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弗有为谁绽,不过时间可唤香。 但得心中知此事,何须孟媪忘情汤。 却说这鬼影虽然在游家姐妹三人合力攻击之下,不再像先前那么游刃有余,但还是能在拳脚将至时堪堪必过。这样在大厅里追了十几招,将一些陈设打落于地,该碎的碎了,该裂的也裂了,惜得那鬼影只一面躲闪攻击,一面道:“哎哟!这些都是我学生送的,贵在师生之谊呀!”不想游乐今越发恨道:“就你个老色痞还师生之谊!不知道潜规则了多少多少个雏儿呢!”气得那鬼影语塞半晌:“你……你……造谣!诽谤!……出口粗俗!思想龌龊!——完全一点也配不上你这完美的身体曲线!”虽然这一席话伤害性和侮辱性都弱爆了,但还是让游乐心和游乐音因为忍俊不禁而停下了手。游乐今也借此停止了攻击,就近坐在了沙发上。虽然还是一张气鼓鼓的脸。鬼影见此情形,第一反应却是疑惑。意识过来,确定姐妹三人没有想再攻击的意图后,就要夺路向楼上去。可游乐今立刻喝道:“你跑试试!看我不把剩下的破铜烂铁瓷碗罐子都砸了,再把这些十八禁都卖洗脚城、按摩厅去!” 不是所有的艺术家,都甘愿像柳永、唐伯虎那样,将自己的作品付之勾栏瓦舍;也不是所有的师长像亚里士多德那样恨自己的学生。而连骂人都不会的癫狂画师,却敢于徒劳般的守卫自己的情谊和名誉,所以游乐今才用以上的话,进行侮辱性和伤害性都极强地对症下毒。鬼影回转过身后,又想着措辞循序地道:“粗俗!龌龊!……恶毒!无耻!……不是人!”游乐心和两个妹妹笑了半晌,才勉强忍住道:“她也没有完全不讲武德……”鬼影却道:“你们三个追我一个打呀!”又问道:“你们怎么能看见我和听见我说话?!”游乐心又不禁笑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游乐今靠在沙发背上慵懒道:“不是说了吗,想把你的前凸后翘全部暴露在光天化夜之下,然后上下其手地摸特个够嘛……”游乐音戳了一指头嗔道:“低俗!”而后正色问鬼影道:“住这那个女的呢?你把她怎么样了?”鬼影带着小心反问道:“你们是她朋友?”游乐今又抖了个二次元的哏:“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鬼影放弃似的道:“看来你们也不是坏人!”用手指了指楼上道:“我哄她睡了……”不想游乐今立刻起身瞪一眼嗔道:“个老色痞!”嗔着、就和游乐心、游乐音抢步往二楼。 可当怀着一颗龌龊之心的游乐今进到房间打开顶灯时,就是一个装修、摆设女儿气十足的普通卧室,而且睡梦中的年轻女子也没有那么衣不蔽体。一件宽松的短袖衫穿在身上,不厚的被子盖着锁骨以下的身体。但游乐今本着逮住蛤蟆就能挤出团粉的精神,走到床尾来,伸手将两脚之间的被子掀开一个能透进光线和视野的度数,带着真相只有一个的表情歪下头去看了看。虽然这个一无所获地动作,马上就被她两个姐姐制止了,但睡梦中的年轻女子还是被惊醒了。虽然游家姐妹三人是颜值气场都很足的女子,但晚上平白无故地站在自己卧榻之侧,任谁都得吓个激灵。她本能反应似的团起身体拉紧被子惊惶问道:“乌玛特库啦以?!”游乐今故作坏笑伸出两手成爪状凭空抓着道:“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恨得游乐心和游乐音在自家小妹的脑袋一左一右加力戳了道:“哪凉快哪呆着去!” 等游乐心解释完来意,游乐今又抖哏似的问道:“姓嘛?叫嘛?怎么有钱租的这儿?刚才楼下那么闹,你怎么没醒?”年轻女子本来已经舒缓了紧张,但看见游乐今那副要打土豪的表情,就顿时又起了恐惧之心,所以虽然语难成句,但还是答道:“我叫……叫梦……梦惟。