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天,哮天犬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 又到冬季。 含笑树叶已经落光,庭柯每日睡觉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按照她的习性,睡觉时间长意味着正在快速长身体、涨灵力。 睡得正香呢,庭柯就感觉自己“唰”的一下被连根拔起,飞起来了。 嗯?我飞起来了?庭柯迷迷糊糊地把眼睛扒开一条缝,啊,我真的飞起来了啊?这个梦还不错么,让我实现愿望了啊…… 但是,不对。 不对不对…… 耳边有风呼呼地吹过,还有东西压在自己肚子上,硌得慌,却感觉不到疼。庭柯看见自己树枝上的树叶已经在自由自在的飞舞,迅速远离自己。再这么掉我不就秃了么?!一念至此,庭柯彻底清醒—— 我就是在飞啊!! 谁把我拔起来了?! “哎哎哎!谁啊!你谁啊?!谁来管管啊!”庭柯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回答自己,她感觉自己一会上一会下,翻天覆地的,快要吐了。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撇到地上,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自己身上磨。庭柯试了试,发现还可以化形,她便站起来看,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当场被气死—— 罪魁祸首:哮天犬,已经把她连根拔起,正在啃她树枝子磨牙! 庭柯已经快哭死了:我不干净了啊!! 慕牵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啊!句芒!慕牵!救命啊—— 灵犀殿。 慕牵来到院子里,没看看庭柯,还想着她今天出门这么早么?往灵犀树根处望去,只剩一个土坑了,哪儿还有那棵含笑了? 发生啥了?慕牵满脑子只有俩字“坏了”,她离家出走了?会死的知不知道?!他赶紧收起姻缘镜和福缘册,给千里眼上神送星芒: “恳求上神帮忙寻找我殿中神侍!” 可惜,不巧。千里眼上神昨日被以为新飞升的神周身金光晃到眼睛了,啥也看不见了,于是今天休息。千里眼上神追上慕牵的时候,手里拿了百八十条树枝子,跟他说:“我这两天看不太清,就把一路地上看见的树枝都捡来了,你看有你家含笑吧?” 慕牵看了看千里眼抱着一捆树枝像负荆请罪一样,一双眼睛迷迷瞪瞪的,于是放弃,叫他赶紧回去休息:“我不知道您今日是这样的情况,对不住。” 千里眼又迷迷瞪瞪地抱着一捆树枝走了。 这会慕牵已经沿着所有庭柯可能去过的路走了一圈了,心里越发焦急和疑惑:她自己绝对走不了这么远啊?也还没到可以用本体化形的年纪啊? 还能找谁帮忙?句芒?他这会都不知道在哪儿……找二郎神?对!哮天犬的鼻子灵!慕牵一边跑一边给二郎神送星芒,却在片刻后迎面撞见了慌张朝他走来的二郎神本尊。 “慕牵上神!收到星芒时我刚好在附近,哮天犬丢了,我正在找。实在抱歉,抱歉。”二郎神转身要走,却又立马回头说了下他的奇思妙想,“过于巧合了,他们会不会……正在一处?” “他们从没见过彼此——”慕牵不说话了,庭柯和哮天犬,两个同时走丢,再没关联也显得很有关联。所以……不防往最没可能的方向想一想? “你家神侍几时丢的?” “我已经找了半日了,应该要更早些。”慕牵听见二郎神的声音回神,以庭柯的年纪,绝对做不到自己把自己拔根而起。 “我也已经找了半日了。” 当上神有什么好的,也不能手眼通天,神殿的结界范围虽然大,但终究不是无限大的,脱离了结界范围,神识就难以感知一切,除非燃烧神力把神识散出去。 庭柯脱离了灵犀树的结界保护,很可能瞬间就会被九重天金光晒干热死,或者由于她灵力低微根本承受不住各个结界的余波威力,还可能会被当做枯树死草扔进老君的炼丹炉……她怎么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管她是因为什么离开灵犀殿,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吗!? 脱离了灵犀殿的结界,慕牵就感应不到庭柯,是因为,从根本上庭柯就不是真的与他结契约的神侍。而哮天犬是二郎神真真正正的神侍,二郎神感应不到哮天犬就说明…… 说明—— “诛仙台?!”慕牵与二郎神异口同声说道。 那里的结界强大到,任何神仙走进去都不会被探知,因为那里是给神仙诛骨拔髓的地方啊……哮天犬是武将,又在二郎神麾下,所以自当也有出入此地的权利…… 他们两个火速赶往诛仙台,在二郎神的带领下顺利走了进去,兜了一大圈,在结界入口处的一棵大树根旁发现了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 二郎神则二话没说一巴掌就拍到了哮天犬脑门上,慕牵也二话没说一把捞起来那棵快秃了皮的小树,留下一句“情况紧急先走一步”就头也不回离开。 二郎神满脸疑问,慕牵不打算算账么?随即把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丢给哮天犬:“你要造反是不是?” “我换牙嘛!难受啊!” “难受就能啃人家的神侍是不是?!” “我以为那就是个枯掉了的树枝子么……” “谁给你的胆子擅自进灵犀殿的?!!!你活够了?!”二郎神气得三只眼都红了,“看我好好教训你!” 二郎神打算把哮天犬关三个月。 另一边。 慕牵带着庭柯一回到灵犀殿,就赶紧用各种法阵药水帮她治伤,七天后庭柯才醒过来,她也不化形,一句话也不说,但慕牵就是知道,她一直在哭。 她向来就是心情不好就不好好长叶子长个子。 慕牵厚着一张脸去各个照顾花草的仙娥那里求方法,那段时间,每天都有不同仙娥走进灵犀殿,有些八卦的上上神还以为月老开窍了,不但开窍了,直接风流上了。后来,天帝把这些散布谣言的神仙集体骂了一顿,罚他们抄了一千遍的天规。 慕牵则完全没有经历理会这些事,他真的很怕,很怕庭柯出什么意外。以前是觉得不好对句芒交代,但现在,他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庭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