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文誉升闭了眼睛不再看面前这个精怪,心中所想的它便不知道了,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你看看我呀!你看看我吧!”声音由女声变男声,由变成老人变成孩童的声音。语气也由开始那样的柔声细语变成了凄厉哀婉。文誉升判断它是通过自己的眼睛,才能知道自己的内心所想,吴君闻住处的中堂本来有一幅画,据吴君闻自己说是画的苏巧儿,他努力的想着那副画的形象,左眼角下边有一颗小小的痣。文誉升摒除杂念只想那副画,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美人,美人也看着他,双方都没有再说话呆呆的对望。文誉升得意的笑了一下,自己心无杂念它就没办法了。心中转念苏巧儿左眼角有颗痣,面前的美人眼角慢慢的出现了那颗痣,心中又转念那颗痣应该在右眼角上边不是左眼角下边,再观察面前的美人稍稍一转脸左眼角下的痣不见了,慢慢的出现在右眼角上边。文誉升又闭了眼睛暗自得意,心想你这个妖怪就这点本事?想迷惑本公子还是道行浅啊!他又想那颗痣很大很大,睁开了眼睛看着美人半边脸都开始变黑了,吓了一跳立刻闭上眼睛,庆幸自己没想苏巧儿是个巡海夜叉要不然非把自己吓死。睁了两次眼睛转过三个念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妖怪围着他身边绕来绕去香气还是那么的让人陶醉。“公子你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是你的梦境,只有我们两个人连天地也不知道,不信你看看吴公子也不在,他已经升官发财去了。”文誉升刚刚还看见吴君闻躺在哪睡觉,这会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睁开了眼睛。展现在眼前的让他惊异的合不拢嘴,这哪是什么荒山古庙,这明明是一处锦罗幔帐的闺房。自己正坐在桌子边,桌上全是珍馐美味,旁边坐着苏巧儿还款款深情的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酒杯。文誉升迷惑的接过酒杯刚要回想一下,苏巧儿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光也移动不开,纱裙里面穿着不能再简单的睡衣睡裤,若隐若现的肌肤白如凝脂,略带醉意的眼睛含情脉脉,嘴角微微上扬,两颊绯红。文誉升现在只想抱起抱起这个温柔可爱的美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就要进入温柔乡。突然天空一声霹雳,似乎是要下大雨了,苏巧儿气冲冲的走过去关窗,喊了声“臭道士坏我好事”文誉升终于移开目光,结束了对视突然清醒了,睁眼一看只见一清道长正拿着红色微微泛起黄光宝剑对空而舞,左手鲜血淋漓。“你醒了没有,快把吴公子叫醒”文誉升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这时候听一清的肯定不会错,过去就拉吴君闻。吴君闻软软的躺着脸上还露着诡异的微笑,就是叫不醒。气急的文誉升朝着他脸上就是两个巴掌,还是不醒!这是文誉升感觉不对,醉酒哪有睡得这么沉的。推着他坐起来用力的摇晃着双肩,对着后背一脚,差点把他踹的趴在地上,仍然不醒。文誉升正要去喝口酒好喷醒他,只见一清摇晃着身体走了过来,把剑丢在一旁,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缠绕在左手上。“行了别忙活了,那小子就他么的是一个傻瓜,他自己不想醒,谁也没办法,如果他一直睡着不醒过来,三天后就通知他家里来领尸体办后事吧”一清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如一摊泥一样的躺在文誉升旁边。文誉升说了一下刚刚自己的情况。