我……没有用钱租……”游乐今差异道:“你说你叫梦惟!?就是把‘惟梦’倒过来?”梦惟楚楚可怜地点了点头。所以游乐今扶着额头无力道:“好吧好吧,天才发明了倒装句!”再拿一双鉴赏眼将梦惟周身仔细扫了个遍,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倒是一副可以等价交换房租的身材和脸蛋。”固然游乐音马上戳了自家小妹一指头:“以后就叫你三俗!”但梦惟还是将身体又缩紧了些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帮忙打扫,屋里又没有别的人!”游乐今本来还想把三俗进行到底,可游乐音一个单臂锁脖就拖着出了房间。 游乐音一直将自家小妹单臂锁颈拖到一楼才扔在沙发上。游乐今本来还想装几声咳嗽,嗔意声:“谋杀亲妹!”但看见自家二姐真的嫌弃了,就马上把哏都咽了回去,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般的嘻嘻一笑道:“二姐姐去找助成他们,我去接着审那个老色痞!”游乐音虽然还是瞪了一眼,但目光之中却满是疼爱。游乐音去后,游乐今就取出六枚铜钱来掐诀道:“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罗!”念罢、六枚铜钱疾速被掷飞向鬼影。鬼影本来就没有防备,而且游乐今掷出的六枚铜钱如箭矢一样快,所以纵然鬼影有一定的瞬移能力,却端的躲不出攻击范围去。然而六枚铜钱飞至近前后,却没有直接打中鬼影,只是分别飞向了鬼影的上、下、左、右、前、后六合悬停。看着这不断自转的铜钱,鬼影却不但没有害怕惊恐,反而好奇地伸出食指去戳了一个。结果当然是被结界力场好生教训了一下好奇心。 游乐今不容鬼影吹手呻吟完,就来拎着一枚铜钱将鬼影拉到了餐厅里。等游乐音带着助成和惟梦上二楼后,再从隐蔽处出来。不过鬼影又回到了好奇而作死的模式:“那个小伙身上罡炁好强啊!女的是惟梦,我之前见过。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怎么躲着她?”游乐今给了个翻嫌的瞪眼后,就伸手去揪住了鬼影呢没多少头发的辫子:“个老色痞,看不见你还看不见这六个铜钱啊?!”鬼影只疼得呻吟叫道:“啊!你松开!松开!”游乐今并不是个施虐狂,所以真就松开了手,但嘴上还是要着强:“你以为我们刚才真的打不到你,我们就是饭后消食!”不说还好,一说就想起了自己的晚饭,不过是五碗带辣味的米汤。意识一出,生理上的条件反射也随之而来:“这家茅房在哪?!”被鬼影告知方位后,又警告道:“别想跑出来,就算弄得魂飞魄散也出不来的!” 一身轻松的游乐今回来后,见鬼影在铜钱六合阵里凝想等待,于是夸奖孩子似的道:“嗯,还蛮听话的!”却没有直接来鬼影这间,而是去到双开门的大冰箱前道:“冲这个我都想住这而!”鬼影却道:“想住就住呗,反正有空房!”游乐今回头看见鬼影虽然还是一脸上下求索之色,但刚才说时的语气却极其诚恳。固然还是嗔了句:“老色痞!”但其中的意味已经有所变化了。打开冰箱门,也不见什么高档食材,也没有什么流行零食,就有感而发地哼唱起了:“寺里的小猫被邻村的人带走了。小猫哭了,紧紧抱着猫妈妈不放。我对小猫说:乖,别哭了,你不会寂寞的……”一面不以己悲地哼唱着,一面从冰箱里拿食材出来收拾。 鬼影见游乐今处理食材很是麻利,就从欣赏天成神致之中透出一丝新奇地道:“没想到你这样的女人还会做饭!”游乐今瞟了一眼,一面干着活,一面嗔道:“你好!个老色痞!除了知道前凸后翘小蛮腰还知道个啥?!”鬼影不服气道:“这叫审美之学!没你想的那样龌龊不堪!”游乐今这次却没有发嗔:“好吧好吧。