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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三.二、但求劳苦赴他乡(7)梅雨(1 / 1)

128《光霞庄园》第三卷“融” 第二章但求劳苦赴他乡(7)梅雨 / “伟: 这几天心里总是乱糟糟的,觉得还是应该和你郑重地道个别,道别前,首先是感谢,谢谢你,谢谢北都的你,也感谢我们的相遇,感谢我们在一起的一切! 可是,在你我的生活中,不仅仅只是你和我,还有我们各自的家和家人,我曾经好不容易有了勇气,挣扎着离开自己的家,我以为这就是我的胜利,是我追求自己爱情和幸福的胜利,可这个胜利并没有让我感到骄傲和自豪,反而在父母的妥协和祝福中让我感到了愧疚。 我爱你,我也爱我的父母,他们支持我、鼓励我为了自己的追求离他们而去——可是,他们却离不开我。 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上学时读历史,看到的只有被贴了标签的人物,可现在再读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感叹一句“不得已!”。 不要忘了我,但不要来找我;要时常想起我,祝福我,但不要联系我;或者,你可以把我忘了,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包括与你道别,你也应该一样。 我知道,你以后一定不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做老婆,没办法,遇到如我一样优秀又比我更喜欢和欣赏你的肯定太难了,但你不要气馁。 我应该会找个比你更帅的老公,但肯定没有你贴心,没办法,既优秀又如你一样懂我的人估计也不多,但我肯定会嫁个情投意合、对我好的。 不要联系我,更别来找我,我今年会很忙,忙着上班,忙着各种相亲,然后,某一年会忙着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也会疼爱他们,和世界上任何一位母亲一样。 所以,不要打扰我,更不要扰乱我平静的生活。 如果再过10年、20年,你在世界某个角落认出了我,请不要与我相认,我相信任何时候的你我,都没有昨天的我们更青春、更阳光、更快乐。 既然不能共老,就别再把记忆中的美好也抹掉。 我爱你!我的爱人! 我与你诚挚地道别,因为我爱过你! 我们约好,不相忘、不相扰,因为我深爱过你! 这是我之所愿,不要辜负我!你亦需不负生活,不然便是辜负我! 一切过往,皆为过往! 愿你我所念,皆为美好! 再见, 我的爱人! ” …… 王建伟一目十行地翻了信,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看清里边写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结尾的那句‘再见,我的爱人’,看得十分清楚,知道这是一封货真价实的分手信。 “什么意思?”王建伟自言自语起来:“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句整句都没有~~”,又从头扫了一遍,还是没弄太明白,看着乱糟糟的,像是让自己别忘了她,别再联系她等等。 ‘分手就分手嘛~~’王建伟暗道,‘又是别忘了,又是不联系的,弄这么复杂干嘛?!’ 这样想着,王建伟忽然就平静了许多,他把信小心翼翼地装进信封,又小心翼翼地揣进上衣里兜;缓缓起身,忽然感觉还有什么事情还没做,却一时想不起来,就又坐下;看到桌上的酒水单,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点喝的,就拿起来翻看;翻了两下,觉得没什么想喝的,就又放下;忽然想起,来这里是约了某个人见面的,就左顾右盼了一番,却想不起来到底约了谁;掏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发现最近的通话是刘倩,一边拨过去电话,一边暗夸自己聪明;响了两声,才想起刘倩是给了自己那封分手信后刚刚才离开的,刚要挂电话,听筒里就传来刘倩的声音“干啥?