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听她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跟她聊了几句就去寻江惜月她们一起乘船采莲去了。 好些夫人见着荷塘中的荷花开得正盛,纷纷坐着小船去亲自采莲,岸上只剩下几位姑娘坐在一起闲聊。 江幼宜歪头,见白绛璃一副幸福的样子,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你看看你,你才是瘦呢,上次宫宴我见着你脸上还有些肉,现如今都瘦的下巴都尖了不少,今日御厨做的荷花糕味道甚是不错,你多吃些!” 白绛璃拉着江幼宜就往椅子上坐,并把案台上的糕点都往她那边放,一边放一边好奇道:“小幼宜,我听惜月说你与那卫家二公子退婚啦?” 今日算是白绛璃组的好友局,邀请的人并不多,都是几个在闺中时就交好的夫人,只是这些夫人们大多带了自家的姑娘,这其中有些姑娘又是曾经暗恋过卫巍的,所以见到江幼宜竟也出现在此处,神色一时间有些难看。 而此前还一直跟在白绛璃身边与她攀谈的几位少女在看到白绛璃与江幼宜的关系还如此亲密时,脸上的表情更是异彩纷呈。 她们就站在白绛璃身后不远处,自然也听见了她的话,一个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姑娘撇了撇嘴,开口道: “是的呀贵妃娘娘,您不知道,卫夫人那日都带着聘礼上门去商讨嫁娶的事儿了,那日还是卫二公子升官的好日子呢,江三姑娘倒是任性,说退婚就退婚,一点都不顾及为卫二公子的脸面,京中现如今人人都在笑话卫二公子呢!”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埋怨。 江幼宜都不必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礼部尚书家的四姑娘,梁玉儿。 上一世她也曾用这种酸溜溜的语气来阴阳她,里里外外都在内涵她配不上卫巍,再后来她与卫巍推迟了婚期,梁玉儿也愈发嚣张了起来,每每见面都要对她阴阳怪气一番。 江幼宜心里烦透了她,面上摆出了一副内疚的神情,她转头委委屈屈地道: “梁家姐姐骂的是,退婚一事是幼宜做得不对,这些日子我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心中不止一次后悔,这样做是不是太冲动了些,现在听梁家姐姐这么一说,幼宜心中更是愧疚难安,也不知道若是幼宜去向卫家哥哥求原谅的话,他还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江幼宜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还嫌卫二公子被嘲笑的还不够多吗?卫二公子如此优秀,还不曾嫌弃你是武将之女,你与他退婚也罢了,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现在你哪来的脸面去求卫二公子原谅?要换做是我,恨不得找口井去投了算了!” 梁玉儿身边的黄衣女子听见她这样说,嗤笑了一声,嘲讽直接拉满。 她是方御史家的二姑娘方士姿,与梁玉儿是闺中好友,也是卫巍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江幼宜上一世一度想不明白,两个互为情敌的女人是怎么做成的朋友,后来听见她们一众的追求者聚在一起编排自己的时候,她才终于想明白,原来她才是她们唯一的情敌啊! 所以如今见着她们站在一起骂自己,江幼宜不但没有丝毫生气,还觉得有些好笑。 白绛璃在听见她们这样说江幼宜,脸上已经有些不虞了,她沉下脸想要出声,江幼宜却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白绛璃这才忍住了声。 江幼宜安抚住白绛璃,这才无辜又委屈地开口: “方家姐姐此言差矣,不管是文臣武将,都是陛下的臣子,哪来的文臣嫌弃武将的道理?更何况方御史刚正不阿,做事也是颇为谨慎的,方家姐姐这话在这儿说说就罢了,若是在外面说了让有心人听去了,怕是容易惹来祸端……” 江幼宜没把话说完,但方士姿却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下一凛,还想说出去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江幼宜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幼宜并非一时任性才与卫二公子退婚的,实在是幼宜此前看见你给卫二公子送了个鸳鸯样式的香囊,而卫二公子又收下了,想来你与卫二公子应是情投意合的,这才想成全有情人罢了,怎的到方姐姐这里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也怪我,与卫家哥哥说的不够清楚,我还以为方家姐姐是明白我的苦心的……” 江幼宜越说越委屈,双眼微红地看着方士姿。 闺阁女子送外男香囊,本就于理不合,更何况是鸳鸯香囊? 