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阿泽，不是这样的……” 江知柔脸色一白，下意识想上前去解释些什么。 “砰！” 上座的顾氏将手上的茶杯往梨花木花几上重重一放，声音之大几乎将陆氏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 待陆氏回过神定睛一看，花几上哪里还有茶杯，只剩下几瓣瓷器碎片落在那处，杯中的茶水早在刚刚淌了一地。 “阿、阿母……” 江知柔颤着声儿，红着眼哭了出来。 顾氏看着没出息的江知柔冷哼一声，脸上的寒霜像是要将这乍暖的初春拉回到寒冬去。 “我就说我顾氏的儿女怎的出了你这般没出息的姑娘，原来是亲家母教导有方啊！若是旁的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我家姑娘做了什么大恶不赦的事情，要遭你这恶婆婆这般磋磨呢！” 顾氏阴阳怪气地呛了陆氏一通，紧接着又朝江知柔瞪了一眼：“还在那里站着作甚？洛家没有你坐的位子，江家也没有了吗？” 江知柔被顾氏这样一说，也没再在厅中间站着了，侍奉的侍女替她搬来了一张红木圈椅，让她坐在顾氏身旁。 不怪顾氏这么气，她遣人去洛家找了江知柔带去洛家的侍女婆子一问，才知道江知柔这两年来过的都是些什么生活。 不说平日里吃饭不得上桌同吃，就连洛斐泽的生活起居陆氏都以下人照顾不好为由全都交给了江知柔一人来处理，更不许她假手于人，更有甚者还指使她数九寒冬只用凉水给洛斐泽清洗他与男子欢好后的贴身衣物，这怎么能让顾氏不气！ “不是，亲家母，你这话怎么说的我这么不爱听呢！什么叫磋磨，我是她婆婆，教导她怎么成为一个好妻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还要好好问问你才是呢，你家二姑娘嫁到我洛家也有两年了还是一无所出，我说让泽哥儿多纳几房侍妾，好为我洛家开枝散叶，她倒好，将我安排给泽哥儿的侍妾全都打骂赶出去了，她不愿生还不让别人生，我洛家岂能容下这般恶媳！” 陆氏理直气壮得很，指着江知柔的鼻子就开骂。 洛斐泽坐在一旁，闷着脑袋也不作声。 江知柔见他一直不说话，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她默默擦干了眼泪，又觉得陆氏刚刚说的话有几分好笑，不由笑出了声。 厅中几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停住了话头。 “洛夫人，你不会真以为是我无子善妒，所以才不让洛公子纳妾的吧？” 陆氏：“不然呢！原本泽哥儿说要娶你那会儿我就不同意，现在倒好了，娶回来祸乱家宅了吧！” 后面这句话是她对洛斐泽说的。 洛斐泽原本还置身事外的，听见江知柔这样说，心间顿时漫上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开口想要阻止些什么： “阿柔，我阿母没什么坏心，她只是想教你怎么更好地侍奉夫君，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赌气回娘家呢？快别闹了，跟我们回去好不好？再这样闹下去会让外人看笑话的，到时候我的脸面可往哪里搁？” “怎么？现在知道丢脸了？刚刚不是很硬气，说要休了我家柔姐儿吗？” 顾氏肃着脸，俨然一副护犊子到底的模样。 她今天倒要看看，洛家想要怎么善了。 这亲，她是非断了不可！ 看清楚了洛斐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之后，江知柔第一次对自己的枕边人生出了一股子恶心，她心中恶意顿起： “洛斐泽，你不要再在这里装好人和稀泥了，或许陆夫人还不知道吧——” “江知柔！” 洛斐泽急了，他心虚地自座椅上站了起来，对陆氏说： “阿母，并非是阿柔善妒将那些侍妾送走的，是我不想要别的人，才让阿柔将人送走的。我当初求娶阿柔的时候就说过了，我这辈子，非阿柔不可！以后你也莫要再让阿柔做那些事情了，府上有的是下人，又何苦为难阿柔呢！” 只是他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陆氏皱眉，正欲说什么，却瞧见了江知柔那一副像是看好戏的样子，又见洛斐泽一脸心虚，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也不管洛斐泽说了什么，问她：“你什么意思？泽哥儿能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江知柔也不恼洛斐泽打断自己说话，她饶有兴致地盯着洛斐泽那心虚的脸色，继续道： “你的好儿子，早就没有男人该有的能力了！他早就被南风馆里的小倌们，掏空了身体了！” “江知柔！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阿母，你别听她乱说！” 洛斐泽清丽柔美的脸上一时间青红交加，欲上前来抓江知柔，却让顾氏身边善武的兰儿抓住了手，反剪到身后。 “哈啊……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洛斐泽在南风馆中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姿势，几乎是侍女刚将他压制住，他的嘴里就发出了似呻吟般的轻呼声。 顾氏的脸上浮现了几分鄙夷。 陆氏的脸色就更好看了，一阵红一阵白，似乎还隐隐有些想要晕过去。 “您看，洛公子就连我阿母身边的侍女都反抗不了呢。” 江知柔是知道怎么戳人痛处的。 她在洛家忍气吞声太久了，如今看见洛斐泽这般模样，她心里只余痛快。 洛斐泽喜欢去南风馆这事，是她刚嫁进洛家不久后就发现了的，她还记得她刚发现洛斐泽这件秘事的时候，他下跪求她不要告诉陆氏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向自己保证，这一辈子都只会爱她一人。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洛斐泽居然愈发得寸进尺，竟然在府上都敢做那种事，那晚棠梨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生出了疑心，后来便让人去查了一下他身边那位贴身长随，果不其然，他那位俊美异常的长随，都曾是南风馆里的小倌，当江知柔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几乎恶心透了。 陆氏指着洛斐泽，一口气没上来，竟就这样晕死了过去。 可顾氏又怎么会让她这般痛快：“梅儿，你去替亲家母掐一掐，可莫要让人在咱们府中出了事了。” 陆氏感觉人中一阵刺痛，她一个哆嗦，被痛醒了。 “洛斐泽，我们和离吧。” 江知柔站了起来，盯着洛斐泽，一字一顿地道。 “不！可！能！我不可能同你和离，要离开洛家，那也只能是我休了你！” 洛斐泽疼得龇牙咧嘴，他看向江知柔的眼睛里满是阴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