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上的连杆缓缓转动起来,伴随着沉重的轨道撞击声,火车头缓缓启动。 看着和火车之间令人绝望的距离,艾登意识到双脚已经不可能追上,威尔斯早已准备好了逃生所需的一切,自己这边根本无从应对。 就在艾登心生绝望,却不得不接受事实时,他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响亮的口哨,响亮到足以让人产生片刻耳鸣:“咻!” 他目瞪口呆地侧头看去,看见摩根紧闭着眼,像是祈祷般的表情,食指和大拇指放在嘴里,刚才是摩根吹响了口哨。 “吁!!!”一声嘶鸣响起,一匹深棕毛色的夏尔马从山上跑了下来,停在摩根面前,高高扬起前蹄,这是之前跑掉的其中一匹马。 “谢天谢地!”摩根庆幸此刻的好运,翻身上马。 艾登很快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紧跟着上马,但待他坐稳后,摩根却愣在了那里,迟迟没有驱马追赶火车。 他投去疑惑地视线,摩根面色凝重地摇摇头:“没有缰绳...” 闻言,艾登探身看向马头,发现马嘴里的嚼环还在,却没有缰绳,他记得之前听见缰绳扯断了,而没了缰绳,马根本识别不了骑手的指令。 “摩根先生,火车要开走了!”艾登焦急催促。 “我会尽力试试,但不要抱太大希望!”摩根自暴自弃回应道,也顾不得脑子里的想法是否愚蠢了。 他将额头贴在马的脖子上,以手轻拍,老烟嗓勉强挤出缓和的声音:“我需要你的帮助,好孩子...” 夏尔马打了个响鼻,偏过头看向摩根,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珠,似乎无法理解人类语言。 艾登本想保持安静,但看见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不得以再次催促:“额...摩根先生!” “来吧,好孩子,来吧...”摩根继续闭眼低语,声音近乎恳求。 夏尔马的耳朵抖了两下,不知能否理解话语中的感情。 当艾登打算劝说摩根放弃时,摩根轻轻一踢马的臀部,马发出一声嘶鸣,迈出肌肉壮硕的前蹄奔跑起来。 艾登没反应过来,连忙稳住身体,以免摔下马。 “哈,奏效了,看来老古董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摩根笑了,脸上的皱纹都淡了几分。 摩根靠轻拍马的脖子两边控制方向,这样荒唐的行为却能被夏尔马理解,似乎经过刚才那番离奇的跨语言交流后,夏尔马简直真的像是能读懂骑手的心思了。 摩根让马贴着火车轨道全力奔跑,老式的蒸汽火车头速度不快,夏尔马体力还算充沛,距离逐渐缩短,很快追上了火车尾部。 “跳上去!”摩根向艾登喊道,他收紧膝盖,绷紧马的背部,马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稍微减慢了速度,和火车尾匀速并行。 夏尔马的体力不知还能撑多久,艾登也没空顾及安不安全了,他从马背上慢慢站起来,朝着火车尾一跃,平稳落在火车尾部的平台上。 “你试着制伏威尔斯,我去试着停下火车!”摩根驱马加速,赶往火车头。 在摆荡的火车尾部,艾登保持平衡小心站起,警惕地看着车厢门。 刚才落地声响很大,威尔斯不可能没听见,他所幸不再躲藏,用力撞开了车厢门。 眼前似乎是火车上的用餐区域,装潢类似上个世纪的酒馆,吧台后的柜子摆满酒瓶,车厢灯火通明但空无一人。 艾登迅速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威尔斯踪迹,毫无停留地前往下一节车厢,剩下的车厢都是乘客区,只有两边靠窗的木座椅,根本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 接连破开好几扇车厢门,威尔斯终于出现在艾登眼前,他站在车厢另一头,正面面对艾登,似乎也明白躲藏是无意义的。 艾登停下脚步,他不记得威尔斯原来穿的什么,但对方似乎从火车上搜刮出了一套蓝色燕尾服穿上,腰带右侧枪套里有把严重锈蚀的左轮。 威尔斯的头发乱如黑毛,嘴边干涸的血迹十分醒目,目光凶如野兽,像是脱离文明社会太久,他明显就是老吉姆所看见的那个怪物。 艾登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猜测威尔斯恐怕坠崖后没死,在野外躲藏了几十年未被发现。 威尔斯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很可能知道迈克尔.贝尔的情报,艾登要避免下死手,但是他的身体还没有强到能硬抗子弹,如果威尔斯真的不要命地反抗,他也难以把握下手分寸。 “你无路可逃了,投降吧,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会丧命的!”艾登尝试劝说道,同时让一直未消散的巨龙手臂逐渐握紧。 “小子,你以为能唬住我?你背后那是什么,翅膀?鸡爪?少让我发笑了,我夺走的生命比你吃过的面包还要多!”威尔斯手悬在了左轮上方,摆出拔枪射击的姿态“这是我和摩根之间的事,现在滚开,我还能留你一条生路。” “恕难从命了...”艾登低声却坚定地扭了扭脖子,将巨龙手臂护在身前,准备挡下子弹冲锋。 “我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花言巧语,但是...”威尔斯狡黠一笑“那个混蛋应该没有说过,他过去的真实身份吧?” “什么意思...”艾登疑惑反问。 威尔斯往后退了两步,神秘地冷笑一声:“看来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想明白了。” 他保持面对艾登的状态,后脚突然向后一踹,将背后的车厢门踹开。 狂风突然吹进车厢,艾登不得不抬手遮挡,短暂失去了视野,背风的威尔斯乱发飘扬,视野却丝毫不受影响。 艾登勉强眯眼望去,愕然看见车厢门的外面,车钩不知何时脱落了,两节车厢之间正缓缓分离。 他确定自进入车厢后,自己的视线都未曾从对方身上离开过,威尔斯不可能有机会动手,除非威尔斯在自己进车厢前就让车钩脱落了。 艾登立刻意识到,威尔斯根本没想正面作战,他的目的一直都是逃跑,故意抛出摩根的话题让自己犹豫。 “小子,好好记住,摩根就是个混蛋!”威尔斯抛下这句话,向对面全力一跳,勉强跳到了对面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