方士姿愣了一瞬,下意识反驳: “我什么时候……” “好啊你个方士姿,我就说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躲着我,原来你背着我勾搭卫二公子!” 梁玉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尖声骂道。 “我没有!玉儿你别听江幼宜乱说,我没做过这种事!” “那鸳鸯香囊你还说是送给我阿兄的,原来你都是在骗我!我就说你这贱人为何每每见着卫二公子都这么殷勤呢,你倒是瞒得够紧!” 梁玉儿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解释,伸手就去薅方士姿的头发。 “啊!梁玉儿,你以为你又能清高到哪里去,你自己脸皮薄,不敢给卫二公子送香囊就让我去送,现在说我勾引卫二公子,我就是勾引又怎么了?人家卫二公子怕是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还妄想着他对你一见钟情?做梦吧!” 旁边还有两位姑娘也暗中迷恋过卫巍,但却不像梁玉儿和方士姿那样狂热,所以对江幼宜并没有多大的恶意,就是有也不敢说出来,谁让她们家中的权势没有江幼宜的将军府高呢? 所以她们只敢在心里偷偷地骂江幼宜,并不敢像梁玉儿她们那样光明正大地骂。 但是她们也没想到江幼宜几句话就能让梁玉儿和方士姿打起来,一时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连忙去拉她们两人。 江幼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她只需要随便扭曲一下事实,她们就会狗咬狗,哪里需要她来动手呢? 见着她们动起手来,江幼宜连忙拉着白绛璃远离战场,站得远远地看着她们互薅。 白绛璃也没想到她们会打起来,一时也愣住了,然后悄悄对江幼宜比了个大拇指。 江幼宜也悄悄对她眨了眨眼睛。 白绛璃身边的宫女们见她们打起来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见着自家贵妃也没开口,她们干脆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岸边的动静很快就被荷塘里采莲的夫人们发觉了,江幼宜时刻关注着那边,见她们看过来,江幼宜拉了拉白绛璃的袖子,小声说道:“贵妃娘娘,该你出场了。” 白绛璃免费看了场戏,正高兴着呢,听见江幼宜这样说,连忙收起脸上看好戏的神色,肃着脸皱着眉看向一旁的宫女们:“还不上去将两位姑娘给拉开!” 宫女们见着主子终于开口了,连忙上去拉开她们两人,只是现在的梁玉儿两人哪里还有贵女的样子,钗发散乱面容斑驳,身上的裙子也都扯得松松垮垮的。 “真是放肆,好好一个荷花宴让你们搅成什么样了!你们当御花园是市井吗?像个泼妇一样,成何体统!” 白绛璃端着架子,冷着脸看向她们。 “贵妃娘娘恕罪!” 梁玉儿和方士姿见白绛璃生气了,连忙跪倒在地,荷塘里的夫人们也不采莲了,纷纷上岸来吃瓜。 梁玉儿的母亲邢氏和方士姿的母亲关氏也都赶了过来,跪在地上求饶:“贵妃娘娘恕罪,小女不懂事,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冲撞了贵妃娘娘?” 邢氏跪在梁玉儿身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战战兢兢地问道。 “本宫与江家姑娘聊天聊得好好的,这两位姑娘倒是大架子,先是插话,后又当着本宫的面编排江家姑娘,真当本宫没脾气是吗?还有,我记得这荷花宴没有邀请你们两位夫人,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白绛璃经常在宫中开设宴会邀请官家夫人进宫来一起赏花吃茶,有些时候没被邀请到的夫人们想进来蹭一下宴会,就会让被邀请到的夫人捎带着,反正她们只要不往贵妃面前凑,谁知道她们是被邀请还是没被邀请呢? 邢氏和关氏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跟着她们相熟的夫人进来的。 只是她们谁都没想到,她俩会在自家女儿身上栽了跟头。 带着她们进来的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连忙也跪下来请罪。 “哟,妹妹这儿这么热闹呀!” 一女子搭着宫女的手,聘聘袅袅地摇着团扇走了过来,她身着一袭绯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似要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朱钗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的宫女太监们,这阵势就像是冲着白绛璃而来。 “参见贵妃娘娘!” 一旁吃瓜的夫人们见着来人,纷纷跪下行礼。 江幼宜看着来人,心下紧张了起来。 终于是来了! 上一世就是她,黎贵妃,害得白绛璃小产的罪魁祸首! 白绛璃自然也是看见了她,撇了撇嘴,对着来人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