你护花使者,吓走了骚扰的坏小子。但我估计你也没少偷看人家姑娘洗澡和换衣服吧?”鬼影没有否认:“……是她没关门!”游乐今作势要打,但最终只是嗔道:“老色痞!”又问道:“她刚才没想是怎么来的这里,和你有关吗?”鬼影答道:“和我没关系。她南诏道老乡是我家的保姆阿姨,本来我夫人去国外交流任教前是让她老乡住这里的,后来嫌我在,就转租了好几次。但来住的人大多心思不正,所以受我阴炁影响运气都不怎么好。后来就让梦惟来了,因为房子传言不好,所以我夫人就没要她交房租。” 游乐今听罢,却又开始了黑暗名侦探驾到的模式:“按照你刚才说的,再加上你这家当,和你老色痞的性格,我分解你老婆肯定是个年轻、漂亮、会来事的。而且——就是为了你的财产才嫁你这么个半大老头子的。所以、是她伙同奸夫,把你杀掉,然后毁尸灭迹,带着你的钱到国外过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去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嘚瑟,就被寻来的自家大姐嗔道:“不嫌狗血剧情!”游乐心一面过来帮忙,一面向鬼影投去了个含歉意的眼神道:“她烂七八糟的动画片看多了……”又作介绍道:“我叫游乐心,楼上是我二妹妹游乐音,这丫头叫游乐今。”鬼影听罢后,居然引经据典细品评了起来:“人生如水,无论缓急都不能停流,所以应该用心珍惜现在心怡的事物和人。嗯!令尊是一个有境界的人!”可又被游乐今嗔道:“废话,没境界能有我们这三个天成神致吗?!”游乐心给自家小妹瞟了个不害臊的眼神,就问鬼影道:“还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鬼影郑重其事地拱手道:“复姓芮伯,双字跻晞,别号惜美居士。” 游乐今本来也想故作学究般的,对芮伯跻晞的名字和别号发表一番吐槽,但一则游乐心在场,二则也觉得有点跑题,所以就直接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死的?”芮伯跻晞却是想了想才道:“不知道。那天我在画室画画,突然就觉得头一沉,然后就死了。……也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痛苦,就像睡着了又醒了一样。”游乐今终究还是没忍住要将吐槽意识付出于成语言说出的冲动:“我看你就是太关注人家模特的绝对空域之外,所以心梗、脑梗、回路梗,梗着梗着就嘎嘣一下了!”可芮伯跻晞并没有接住这歌哏:“模特就是我夫人。——这个‘绝对空域之外’也不是什么好话吧?”所以被尴尬了一下的游乐今又嗔道:“个骨灰老色痞!”却又问道:“你老婆没给叫救护车?有没有报警?”芮伯跻晞的一双审美眼睛,又在游乐心身上寻找艺术表现的着重点,所以只是含糊答道:“叫了,医院说我是操劳过度,休克性死亡。”游乐今本来随口回了句:“这样就把你烧了?好贤妻呀!”但抬眼看见那副又痴又癫的样子,就立刻掐剑诀将铜钱六合阵收紧到能予以芮伯跻晞惩戒的范围。 游乐今在小惩大诫之余,又教会了芮伯跻晞很多夸赞年轻女性的流行词汇。玩闹半晌后,见芮伯跻晞的灵魂炁小损有数,而且充满时代气息的词汇量也大有增加,所以便掐诀收了铜钱六合阵,作出一副布道者成功后的神情道:“从此以后,你将获得前所未有的精神富有!”游乐心纵容自家小妹通过暴力手段和精神折磨教育完这对自己不敬的鬼魂后,,就又变回了那副温良淑德的样子道:“别闹了,吃完了我就开慧眼到处看看,搞个明白就是了。”但芮伯跻晞问明情况后,却很释然地道:“好意我心领了,可是真的不用。