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夕寒夜榻上单,今朝登台锦绣繁 粥僧不来清沉碾,良人将至弃博山 袖里怀金驱鬼易,瓮中无米拜神难 须知尔曹皆刍狗,富贵贫贱尽同天 贫穷的时候,人们总为缺衣少食忧思重重,想着富有了就一定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谁承想,富人却会因为顾念太多更为苦恼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薛府上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焦躁,这不,为了给未来新娘子的随行仆人打理住处,一群人又在那里争了起来 薛纨连续挨了几天训,正愁没地方撒气,远远听到这边传来的争吵声,登时怒从心中起,大跨步冲了上去“吵什么?吵什么!连个杂物间都收拾不好,还好意思在这里闹腾?!” 两个下人光顾着输出,竟没注意到主子已经来了,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解释“少侯爷息怒,方才在打理时发现了一个博山炉,我们都觉得丢了可惜,所以...” 薛纨一眼就认出那是昔日同窗陆章送的礼物,曾几何时也是自己的心头好,然而现在看起来,恐怕已经不知道被丢在角落吃了多久的灰 短暂的睹物思人过后,薛纨迅速回归了现实,不耐烦地说道“都说了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全部不要,你们要是看上了下来自己分赃去,别跟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正训话间,贴身随从齐元祥匆匆跑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看薛纨的神色,肯定是好消息没跑了“算了,我今天没工夫跟你们掰扯这些,赶紧把手头的活放一放,随我到正门去一趟” 原来,从小看着薛纨长大的舅舅终于收到了母亲的信函,此时已经从边关赶回,正带着数不清的贺礼在门口等着见自己呢 饶是薛纨听到消息就忙不迭地奔过去,可自己还是被落在了后头,父母姨娘、姑嫂兄弟现在已经悉数到了门外,正极热络地和眼前的大部队攀谈着 这不,主角还没下车,薛纨的母亲就先哭了起来,其实想来也难怪,秦家向来是忠烈门第,她的父亲早早地就死在了战场上,全耐秦焱这位大哥照顾家中小辈,因此长兄如父的观念在她的心中尤其根深蒂固 秦焱还是一如既往地威不可近,即使是在这样轻松愉悦的场合,他也很难挤出一张笑脸来,只呆板地向薛侯爷问候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拍了拍身旁已经哭得呼吸不畅的妹妹 薛纨本来是极高兴的,但是看着母亲这个样,自己的鼻子也跟着不争气地泛起了酸,秦焱见状,登时喝止“不许哭!都要为人夫婿了,还这么小儿脾性” 相见完毕,一行人开始向着厅堂的方向边说边走,薛侯爷作为整个队伍的主心骨,自然要担当起挑话题带气氛的职责 “秦老弟一向军务繁忙,这次却因为小儿的婚事专门赶回来,我心里真是又感动,又羞愧啊!” “启辉(薛侯爷名薛启辉)兄这话就见外了,子楷(薛纨小字)是倩姬(薛纨母亲的小名)第一个孩子,又是我从小抱到大的,婚姻大事,怎么可以不回来见证 再者说,我这次回来,其实还想顺便拜谒一下先祖,征战太久,也是该尽尽孝道了” “哦,这也是在理的...你们一行可还顺利?” “嗨,这事说来话长 其实我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得了太尉府上的假,谁承想刚准备动身就遇到凉州大旱,武威太守连夜登门求我出人协助赈灾,这就误了好几天行程;好容易收拾好出发吧,又在武都一带遇到了流民,又耽搁了好些日子” “什么狂悖之徒,还敢在秦老弟面前行强盗之举?” “也没那么严重,就是一群被天灾逼急了的老百姓,人嘛,饿极了什么都做得出来,我在凉州一带没少见这样的事” “那秦老弟怎么处置的呢?” “说实话,我活了快四十岁,还是第一次跟一群老实巴交的百姓刀兵相向,要说让我杀了他们那肯定做不到,可如果放任不管,这自然也不行 所以我只是收了他们的武器,遣散了他们,至于他们日后的吉凶祸福,我一个行伍中人就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