一清对他赞叹了一番,做人一定要洁身自好脚踏实地,别像那个混蛋一样,指着吴君闻骂道。就在刚刚一清观察二人从外边回来的表情后觉得外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深山古庙鬼怪精灵出没,凭着他一身道法还有师傅留下宝剑任他什么道行也能拼一下,最差也能打个平手。没想到的是一出门就着了道,那个妖精从远处过来盯着一清的眼睛,就变化了一清师父是形象。一清猛然见到十几年都没出现的师父,泪眼婆娑往昔点点滴滴出现在眼前。他出身在一个穷苦的家庭,父母养不起自己,十岁就卖给一个大户。这个大户人家姓朱,前朝的国姓,是不是皇亲国戚无从考证。家里有的是钱结交官府衙门,经常和县太爷一些官吏们喝酒,使奴唤婢有房有地骡马成群。老爷只有一个儿子,自然是娇生惯养,在家主面前乖乖听话,只要离开父母的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恶魔,随着年龄的增大慢慢的了解了男女之事,逼死了个使唤丫头草草的办了后事连个棺材都没买,直接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不久后厢房里开始闹鬼,整晚的缠着朱公子。朱老爷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恶行,请了道士做法驱邪,消灭女鬼。那是一清第一次见道士做法,也第一次见到师父无尘子。那时候师父头戴八卦帽,身披杏黄色道袍上面绣着八卦图,道貌岸然。面上三绺黑髯,背着宝剑,两个徒弟带着法器。纸墨笔砚,香炉供品摆放整齐开坛做法,一清没见过这样的热闹,好奇心驱使他越走越近想看个仔细,被管家抓过来就是一巴掌打在脸上。无尘子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起了怜悯之心,和管家说这个孩子命硬与主家命格相冲,不能留在这不如我带他走吧,大户人家不差这么一个小孩子。就这样一清成了道士,他是小师弟。有热闹好看自然有很多人,朱家二小姐站在楼上的窗口饶有兴致的向外看着,道士跳来跳去舞刀弄剑,一个师兄无意间看到了她,乱了道心忍不住回了两次头,小姐本就是看着这些道士走来走去画符念咒的好笑,竟然发现其中一个道士总是回头看自己,砰的一声关上窗户。次日晚上这个师兄就用师父教的轻身功夫爬过围墙,偷偷的溜进朱府,把迷香吹进屋内迷倒小姐。自那晚一发不可收拾每晚必到,天未明又赶回观里。小姐只是觉得自己天天晚上做梦,早上起床身体疲乏,床上也是一片脏污,又不敢告诉父亲只能独自忍受,朱老爷发现女儿整天闷闷不乐,似乎是有心事,就让护院的武师留意有什么情况即来报告,是不是女儿有了私情了。结果当晚就抓住了一清的师兄,朱老爷立刻命令管家带着自己写的信和银子去了衙门。自古以来奸情出人命,就是这个师兄给无尘子道观带来了灭顶之灾,天还没亮官吏和朱府的人就冲进了道观,叫嚷的“快开门臭道士!官司犯了!”无尘子听见喧嚷叫门声掐指一算已知吉凶,把身量最小一清藏在佛龛下的柜子里来不及逃走。就与另一个师兄被绑推推搡搡往前走,道观本就在荒郊野外,没走了一会两个护院武师耳语了几句,又和两个典吏窃窃私语了几句,又递上一个小小布包。无尘子虽未回头,常年修炼耳聪目明,这些事也都一一清楚,心中往复默念“诺皋,太阴星君,独开弟子无尘,莫开旁人,使见尘者以为束薪,不见尘者以为非人”一清的另一个师兄不知道什么情况,睡眼惺忪,喃喃的抱怨什么事啊这么早,天还没亮呢。典吏喝了一声“你们快走,别磨蹭!妈的,老子去放个水!大半夜的真他么晦气”就快步跑到路边的草丛里面去了。无尘听见刀与刀鞘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心说不好猛然开始大步狂奔转个弯。与一块大青石并排躺下,继续默念隐身诀。一声惨叫两个武师砍倒了那个师兄,一脚踢到路旁。典吏出来问了句“好了没?”二位武师回道“跑了一个。”典吏哎呦了一声“你能两个蠢货,还不快追,这事传出去我怎么交代啊!就这几两碎银差事都得丢喽!