反正我已经死了,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不可能再起死回生……”游乐今瞟了一眼嗔道:“庄、聚、贤!”又对症下毒道:“那我马上去叫开足疗店、按摩厅的来拉你那些十八禁。反正你已经死了,还沽名钓誉干嘛?”看着无言以对的芮伯跻晞,又开启了唱歌抒怀模式:“头上一片青天,心中一个信念,不是年少无知,只是不惧挑战,凡事求个明白,算是本性难改,可以还你公道,我又何乐不为。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叫我继续追寻,你的一举一动,我却倍加留心,只要真相大白,一切、一切无愧于心!” 固然让姐妹两人忙了半天,但做出来的成果,却不过是一大锅方便面和三盘小菜。然而这些就足以证明,游乐音提议晚饭吃岭南菜,完全不出于养生理念和自己口味的考量。因为她现在的吃相,已经彻底暴露了,她为了给游乐心造成三大伤害,而不惜自己喝一肚子米汤的整人计划。不过游乐今虽然瞟了自家二姐一眼,却没有发嗔或夺下碗筷不让吃。因为她又把纤纤玉手伸到了助成面前:“连车钱带保镖费五百,开锁费加思想活动不健康费三百,做饭的钟点工前一百。给钱!”吃一堑长一智的助成,可再也不敢有什么不恭敬的意识了,连忙缩完一口面条,就掏出钱包整个放在了游乐今手上。游乐今也不客气,一面打开钱包,一面故作惊叹道:“敢情不只是有一张破嘴呀!”说着、从钱包里数出了十张百钱宝钞,不过却给了梦惟一张比着道:“这个是你的种儿,这些是咱的收成。”弄得梦惟拿着钱不知所措,语塞半晌,还是只能看向惟梦求助。惟梦又不傻,当然只会含笑道:“领导给的,你就收着吧。”梦惟听说“领导”,就惊讶道:“啊!这么年轻就做了成哥的领导啊!”游乐今一面帮着将宝钞叠小放进手心,一面俏皮地道:“他倒是想,可惜没那个福分。”而游乐心也给惟梦作了个嫌话多的鬼脸。 众人说笑着一刻多钟才都吃罢。可是游家姐妹看芮伯跻晞时,却还在那里斯斯文文地意识吃着。所以游乐今一把拿起碗低声嗔道:“个小资情调那样!就是没住过牛棚惯的!”将一碗面条三五口吃罢,又对芮伯跻晞哼了一鼻子:“这才叫吃饭!”和她两个姐姐向被弄得一头雾水的助成三人搪塞几句,就分配任务道:“惟梦、梦惟洗碗;音姐姐和助成去彻底解决骚扰狂;我和心姐姐去房子各处看看有木有被安装偷窥仪器。”也不管梦惟被说得羞涩不已,只拿出手机录着视频和游乐心带着芮伯跻晞去了。 游乐今一面用胡八一和王凯旋式的语言为芈峘做着讲解,一面被游乐心的过去之眼带来二楼一个相对较为僻静的房门前。房间门位于一个短走廊中部,走廊末端还有一扇房间门。游乐心伸手去转门锁时,却发现被锁住了,所以一面告知游乐今,一面接过手机道:“芈峘,再让你知道一个你霓姐姐的黑技能。”然而游乐今拿着发夹往锁孔里探了一下,就转头用真正疑惑和质问的眼神看向了芮伯跻晞:“你到底是怎么死的?!”而芮伯跻晞却还是那么躲闪着对视,含糊其辞地道:“……就是那样死的。”游乐今虽然狠狠地瞪了一眼,但也没有发嗔,而是对游乐心和芈峘解释道:“锁眼被堵住了……”试着推了推后道:“至少有十六个倒钩式钢闩……”敲了敲门板后,更添了几许失望道:“超甲等钢的。”叹了一声,去拿出游乐心的手机不怎么情愿地道:“风姐姐又不在,只能找火警了!”芮伯跻晞却拼命在那里请求:“我求求你不要查拉!我已经死了,查清楚又能怎么样?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让她过完她想要的一生吧!”游乐今这次直接取出六枚铜钱掐诀用六合阵封住了他,并嗔道:“贱!”正是:残魂荡荡仍惜草;落魄幽幽更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