说!”,“对不起、对不起,打错了、打错了~~”王建伟只好忙着道歉,才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忽然就闻到一股浓香的咖啡的味道,眼见一位服务生从身边闪过,下意识地抬起手,问道“我们的么?”,服务生被叫愣住了,呆了两秒,便客气地道:“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为您点选”;王建伟恍然,“哦~~我还没点~~那就,算了吧~~”;再次起身,仔细环视了座位一圈,见没有落下什么,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觉得落下了什么,就又去看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再上下摸了摸兜,觉得应该不会落下什么东西,这才推门出去。 站在这间酒吧的门外,感觉空气清新了太多,完全没有了屋里的那种浑浊感,呼吸也畅快了太多;溜达了几步,忽然觉得有些冷,感觉有股冷空气从后脖颈一下压到了脚跟,‘刷’地一下就冷了起来,下意识地去摸兜,想翻出颗烟来点上,却怎么也摸不着;忽然想起来,烟应该是丢在了那个酒吧;返身往回走,刚走到酒吧门口,一个服务生开门从里面出来,一手提着王建伟的棉服外套,一手拿着一个手机,笑呵呵地道:“大哥,您的外套和手机~~”,王建伟一边鞠躬道谢,一边接过外套,熟练地翻出烟和打火机来,急忙递向那个服务生,客气地道:“谢谢、谢谢,点一颗呗~~”,“不会、不会~~”服务生边笑边摆手。 王建伟点了烟,见服务生直接转身回去,又是免不了一阵阵地道谢。 吸了口烟,再仰了头,长长地吐了出去,烟气、哈气,在这个‘立春’时节的晚上,在灯火通明的街头,划出长长的、浓浓的雾气,再由浓转淡,由快转慢,继而扩散,直至消失~~~而“LIKE THIS·BAR”的牌匾,在霓彩交错的变换中,更把这种喷播出来的烟气映衬得光彩绚烂。 王建伟为自己如此喷吐的‘壮举’感到很‘欣慰’,不自觉地咧嘴笑了起来,甚至都笑出了声“嘿嘿嘿~~呵呵呵~~”,如果不是看见一对青年情侣从街边经过,王建伟应该不会停下那自认为陶醉的笑声。 走了十几分钟后,王建伟忽然感觉自己迷路了,四下张望了一番,竟然不知道自己当下身在何处。 …… 兜里的手机执着地响铃了好几声,王建伟才反应过来,见是刘倩的电话,刚要接听,对方已经挂断了。而此时外边客厅正传来《汉武大帝》那悠扬的片尾曲:“——我为什么~~还在等待,我不知道为何仍这样痴情~~明知辉煌~~过后是暗淡~~仍期待着把一切从头来过~~~” 刘倩的电话再次打过来的时候,王建伟才懒懒地接听“喂~~” “干嘛呢你?!这都打爆了才接电话?!”,刘倩开头就火气十足。 “刚听到、刚听到~~” “哪儿呢?”刘倩问。 “不知道啊~~”王建伟一时有点恍惚。 “啊?” “哦、哦、哦~~在家呢、在家呢~”,王建伟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回到了出租屋,感觉自己刚刚还在迷路,怎么现在到了家呢? “你没事吧?”刘倩关心地问。 “没事、没事,额——你~~有事儿?”,王建伟觉得有些混乱。 “你真没事?那你刚才那么久不接电话?” “刚听到嘛~~”王建伟有点不耐烦。 “你喝了多少酒?” “喝什么酒?喝酒?!没事我挂了啊~~” “……”刘倩没说话。 “喂?” “你没事就好,我刚才还想找你喝酒呢~~” “说啥呢?乱七八糟~~我困了!”,王建伟更不耐烦起来。 “好吧、好吧,那~~你早点睡——” 还不等刘倩说完,王建伟也没管电话挂没挂,就懒懒地把电话甩到了一旁。 懒得起来开灯,也懒得脱衣服,挺着僵硬的身子往床头挪了挪,再吃力地把脚上的鞋子蹬掉,又把被子往身边胡乱拉了两下,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里,王建伟在老家的老屋里缓缓醒来,初夏早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但暖而不燥,远远就能听见家里那条老狗在门口时而‘旺旺’,时而‘嘤嘤’的声音,刚要喊一声‘黑子’,想把狗子叫过来,就听耳边有个女人的声音唠叨道:“太阳都晒屁股喽,还不赶紧起来?人家下地干活儿的人都回来喽~~”,声音清脆、甜美,又带了万千的柔情,还没想明白对方是谁,王建伟就感慨地接话道:“哎呀~~那你怎么不早叫我呢?!” 正说着,王建伟忽然就醒了过来,梦里初夏的早晨和现实中深冬的午夜,差距当然十分的明显,只一会儿的功夫,王建伟就反应了过来——一场没头没尾梦罢了。 只是这梦,真是太逼真了,那和暖的阳光,那熟悉的犬吠,那柔软甜美的声音——是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只是,那唤他起床的女人的声音,他陌生的很,过电影一般地把他能想起来的身边的女性扫描了一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是那种声音,尤其是谢春华——‘哦~~谢春华~~’,想到这,王建伟摇了摇头,暗道:‘梦里的肯定是错觉,谁会比我的小华声音还甜美?