这个先扔下去”而后三人狂奔,踏着无尘身旁的巨石,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分别向着三个方向。无尘心中转念三清道神诚不欺我,隐身诀的确管用。后来一清被无尘子送到了一个寺院交给了法号叫做妙果的和尚,一清又剃头当了和尚。起初三天两头的无尘子过来教一些道法给他,让他自己练习,后来看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当他问到师兄们都怎么样了,师父只是深深的叹息。从这次以后两年未见,再次见到师父的时候,无尘把随身的松纹古剑给了他,自那以后师父再没来过,是死是活毫无音讯。一清自行修炼道法和功法进境很快。。他的努力都看在妙果的眼里,妙果从来不教他佛教的东西,都是和他谈一些做人的道理,讲一些如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或者是贞洁烈女一死全节,听得一清很是烦恼。至于什么是贞洁妙果没有告诉他。寺院打算扩建地藏殿,就让妙果去化缘,从来没有下过山的一清也要跟着一起。每到一处施主们一看到这个面容清秀的,精神十足的小和尚都很慷慨。路上妙果语重心长的说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世间人逃不出六道轮回苦,怎么就是看不清楚,想不明白。这百年之后你在哪?我又在哪?上下千年万年,人这几十春秋还不是一闪即过,再好的好皮囊也跟着腐朽消亡”一清颇为自己的容貌自豪,觉得妙果和尚不过是嫉妒自己而已。口中答应着,心中不以为然。这一天路过一大户人家,只见门口摆放着拴马桩上马石,青砖围墙里面是二层的小楼。旁边牲口圈内有几头牛正在悠闲的吃着草料。一看这户人家就知道是个地主,有些家财的。妙果说这个陆檀越以前经常走动,许久不见他过来上香了,进去探望一下吧。没想到一进到客厅就见家人身穿着素缟。这才知道檀越已经去世近一年了,家里人不知道与妙果的关系很好,就没通知妙果过来做超度法事,请了其他庙里的和尚。农忙时节已过,家里只剩下女主人还有一个四五岁小男孩,一个十七八岁丫鬟。妙果说了下来意,问了下去世的原因,和尚与孀居的寡妇多有不便,打算祭拜一下就走。一清站在妙果身后一言不发,丫鬟领着妙果去了后院礼拜。陆寡妇扭头看了下一清,身高样貌身材无可挑剔,眉宇间露着英雄气息,最主要的是年轻人的活力,站着不动也很吸引人,他腰板挺得很直,虽说光头不太好看,但有一种男性的阳刚之气,这是一清勤于练功打坐修行的结果。女子都是爱少年,心中喜欢就想搭讪几句。推了一把自己的孩子,让他出去玩。自己单独和一清说话“小师傅过来坐,这么小就出家了真是可惜了”一清本来就有些不自在,见女主人和他说话了,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出家在家都是修行,出家不一定辛苦在家不一定自在!也谈不上什么可惜!”陆寡妇听了一清的话,嘻嘻一笑花枝乱颤,一只手拿着手绢捂着嘴,另一只手梳理头发,扯了扯衣服让衣服更加贴身,亮出自己的身段,一身的素服更显得清秀可人,继续说道“小师傅说出的话好有道理,我一个妇人家不懂大道理,我只知道出家修行是真的不容易。你们师徒俩为什么来的啦!妙果师傅刚过完我就给忘了”边说边从一清面前过去把窗子关上了半边。一清还是恭恭敬敬的合十“阿弥陀佛,刚才师傅说只是路过,来看看陆檀越,不想早已仙逝。”女主人又笑了笑,一清心想这个妇人可真是没什么良心,丈夫刚死穿着孝服就能笑的这么开心,说着话就抬眼看了一下她,只见他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正一手托腮一手捻着手帕,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正好四目相对一清赶紧又低下头,手中摩挲念珠心里念着佛号。“仙逝,你还懂点道法吗?那个老东西还叫仙逝,还是叫他……归西,对!就叫归西好了!不中用还逞强,和小老婆同房后就累死了,活该!”一清虽然已经成年但是不懂什么叫同房,以为只是和小老婆睡一间房子里,心里觉得蹊跷怎么睡一觉房子就会死人呢,“嗨!