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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涯彼岸花(十二)(1 / 1)

“苦珠被鬼面人咬伤?”炎青雨蓦地抬起右掌,掌心红透似烧红的铁块,火舌吐着青烟,徐徐逼向米粒! “该死!他聪明得紧,怕是猜到了。真是糊涂,为何要说生病?随便找个旁的理由不就过去了?”米粒心中不由一紧,捂胸咳嗽,“咳咳……” “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饶你!” 炎青雨声音,如同自遥远的天边飘来,隐隐约约撞进米粒耳中,有几分虚幻,可是落在她心上却顿感分外沉闷,恰似来自十八层地狱,令人窒息! “炎大哥莫急,有我护着,苦珠哪能遭此劫难?你听我,听我说,” 米粒强自镇定,目光扫过炎青雨,见他眸中血色比起方才又浓郁了三分,几乎与他高高举起悬于她头顶的右掌一般炽红了。 她赶紧话音一顿,小脸堆满甜笑,“苦珠不过是感染天花,吹不得风……” “闭嘴!苦珠早已出过天花。再说,即便是出天花,你蛇玉在手何惧之有?” 炎青雨目光一凝,眼中杀气夺眶而出。 那日,眼瞅米粒随米智押着天涯村幸存村民离去,他带着苦珠跳出密室,毅然向东而行。 一者,他得尽快完成苦族族长之托,再者,只怕冷侵晴即日便到,届时他无法履行与米粒盟约。 所以,他得尽快赶回子虚! 可是,世事难料,就在他经过村东破庙时,忽地发现远处山沟里有人正向这边走来,他跃上树顶定睛细看,竟是胡突押着乌程程! 他实在不能袖手旁观,只得点了苦珠睡穴抱着他再次躲走破庙…… 目睹两位花老爷为争夺乌程程大打出手,最后胡突抢过乌程程逃出破庙,他一路悄悄尾随。 他不放心乌程程。 其实,潜意识里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想再见冷侵晴一面! 后来,在沼泽地,那树林窝棚边,他果然见到了冷侵晴。 他按压下与冷侵晴相见的冲动,暗中归还蛇玉,便急急赶回破庙,苦珠却不见了! “大侠,三日后,到风林渡仙来居救我!” 苦珠栖身的吊床上,上面只有这么一张字条,他想,那应该是苦珠留下的。 “是谁偷了苦珠?”他苦苦思索,“苦珠穿有隐身衣,按理是没人能发现!“ 可却一直毫无头绪! 直到方才,遇见米粒,听到她以西线战事为饵,诱他上船,他这才蓦然明白:“是米粒劫走了苦珠!” 隐身衣,只有在红外线照射下才荡然无存。 而蛇玉,是可以发出类似红外线光的! 虽说在天涯村,他曾亲眼见米粒将蛇玉献给鞑德沃,但最擅长洞察人心的米粒自有办法让鞑德沃归还蛇玉。 “怎么如此大意?”他自责不已! 苦珠,一个懵懂稚子,落入敌手还不擅长隐藏心事,定是惹恼米粒,被她报复…… 炎青雨一念至此,一字一句说道:“苦珠若没事,我们还是兄妹,倘若苦珠……” 他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右掌向江边一抖,“轰隆!”空气爆破声响,只见江面水浪翻涌,鱼虾飞天,顷刻间,瑟瑟江水红透! “自然没事,没事的,炎大哥放心!苦珠在我那好着呢,只是前儿个夜里,不该由着他性子,答应他回天涯村,结果……唉,” 米粒眉头紧皱,“说来话长!悔不该交出蛇玉,要是蛇玉早在手,何惧苦珠生病? 她喃喃自语重复着炎青雨之言,摆出一张苦瓜脸,唏嘘叹道,“哎呀炎大哥,我蛇玉在手也不过是方才之事,在手中才捂热,这不便紧赶慢赶来追你……” “少废话!” 炎青雨声调陡然高了三分,喝道,“米粒,再东拉西扯下去,你我之间最后一丝情意也将如这滚滚江水一去不返!” …… 【风林渡】头,涛涛江水万丈浪,不及炎青雨怒潮撞胸膛,而与此同时,【潋晴宫】内,森森白绫千尺锋,恰似冷侵晴恨意浮苍穹。 只见她催动玄阴神功将柔软的白绫冻作坚硬的琉璃墙,将众人屏蔽在外…… “大王!”梅若絮惊慌大叫,对着朱紫仪扑通跪下,“王后娘娘,你我皆非外人,大王身上哪根毛长在哪儿都清楚,大王身子有何不能看?公主为何要将你我隔离在外?她要做什么?” 说着,她冷不防一跃而起冲朱紫仪扑去。 “嘭!” 一旁石飞燕早已眼明手快脚不停,双手搂过朱紫仪护在身后的同时,飞起一脚向一个花盆架子踹去。 眼瞅花盆架子呼啸着直射梅若絮面门,石飞燕心中大快! “等了一夜,终于可以出手!” 她这一脚用了十分力,就算梅若絮筋骨无碍,那皮肉伤是断免不了啦! “咣当!” 可,花盆架狠狠砸地碎作一地木屑,梅若絮却早已转身扑向白绫…… 原来她声东击西意在白绫! “可恶!” 