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路口,一行黑衣银甲的铁骑整齐地停在路中间,当先一名白袍将军,端坐于马上,凤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宁静秀美的村庄。 风七下马,小跑到世子爷的马前,小声报告,“世子爷,这就是梧桐村了,听下面人说,村里有五十来户人家,这儿地不多,水也不沣,家家日子一般,比不得钱吴村。” “本世子倒觉得这儿好,离山里近,方才经过的那个小树林不错,先去搜人,完事后命人在那儿安营扎寨。” 风七嘴角抽了下,口气迟疑,“世子爷,咱们,动作这么大,我要是他,早跑了。” 凤阳世子眺望着梧桐山,淡淡道,“无所谓,我又不是特意来抓人的,跑了能怪本世子,这事,别较真。” 风七听了无语,王爷得到的消息,是甲一刀身受重伤,藏身在梧桐村里,给世子的命令是必须抓到人,世子呢,偏要跟王爷喝反调,闹这么大的动静,存心放跑人。 回头交不了差,受罚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属下,唉,他是倒了八辈子霉被三皇子打赌输给了凤阳世子。 “心里再抱怨,也无法改变你现在姓凤的事实。”凤阳世子轻声提醒。 风七讨好的笑笑,“世子爷,你行行好,再将小人输给三爷不就成了。” 凤阳世子自袖中抽出一柄玉扇,“唰”地一下展开,挑眉笑说,“可以,顺便叫三爷把三嫂身边的玉萝许配给你做娘子,京城来信说,那丫头听说你跟了本世子,哭昏了好几回,人也消瘦不少,看着好不可怜。” 风七听了身体一僵,想到在京城的时候,那个胖得像猪一样的丫头,总粘在他屁股后跑的事,他瞬间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那丫头会瘦,别逗了,他宁愿相信猪会瘦,也不信她会掉肉。 风七恨恨地瞅了眼凤阳世子,他至小跑到队伍的旁边,随手指了几个人,“李大黑,去把这村的村长找来,周小白,速命所有村民到村口集合,违令者军棍侍候。” “王来友,你带人挨家挨户的搜,搜仔细点。” “是。” 村民很少见到成群的官兵出现,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堵住路口。 大部分村民都惴着好奇,面上并无惧怕之色,盖因他们脚下的土地属凤阳郡,是凤阳王属地。 凤氏仁德,对郡内百姓爱护有加,辖下吏治清明,官员多是宽仁之辈。 且历代凤阳王对辖下军队管束极严,甚至定下一条铁律,不许士兵扰民,欺压或者伤害百姓,有犯者一律处斩。 因有这条铁律存在,故而百姓们见到官军并不怕。 官兵进村搜人,让所有人去村口集合,秦家人早已全部涌去村口看热闹。 二郎焦急地唤醒五郎,让他自己走,他则背着秦珍出门。 “不行啊哥,你还是扶着我走。” 她背部的伤虽说好了些,但不能做弯腰弓背之类的动作,不然,还是会痛。 秦珍皱着眉头从二郎背上下来,让二郎挽着她走,这样一来,速度便慢上许多。 秦家在村西头,村口在东面,村子里的人家住得稀稀拉拉,东西两头间隔半里来路。 秦珍和哥哥五郎走出院子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早已全部聚集到村口。 聚在村口的村民站到路边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秦家三兄妹蹒跚在路间,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二郎紧张得满头大汗,扶着秦珍走得越发快了,五郎害怕,不敢往前走,反而后退着直往姐姐身上撞,险些绊倒秦珍。 秦珍知道五郎吓到了,他平素少见外人,一天到晚跟在她和兄长身边,村口徒然出现这么多的陌生人,害怕也正常。 “哥,你抱着五郎,我自己走。” 二郎擦了把汗,微喘着气摇头,“不行啊,鸡……”甲字的音还没发全,秦珍猛地横了他一眼,二郎差点咬到舌头。 秦珍推开二郎挽着她的手,“我的伤不妨事,再养养就好了,不影响走路。” 二郎担心看了眼妹妹,快速抱起弟弟,和妹妹并肩一起走。 村民们看到三兄妹,有片刻的骚动,秦家人站在一起,脸色很难看。 村里大多知晓秦家三房的事,对秦二郎三兄妹多有同情,兄妹三个小的小弱的弱,面黄肌瘦,衣不蔽体孤零零落在后头,再瞧瞧秦家其他人,大家伙看秦家人的眼神就有意思了。 秦老爷子做为当家人,自诩积善之家,儿子孙子又是读书人,村里人向来高看他。 二郎如此这般算是在村民们面前打了他的脸,秦老爷子很是恼火,冲他们喝斥,“磨唧啥,还不走快点,没看到官爷们等着办差。” 二郎胸口一窒,紧抿嘴角倔犟着脸,仍保持着和妹妹一至的步伐,他不敢走快,生怕妹妹会摔倒。 田婶儿从人群中间跑出来,大声惊呼,“珍儿,你这是咋的了,小脸儿怎么这么白。” “哎,她田婶,珍丫头瞧着身子不适,这丫头平时干活风风火火的,不能这么蔫。”村里另一位婶子也跑过来帮忙。 田婶比一般的妇人壮,见秦珍煞白煞白的,就想抱起秦珍走,十岁的秦珍瘦不拉叽,个头也小,抱着也不吃力。 察觉到田婶的动作,秦珍赶紧阻止,“婶,背上痛,碰不得。” 田婶眼一瞪,马上追问,“咋弄得,严重不,看大夫没有?” 秦珍垂下头不吱声,这回可不是她想坏秦家名声,是人家主动问起,真的,她不想撒慌,骗关心她的人。 李氏打她的事件,只有家里人清楚,邻里离得远,各家又修了院墙,秦家人不可能往外传,外人自然不会晓得。 二郎也跟着沉默,大伯娘打伤妹妹的事,他心里恨,又愧疚极了,怪他当时没能护好妹妹。 五郎看看姐姐,又看看田婶,嘟着嘴巴不高兴的告状,“大伯娘打姐姐,扁担打的,姐姐好痛,睡睡起不来。” 软糯而清脆的童音落在众人耳里,村民们一下子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