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了这是?~~’,一阵淡淡的懊恼之后,王建伟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 梅雨,又称黄梅天,指南方地区,每年6月中下旬至7月上半月之间持续阴天有雨的自然气候现象。由于梅雨发生的时段,正是梅子的成熟期,故称这种气候现象为“梅雨”,这段时间也被称为“梅雨季节”。梅雨季节里,空气湿度大、气温高,衣物等容易发霉,所以也有人把梅雨称为同音的“霉雨”。梅雨季节过后,南方地区就算是正式进入炎热的夏季。 2005年6月25日,随着入夜的一场大雨的到来,天气预报报道的“迟梅”,终于到来了。 王建伟对大家口中的诸如“发霉”、“湿哒哒”、“黏糊糊”、“粘滞疙瘩”等形容梅雨的惯用词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还很感谢久久未来的这场雨,毕竟,这几天闷热的日子,王建伟已经受够了,总想着还有什么能比这种闷热更难受呢?! 三个多月前,王建伟离开了北都,昏头昏脑地去找了东方长江葡萄酒公司的赵文才,反正是不想在北都待了,既然原本决定就想去做葡萄酒的业务,那倒不如找葡萄酒厂拿一些样品,南都也好,魔都也罢,或是羊城、鹏城、福城、泉城……没所谓了,反正,离开北都就好。 而今天,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淋了这场“迟梅”的大雨,待王建伟满身湿透地进了屋,正艰难地要脱下已经贴在身上的上衣的时候,他似乎忽然地复苏了一些记忆。 是的,复苏了一些记忆。 用复苏来形容,是对的,因为这个感觉,他记忆中,至少经历过一次。 那一次,是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军训刚刚结束,第二天要参加全校新生军训汇报比武的前一天晚上,王建伟如常洗漱,等双手扒着直梯,正爬往上铺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在哪?” 这一问,用“振聋发聩”来形容都是不为过的,因为,他竟然发现,从填报志愿到入学报道,再到入学军训,这么长时间里,他竟然都过得糊里糊涂。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我感觉只是一晃之间就来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城市?并且是来这个学校上学的?…为什么我记不得我来这里的第一天、第一夜是怎么过来的?我为什么会不记得开学报到的那几天的事情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好像还有点印象,可为什么从那天开始到现在,我竟然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不可能只是军训的……”,想着想着,王建伟就伤感起来,生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的无力感来。 就像自己小时候,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做些错事,可回头再想想,那些莫名其妙的错事,怎么就是自己做的呢?又为什么会那么做呢?可那些错事,的确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做了的,如果换了现在思维清晰的自己,肯定是不会那么做,可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除了无奈地感慨:“如果有‘后悔药’该多好!”之外,就只有懊恼和忧伤。 就如同大一的那个晚上,躺在上铺的自己,无法抑制地哭得稀里哗啦的,以至于也惹得同寝室的同学也跟着哭了好一阵。 而现在,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堂弟王建设,王建伟感觉忽然又找回了自己。一时电光火花般的“回忆”,让王建伟看上去就有些呆滞。 王建设骂咧咧地嘟囔着“这雨越下越TM潮~~”,正伸手去接王建伟脱下来的湿衣服,见他忽然发呆起来,就奇怪地问“咋了哥?” “哦,建设~~”,王建伟回了回神,拍了拍王建设肩膀,道:“——没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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