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浅,料峭的寒风自北袭来,吹得窗缝发出呜咽声。 里屋床榻上,少年少女交颈而卧,青丝覆枕,含羞半褪...... “别...”林黛玉娇吁微喘道,“紫鹃她们还在外头......”说着,便是坐起身来,穿好中衣,趿着鞋去给王攸斟了一杯茶,并兑温了端来,“你漱一漱,安生再睡个回笼觉。就是睡不着,闭着眼养养神也是好的。” 王攸笑着接过茶,呷了一口,说道:“昨儿个夜里京里来了信,信我就放在那儿了,你可以看看。” 林黛玉循着王攸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在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书信,封口处早被撕了开来。她知道那信中的内容关乎到探春的命运,于是准备上前去细瞧。 然而王攸却一把拽住了她,并将其拉回怀里,只听王攸不悦道:“你身上都凉了,至于那信上的内容我说给你听便是。” 林黛玉被他搂的死死的,温暖的胸膛就贴在后背上,传来阵阵暖意,直到王攸觉得妻子身上不凉后,才松了手,再度说道:“说句实在话,我并不想掺和,至于纳她为妾,更非出自我本意。你是最清楚,也是最了解我的,我之所以答应,一来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二来更多的是为了你。可能你觉得我这话说得虚伪,然而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不用起誓,我知道你的难处。”林黛玉捂住王攸的嘴,没让他把话说完,“那诗的整篇固然是写她,未尝写的不是你自己。” 王攸眼神柔和的望着妻子,好在她看的明白,这便足够了。原本王攸还怕黛玉认为自己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不曾想她如此这般。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王攸情思大动,直接探手伸进她的小衣,在她温润绵软的腹皮上轻轻摩挲着,继而又向下探去。 林黛玉本想拒绝,但想着这些日子他的不容易,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他。 两人一直睡到晌午才起身,而那封信上的内容王攸也尽数告知了黛玉。 用膳之际,林黛玉搛了一块肉放在王攸碗里,蹙眉问道:“要不我寄封信给老太太,说明其中缘由利害?” 王攸一个没忍住,噗的把饭吐了出来,“你可千万别这么做,那聘书的事人家还以为我是逼迫着你写的呢?你再一封书信寄回去,还不知闹出怎样的风波呢?”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妹妹远嫁番邦吧。”林黛玉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吃的本就不多,这心里一旦有了事,那更是吃不下的。 “你好好吃饭便是。”王攸宽慰道,并给她舀了一份汤,“这件事呢,追根究底不在于咱们,也不在父亲或者老太太,而是在探春妹妹自己。你别看她素日里是个极要强的人,可心里却和你一般。” “和我一般?”这下轮到林黛玉惊讶了,“这怎么说?” “有母如无母,有父不敢亲。”王攸点评了十个字,通俗且易懂。 林黛玉显得有些沉闷,王攸见状,也知道她是想起了林如海和贾敏,于是笑道:“你还有我,还有紫鹃,还有雪雁......”说着,又回头看向紫鹃和雪雁两人,对其眨了眨眼,示意她们说点什么。 紫鹃和雪雁的脸颊和耳根都是通红一片,各自约定以后再也不乱听墙根了。 林黛玉瞧见她二人的异样,心里不由懊恼今晨的胡闹,用脚踢了一下王攸,飞红着脸道:“都怪你!” 王攸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意思,抿嘴笑道:“说回正题,南安太妃比起当年甄老太妃如何?当初甄家欲将她家三姑娘指婚给我,都办不成,何况现在!固然此事容易得罪南安王府,可对南安王府来说探春妹妹可有可无,最多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不过......” “不过什么?”林黛玉好奇的追问道。 “你自己也曾说过贾家是入不敷出,总有穷尽的时候,此时距彼时又过去了多久,咱们不在都中,更是无从知晓,光凭信上寥寥数语,又能看出什么。若是探春妹妹嫁给番王为妃,朝廷乃至于天子都会感激贾家,这还少得了富贵?”王攸鞭辟入里的给黛玉剖析道,听得林黛玉频频点头。 “这俗话说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他们岂是能放过这次机会的?既然不肯放过,那自然会有人强逼怂恿,所以我才说关键看探春妹妹如何想。咱们所给她的不过是另一个选择。” “那依夫君所言,探春妹妹会如何抉择?”林黛玉又问道。 王攸摇了摇头,道是:“难说。” 林黛玉表示理解,心想假使她两人易地而处,恐怕选择和亲远嫁的可能性更高。夫君说三妹妹和自己一般,可终究还是不同。自己父母早亡,孓然一身,而探春的身后站着不光光是父母,还有整个贾家,是很多人的指望。 林黛玉心情有点糟糕,她正是知道探春心里对夫君有情意,才想着顺水推舟,至少能救了探春妹妹一命。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王攸也似乎能察觉到她低迷的情绪,于是握住妻子的手,将其放在掌心,“人力有时穷,你已经尽力了,明白吗?不用为此感到内疚和伤心,我知道你想救她,我也想救,可真正能救她的,始终是她自己。” 林黛玉挨着王攸的身子坐了坐,并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贪婪的闻着夫君身上的味道。 “遇见你真好。” “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