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书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邢氏和她怀里的梁玉儿,后面赶来的婆子们见这情况,也不知该作何表示,只能站在一边等着梁尚书指示。 想起周瑾川的话,又想起自己与邢氏的另外一双儿女,梁尚书心下生出几分怀疑,侧头对身边的小厮低声道: “国子监那边下学了之后将三公子尽快接回家去,再府中管家去岳家将大姑娘唤回府。” 小厮领了命,躬身退去。 “夫人和四姑娘都生病了,带回去,找大夫来把把脉罢!” 吩咐完,梁尚书这才指着邢氏,对赶来的婆子们说道。 婆子们领了命,便纷纷上前去劝着邢氏起身回府去,只是邢氏这会儿哪里还清醒,见着有人接近了,尖叫着不让她们碰。 婆子们没法儿,只能一人一只手将邢氏和梁玉儿分开来,谁曾想邢氏挣扎得激烈,一口往旁边的婆子手上咬去,硬生生咬出了个血痕来。 被咬的那婆子哪里想到邢氏会来这招,猛地将她甩了开来,捂着伤手“哎哟哎哟”地哀叫了起来。 其余的婆子们见状后退了几步,没人再敢上前。 “主君,夫人这样子……怕不是魔怔了?” 一婆子看着梁尚书,小心道。 梁尚书黑着脸,咬牙切齿道: “夫人疯了,那找根绳子将她绑着带回去!难不成还要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梁尚书都这样发话了,婆子们也不再畏手畏脚了,当即有人去找了根拇指粗细的绳子来。 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发了狠,上前去将邢氏半押着,防止她再咬人,还有人从怀中掏出一张不大干净的帕子塞到了邢氏的嘴里,邢氏说不出话了,只能“呜呜”地叫着。 钗环叮叮当当落在了地上,原本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也散乱了开来,跟邢氏一块儿过来的婆子本就是她出嫁时带来的嬷嬷,现如今见着邢氏被这样折辱,不由哭着跪在地上求梁尚书: “主君啊,夫人好歹与您同床共枕几十载,替梁家开枝散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这样折辱她呀!” 梁尚书冷笑了一声: “她邢氏替我梁家开枝散叶?莫不是借着梁家的由头,生出的是别家的儿女吧?” 婆子一哽,求情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婆子们的动作很快,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将邢氏绑好了,现如今正给她拽起来,往外面带去,连带着晕过去的梁玉儿也半抱半拉着带走了。 坐在后排的姑娘们不敢说话,梁尚书看过来的时候纷纷低着头,或者拿着书本假装看书。 梁尚书一走,学堂中的女郎们才松了口气,开始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脸上闪烁着燃燃的八卦之色。 “我的天啊,亏我家阿父还一直以为梁玉儿很受宠,让我多跟她玩儿呢,要不是看在她是梁家姑娘的份上,就她那臭脾气,谁敢跟她一起玩儿!没想到她竟然不是梁家的女儿!” “是啊是啊,照我说这还是她阿母做的孽,要是我家有这样的长辈,我阿父还不立马将那人浸猪笼了去了,哪里还敢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现在在这里落井下石有什么意思!” “切,假清高……” 一直站在边上不作声的江暮渊和齐泠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往这种方向发展,听着那群女郎说的话,想起她们刚刚也是这样子讨论自家妹妹的,江暮渊皱了皱眉头,沉默着甩袖离开了。 江暮渊今日原本是去紫微殿寻闻人博请教几个问题的,哪曾想周瑾川正好也在那里,像是在聊着什么重要的事,等他们聊完出来了,便听着闻人博说要去女学找个同僚,周瑾川又说自己正好无事,可以陪他走一遭,江暮渊一听,哪里想太多,就跟上去了。 只是到了女学,闻人博就跟同僚去讨论别的事去了,周瑾川听不懂这些,又怕自己在这里他们会不自在,就拉着江暮渊随处逛,还没走到半路呢,便听见着齐泠的大嗓音从某个班上传了出来,原本两人就是想凑个热闹,没想到这热闹听到自己身上来了。 后面匆匆赶来的廖夫子就是那个时候遇上在外面偷听的两位,他就一个小小夫子,哪里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见着传闻中位高权重的曜王,当即就忘了他原本是要来干啥的,站在周瑾川身后不敢多说一句话。 “二公子,咱们现在去哪里?” 齐泠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暮渊身后,挠了挠头,问道。 “平日里你下学了都不回府吗?” 江暮渊好奇道。 齐泠摇摇头:“不啊,阿母怕阿父偷偷出去喝花酒,让我下学了就去军营里找阿父,等阿父下值了咱们就一块儿回家去,那会儿到家,刚好能吃上晚饭!” 江暮渊皱眉: “你已经是及笄的姑娘了,怎么好老是去军营那种地方?” 齐泠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光着膀子的男人,平日里阿父和阿兄在家都是光着膀子习武的啊,而且下学了去军营多好,还不用回家去学那劳什子女红,上次学了半天,我的手都要废了!” “这不一样,你……算了,没什么。” 江暮渊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看着齐泠不解的眼神,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走吧,我现在没什么事,送你去军营。” 江暮渊无奈道。 “行!那走吧!” 齐泠也不磨叽,开开心心地跟上去了。 而这厢的周瑾川,离开了女学后便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悠闲地品着茶。 随后不久,他们便透过车窗看见女学的角门处有几个婆子架着一个绑得严实的女人上了青皮马车,随即梁尚书便从女学大门处走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婆子,半抱着梁玉儿跟了上去。 “殿下,你怎么知道今日梁家的姑娘会闹出事儿来呀?”随风坐在车辕上,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瑾川自顾自地喝着茶,并没有回答随风的问题。 他又怎么会告诉随风,今日之事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呢? 想起还躺在床上久久不醒的江幼宜,周瑾川冷哼了一声,抬手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