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宜没想到周瑾川还会有回信给她,双儿将那厚厚的信封拿进来的时候她都惊呆了,不由反思自己在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可是她不就写了感谢他的话吗?还能有啥呀?! 等到她将信封打开来,摊开了那张大大的宣纸,看见上面的“可”字的时候。 她:“……” 有病吧这人! “姝儿,吃饭了。” 江暮渊来叫江幼宜时看见的便是她盯着一张大大的宣纸无语凝噎的样子。 “哟,这是跟谁写信呢?”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兄,公孙公子知道你回来了吗?” 江幼宜将那宣纸放在一边,跟着江暮渊出了门,问道。 江暮渊一想到那个话痨就头疼,道:“还没,不过想来他现在也该知道了。” …… 平昭十五年六月下旬,陛下下旨令江家江亦白带兵前往南州边关支援镇南公,历经两月,在顾家军和江亦白的作战下,被夺的五城悉数收回,南蛮将军的头颅亦被江亦白砍下,南蛮军被迫撤出边境,至此梁川大获全胜。 捷报传回京都,皇帝大喜,下令传召江亦白及顾大将军回京受赏。 平昭十五年八月十九,江将军班师回朝,一同归来的还有代替顾氏受赏的江家二公子江暮渊。 江亦白带着江暮渊日夜兼程,终于在捷报传回京都的第四日回到了京都,因着需要向皇上述职,江亦白只带了一百的急行军,大军也到了临京的亳州城外休整,再过三日便能彻底达京。皇帝高兴得很,大手一挥道,待大军归来之日,必定亲临城门犒赏三军。 龙颜大展,将军府上下也高兴得很,四年都不曾归来的二公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全府上下像是过年一样,就连两位出嫁了的姑娘也都回来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公孙修,得知江暮渊回来,他当晚就背着一个小包袱找上了门。 当时江家人正坐在一起吃着饭。 但公孙修似乎没有半分的生分,反而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十分自来熟地跟江老夫人还有江沨夫妇等人打了个招呼。 江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吃下来,公孙修逗得江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止下来过,江暮渊讲着这几年在边关的趣事时,他还会在一旁捧哏,逗得满屋子里的人都在哈哈大笑。 直至一顿饭吃完,江家一家人坐在院中又聊了将近半个时辰。 苍穹上残月半挂,院中桂香阵阵,府中下人们将中秋时还未吃完的瓜果点心都摆了出来,江幼宜挨着江惜月和江知柔团团围坐在江老夫人的膝边,打着团扇笑听着江暮渊和公孙修吵闹。 江沨也难得的好心情,大手一挥让江亦白将他几年前埋在树下的桂花酿取出来,父子俩背着顾氏躲在屋脊上畅饮。 几近亥时,江老夫人和江惜月眼瞧着疲惫了不少,顾氏便伺候着将老夫人扶了回去,知晓江幼宜与江暮渊感情好,顾氏没阻止他们兄妹俩叙旧,只是离开之前盯着江幼宜道: “夜深雾浓,你的身子还没好全,别待太久了,早些回去歇息!” 江幼宜连连点头:“我知道啦阿母!” 江知柔和江惜月自然知道顾氏何出此言,各自嘱咐了江幼宜一声,得了她的回答之后两人也在侍女的陪同下回了自己闺阁时候的小院休息去了。 江暮渊敏锐地察觉到顾氏话中的重点,等顾氏离开后盯着江幼宜道:“阿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身子又不好了?” 江幼宜无意与他提起太多,只敷衍了他几句就溜走了。 公孙修倒是知道前因后果,只是他也不敢跟江暮渊说太多,只能岔开话题: “文羡,怎么这几年不见你好像瘦了不少?你还高了不少!” “文羡,我给你写的信你有保存吗?你看,你给我的回信我都存在这个匣子里呢!” “文羡……” “正之,中秋你在京郊的鹿町别苑办的那场诗会,可还顺利?” 江暮渊打断了公孙修的碎碎念,问道。 公孙修平日里素爱给江暮渊写信分享一些细碎的琐事,江暮渊几乎隔个两三天就会收到一封信,办诗会这件事情他更是早早就写信告诉他去了。 “还,还行……” 公孙修自觉瞒不下去了,苦着脸道。 与公孙修好友多年,江暮渊很清楚他一紧张就会下意识去摸左手的小拇指,瞧着他握着茶杯的手,江暮渊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你同我说说,姝儿那日可有去了?” 公孙修本就是个守不住嘴的人,听着江暮渊这样子问他,立马像倒豆子一般把中秋诗会那日的事情全都说给了江暮渊听,顺带连着这几日京中的传闻也一同告诉了他,只是瞧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公孙修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江亦白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吓得公孙修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黑衣人那边暂时还未有多的线索,我那日赶到的时候,你家的车夫已经解决了大部分的人了,但听他所言,原本幼宜妹妹原本还打算一人与那一群黑衣人对峙的来着,后来更是一刀刺伤了领头的人,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幼宜妹妹身上的伤就是那黑衣人造成的。” “也就是说,姝儿受伤那日果真是曜王将她送回来的?” 江暮渊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 公孙修沉默地点了点头。 “但应是没人看见的,不然京中流言必定更甚。” 江亦白和江暮渊都不说话了。 他们都明白,如若江幼宜被曜王救下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的话,到时候她不管如何都要嫁入王府了。 如今朝中几方势力都隐隐有了崛起的兆头,几位皇子王爷频频拉拢朝中各个大臣,就连他们将军府也没有例外,若是此时江幼宜嫁入曜王府,即使曜王是忠于皇帝的王爷,江幼宜也是个没有什么位分的侍妾,他们家今后也做不到真正的中立。 “姝儿是个有主意的。” 一阵沉默后,江亦白只说了这句话。 江暮渊虽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道: “难道真的就没什么办法了吗?” 院中又是一阵沉默。 “罢了罢了,咱们就莫要想这个事情了,幼宜妹妹聪明伶俐,这件事情她定然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咱们就不要瞎掺和了。” 公孙修试图将话题引开,却没人理他。 这个话题最后还是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