石飞燕心中骂道,却投鼠忌器不敢再出手,环视大殿,石飞虎早已不见,而朱王后面色沉静,正端杯品茶,她祖父,石惊天也眯眼养神,似乎没瞧见。 “相信公主!” 她心神一定时,“嘭!”只见攀上白绫的梅若絮却如同被雷击中,蜷缩一团滚落下来。 “啊呀呀呀呀!” 梅若絮狼狈不堪,如皮球自地上弹起,抱着殿内一根柱子便大呼小叫起来,“公主图谋不轨!她要对大王……大王!” “大王无碍,梅妃还是替小太子念念佛吧!” 眼见梅若絮神神叨叨有如疯癫,石飞燕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忍不住反唇相讥。 “小太子,小太子就要没有爹了!我不管了……” 梅若絮状如乡野泼妇,不顾石飞燕提醒,只是哼哼唧唧不停,沉默多时的朱紫仪朗声喊道:“众将听令,公主救治大王,咆哮者杀无赦!” 听着母后温婉的声音相比过去更多了十分的冷峻与坚毅,白绫围成的帷幔内,冷侵晴会心地笑了。 “开酒!”她左手撕开冷缺心衣服,右手接过李太医手中酒坛子,一仰脖子“咕噜咕噜”猛灌几口,而后一低头,将酒“扑哧扑哧”喷于冷缺心胸膛。 “这是要开膛破肚?” 李太医不禁魂飞魄散! “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即悟如初……” 《列子·汤问篇》记述名医扁鹊为公扈和齐婴治病情形,遽然浮上他心头! “启禀公主殿下,小臣,小臣有话要说。”他脸色惨白,嗫嚅着。 “有话快说!”冷侵晴凝神冷缺心胸膛,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传说,毕竟,传说毕竟只是……” 他俯首在地,肚内“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公主怎可照葫芦画瓢?”这一句迟迟不敢说出口! 瞧他颤颤巍巍全身发抖,一双眼睛半睁半眯地往冷缺心胸前瞟,一副既想一探究竟又害怕的样子,冷侵晴瞬间明白他意思。 “嗯?只是什么?”冷侵晴唇瓣一勾,“不开膛破肚,莫非李太医有别的法子?那你来!” “不不不,臣不敢!”李太医摇手不迭,“大王怪病,小臣早已束手无策,请殿下饶了小臣吧!” “那就闭嘴!”冷侵晴凤眼一竖,将洒坛塞回他手中,“一旁仔细候着,听本宫吩咐!” 她话音未了,李太医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一条银线自冷侵晴头上飞出,猛然射向他酒坛中。 “李太医,掩住口鼻,端稳坛子!” 不等他反应过来,冷侵晴喊声已起。仓促间,他扯起衣角胡乱蒙住口鼻,抱紧酒坛。 便在这时,坛子里那道银光如闪电飞向冷缺心,不等李太医细看,那闪电已精准地在冷缺心胸前划过,随即“叮!”,落回他胸前酒坛。 “光,也有声音?” 李太医正满腹狐疑,只听冷侵晴喊道,“李太医,捞出簪子,换一坛酒来!” “喏!小臣这就……” 李太医张嘴回话,话未说完却不由自主闭上了。 他喉间一阵抽搐,不知为何,口中恶臭弥漫,像是忽地被人强塞一口屎,顿时,他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小腹憋胀如球,不呕,不拉,不罢休! “唔、唔,” 他口不能言,全身经脉僵直,几欲崩溃。 “将它压在舌底,记住,切勿咽下!” 神智欲失时,似乎是冷侵晴打了个响指,迷蒙中一粒丹药飞入口内,恍如拨云见日,他顿觉神清气爽浊气全无! “行医一辈子,大小恶疾也见过无数,就没见过这么蹊跷的臭味!说出去都没人信,方才险些被臭味熏死!唉,可见大王那胸膛里是何景象,不瞧也罢?” 他心中惆怅又忐忑,想着莫要往冷缺心身上瞧,可作为一个郎中的职业惯性却又驱使他眼睛下意识往那边瞟,这一瞟,他果真又吓去了三缕魂! 只见一个拳头大小一边黑一边红,萎缩如同烂桃子,却又“扑哧”直跳的肉球躺在血肉模糊中…… 那肉球,正是冷缺心的心脏! 怪道李太医吓得失魂落魄,那心脏极其诡异。左半颗心乌黑坏死,浸泡在黑绿色的脓液中,上面竟趴着一只乌黑泛绿,满身细小疙瘩里流着脓水的星状怪虫。 “血毒星!”冷侵晴失口喊出。 冷缺心左半颗心早已被梅若絮吃掉,如今见到的,是取而代之的五德全浸泡过傀儡药水的半颗心,是以与正常心脏不同,但没想到是如此不同! 当冷缺心打开的胸腔映入冷侵晴眼帘,她虽有心里准备,依然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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