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多大了?是从小出家还是半路出家啊”一清简简单单的说了自己先被父母卖了,又当道士后改做和尚的经历。女主人站起身来走到一清对面,一清十六七岁身量比正常男人还要高大一些,陆寡妇微微仰起脸看着一清说“怪可怜的,我认你做个弟弟吧!以后常来走动。你看看姐姐长什么样子,下次见面也好相认啊!”一股成熟女人气息直扑面门,一清从小缺少父母的疼爱,对这个可怜他的人有些好感,就答应了。陆寡妇见一清答应的如此果断露出满意的微笑,她对一清情感和一清对她的感情完全不同。“你不是要化缘嘛,这样吧晚上你悄悄的过来,到时候直接进来就好,我给你留门”说了这一会闲话妙果烧了香就回来了,陆寡妇让人送了斋饭就回楼上去了。妙果没发觉异样吃了斋饭和一清告辞又走了几处,傍晚时分回到寺院,走了这一天路,也没有什么收获。妙果叫了声善财难舍呀!熄灯后不久鼾声大作,一清想着陆寡妇的话,晚上有好缘让我去,和妙果走一天也没有收获,我晚上出去走一趟就有善财施舍,化缘这方面我比你强多喽。晚上单人独去赴一个女人的约,感觉有些不妥妙果又睡着了,为了寺院要扩建地藏殿,只好自己辛苦一趟吧。去看看又不能把自己累到怎么样。十几里的路对于勤于修炼的一清来说,不是很远。走一段路跑一段路,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已经到了门外。抬手敲门手刚接触门板,门已经吱呀的一声向里面开了,站在门外的一清咳嗽一声,刚想问有人吗。二楼一个窗户开了有人向他招手,一清进门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坐吧!休息一会,看你满脸的汗,着什么急,姐姐给你擦一擦!”说着话拿着手帕给一清擦了擦脸,二人面对面距离极近,呼吸相闻烛光跳跃映着陆寡妇的脸。一清赶忙接过手帕,自己擦了擦汗。就问“姐姐中午说过的话还算数不,我还要赶回去呢!” 陆寡妇心想这个小和尚眉清目秀的,身材也好只是出了家做了和尚,要不然的话谁知道有多少姑娘被他迷倒,更说不定还是个风流浪子。虽然自己引的他来,脸上还是有些羞涩,上了床铺解下幔帐,扯个被子盖在身上面向里面躺着。一清坐在凳子上等着,茶水喝了一碗又一碗,他以为陆寡妇去拿银子或者银票,家里的财物放在床铺的暗格里很正常,等了半晌没有动静。陆寡妇也是奇怪这个小和尚明明来了,还跑了一身的臭汗现在倒是不着急了。等的久了微微的喂了一声,接着说“你倒是进来呀!”一清以为化缘就是拿银子这么简单,是不是银子太重了抬不动。也没想别的就和衣钻了进去,看着陆寡妇躺在被子里面有点手足无措。问了句“姐姐,银子在哪我帮你抬出来。”陆寡妇一听一清是来要钱的,顿时恼羞成怒。一手抓住被子盖住身体,另一手揪住一清的耳朵。坐了起来说道“你个死鬼为了老娘的钱来的是吧,你什么活都没干就想要钱?你想的美!”一清被揪住耳朵也没反抗,压住怒气用平静的语气问“姐姐你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努力去做,但是姐姐答应我的也不能不算吧”陆寡妇心想这个小和尚还是个雏鸟,又转怒为喜,嘻嘻的笑着说“什么事都行吗,那还好今天姐姐给你一个任务,完成了你就可以从我这拿钱回去,扩建你们那个什么地藏殿了”妙果讲的柳下惠也没有讲细节,只是说柳下惠是个真君子,不会被美色诱惑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什么事算是出格的事一清不了解。一清出色的完成了陆寡妇的任务,也带回了银子,当晚就奔回了庙里。妙果尚酣睡未醒,一清把包袱放到桌子上躺下继续睡觉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日上三竿,妙果做完了早课他才醒来。妙果指着桌子上的包袱问一清是怎么回事,一清心底无私原原本本的讲了所有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