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妹中午打来电话,“妈手麻,没感觉了。” “脑子清醒吗?”母亲有高血压、心脏病,曾卫国就怕脑血管意外,“能说话吗?我马上过来!” 曾卫国和柱子要了三只卤兔急急忙忙走向山脚下,一边约DD司机。 “哥!”小梅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曾卫国会过头来,看见小梅一边扣着花格子衬衫的扣子一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你去哪?”小梅喘着气,追上来问。 “英子呢?” “哦,忘记了,还在房间里。” “你疯啦!”曾卫国大叫一声,向房子跑去。 喊声惊动了二婶,走出屋子把手放着眼睛上面遮住太阳的光线,问“卫国,出了什么事?” “我妈病了,我回城里去一下。” 英子以为母亲不要她了,呜呜哭着走到门口,伸出小手要求抱抱。曾卫国抱着英子走到院子里。二婶走了下来,小梅也跟了上来。 “你上点心吧,怎么能丢下孩子不管呢?”曾卫国对着小梅喊道。 “孩子我来带吧,”二婶伸手接过英子。 “我,我一着急……”小梅结结巴巴的解释。 “我妈病了,我去看看,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曾卫国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了,心平气和的说。 “我也去,”小梅固执地说,“我不给你添麻烦,我……” “好吧,”曾卫国无可奈何,从二婶手里抱过英子,“走吧。” 中午的太阳的强烈光线照进车子里来,斑斓的光点落在了英子的胖胖的带着皱褶的脚脖子上,汽车在山中的公路上转着弯向山下行驶。 山峦、树木、路边的郁郁葱葱躲在树丛阴影下的开着紫色小花的锦葵旋转着向后飞逝。风带着清新的花香从开着的车窗缝隙吹进来。曾卫国带着郁闷忧伤的眼神看了一眼小梅,风吹着她的藏不住笑容的脸上,额前面的刘海上下跳动,得意地抖动放在大腿上的五个手指头。 英子在曾卫国怀里睡着了。她的带着隐形双眼皮的眼睛,高鼻梁的鼻子有点像他,樱桃一样的小嘴像母亲,淡淡黄色的柔软头发和他又黑又粗又直的头发相差甚远,会是他的孩子吗?这样的疑惑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的心。 “窗户要关上吗?”司机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道路,头也不回地问。 “不用,谢谢!” 曾卫国把小梅母女安排在自己家,就急急忙忙骑着共享单车去看母亲。 “谁呀?”开门声惊动了母亲,从房间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母亲躺在里间房子中间的一张躺椅上试图起来。曾卫国上前一步,“您躺着别动。” 房间里一张大床占据了一半的位置,自从父亲去逝,床就一直空着,曾卫国为了陪母亲睡过一个月,老大不知道为什么宁愿睡沙发上也不睡大床。太阳被破旧的淡绿色的窗帘遮挡在外面,房间里显得阴暗潮湿,有一股旧衣服和家具在连绵的阴雨天发出的霉味,夹杂着人体身上的油腻味。 老大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抬眼看了一下曾卫国,“来啦。” “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曾卫国问母亲。 母亲伸出粗糙的满是皱褶的布满褐色老年斑的右手,“你摸摸,冰凉的,麻麻的,一点烫气都没有。”母亲说,“昨天晚上用热水袋捂了一晚上,稍微好点。” 曾卫国握住母亲的右手,感觉凉凉的,“是有点冰。” “你再摸摸这个。”母亲又伸过来左手。 曾卫国握了一下,烫烫的,很温暖。两只手有明显的差别。 “是新冠后遗症。”老大说了一句。 曾卫国脑子里回忆着医学上能引起麻木的一些疾病: 神经病变,多发性硬化、颈椎病、糖尿病。 运动损伤,长时间使用手或频繁使用手部进行强烈动作,可能会导致手部神经受损,引起麻木。 缺血,血管病或其他疾病可能导致手部缺血,引起麻木。 压迫神经,长时间坐姿不良、枕头过高等因素可能导致手部神经受到压迫,引起麻木。 药物副作用,一些药物,如镇静剂、抗抑郁药等,可能会对神经系统造成副作用,引起手麻木。 “有没有可能把手长时间压在身体下面,或者衣服袖子太紧?”曾卫国问。 “没有,”母亲扯了一下袖子,“很宽的。” “有可能是缺血,血循环不畅引起的,”曾卫国说,“银杏叶还在吃吗?” “吃了头晕,没吃了。” “要不吃丹参滴丸吧,”曾卫国说,“再吃点营养神经的药。我去药店买。” 曾卫国也没等母亲回答,走了出来。 带来的三只卤兔还放在吃饭的桌子上。曾卫国把它们移到冰箱里。 抬眼扫了一下冰箱。 冰箱里有一颗高山白菜,两碗剩菜,几个满头,割了一半的南瓜。最下面的格子里塞满了苹果、西红柿、丝瓜。 曾卫国不在的时候都是妹在买菜。三两天买一次送过来。 如果冰箱空了,妈也会叫老大到菜市场的某个地方、几号摊位买点某种菜回来。 那些地方都是妈以前买菜的良心老板。价格实惠便宜。老少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