姐你是真的牛！说你是麦霸都是低看了你！” 闻言，褚妮勾起殷绯的唇，漂亮的眼角也悄悄勾起：“那是！唱遍学府一条街的灵魂歌手可不是姐吹的！” 坐在里头的姒笙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学府是不是一条街我不知道，”她动作吞吞，拿起手机轻点的动作是慵贵又懒散，很快，里头就传来一道令人无比熟悉的歌声，在褚妮僵硬下来的嘴角里，姒笙笑：“不过褚大小姐这歌声，的确是称的一句余音绕梁、感心动耳、遏云绕梁。” 邵戈到底是憋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教室里的同学们也在那录得清晰无比的歌声中，低低笑出了声。 但碍于对褚妮的畏惧，他们也不过是浅浅的笑一番，随后便是时不时的扫她一眼，嘴角挂着无声的笑。 脑袋往桌上一埋，褚妮抬手默默将姒笙握着手机的手按下来。 “本小姐的威严啊……” 谁能想到姒笙这种时候了还记得给她录音？简直是丢脸丢到附中全校了！ 果然，说狗还得是姒笙。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被杨女士莫名其妙揍的时候，都没感觉这么咬牙切齿过。 闷闷的声音从她埋着的脑袋下面传来：“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怎么还就给录下来了呢？” 垂眼勾着笑的姒笙按了暂停键，将手机放回了桌肚里去，幽幽打了个哈欠。 “我这个朋友可是很贴心的陪你罚站了半个小时，收点好处应该不过分。” “那你这好处够贵的！” “也就还好吧。” 猛地抬起头，褚妮美眸瞪圆：“也就还好？我褚妮的脸面在你这里也就还好？” 看着炸了毛的某妮子，姒笙心情很好的开始顺毛，她抬手轻轻在对方脑袋上拍了拍：“乖，下次我输给你。” 眯了眯眼，褚妮不信：“真的假的？” 每次都说输给她，结果每次都赢在前面，内卷什么时候还能用到这上面来了？ 姒笙浅笑点头：“比真金还真。” 忽然就收了难过不满，褚大妮子面上不屑：“嘁，谁要你输，下注就各凭本事！” 嘴角却是悄悄勾起。 她这点小九九看得姒笙心里门儿清，又不是不了解这个家伙。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也就任凭这人去盘算，只是转头，眼眸轻拢着，去瞧外面天际正蓝。 是那种很清澈的蓝。 啧，这真是一个令人心情愉快的春末。 她们妮子，可真是个活宝。 这一天插曲也算多，不过最让人意外的一个，算的上是冉落来了他们班门口等二人下课。 当时褚妮就诧异不已，下意识去看今天太阳是从哪边落下的。 一向避她们如蛇蝎的冉落，竟然主动来了高三部等她们？ 这简直是天下奇闻啊！ 相比起二人的反应，26班里的人却都在低声讨论着，站在外面等着褚妮和姒笙的那人，当真是冉落吗？ “哎，妮姐，之前就听说你们和这个冉落走得挺近的，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打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啊！” 邵戈一边收着自己的包，一边侧身过来和后面的褚妮说话。 褚妮看了他一眼：“是有这么一回事不错。” “话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感觉你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邵戈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 在他的认知里，褚妮和姒笙这样的人，就好比云雾之颠的上位者，身上自带的，都是令人不甘侵犯的高贵桀骜。 而冉落，如果说他没见过这个人，或许也会觉得学校里传闻过于夸张，可事实是他见过这个人。 她身上的气息在向外界散发着一个讯息：她是个异类，和每一个人都格格不入，亦或者说，她不属于这个满是生气的世界。 所以才会让人由心底腾发出来的不喜。 没人会喜欢一个，气息无时无刻散发着死气的人。 更何况这个人，的确称得说是异类。 明面上，私底下，叫她怪物的人不在少数。 抬眼扫过窗外那道蓝白穿得整齐的长发少女，姒笙垂眸吞吞从桌里掏出背包来，随手塞了两本书进去，反手将其挂在了肩上。 “所以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应该待在一个世界里？” 邵戈被问得一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声音在女生中是很特别的，染着一股低缓的沙气，充满着几分沧意的故事感。 加之她这个人骨子里透着的是淡漠，所以说话的时候，莫名就会叫人心感岑淡心虚。 “没有谁有权利对另一个人指画所谓的界限，”姒笙抬起的眸里，一片深邃：“以后出去别再说这种话，小心被揍。” 跟在姒笙身后出去的褚妮转头看着邵戈，嘴角勾的笑也染着几分淡笑：“阿笙说的，你一定要记住哦~” 她的眼底，同姒笙一般，幽深一片。 收书本动作不知何时止住的邵戈好一会儿才回了神，他抿着唇，偏身又去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影。 想到什么，喃喃自语：“怎么感觉今天这个冉落，不太像冉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