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只有秀昭是女子,秦珍也不好坐在男子中间,而与秀昭毗邻而坐,她的左手边则是卫末,秀昭的右手边是南昭太子,再过去就是凤阳世子。 桌上的菜十分丰盛,他们先聊了些其它的事,酒酣间,凤阳让秦珍将那次梧桐山的所见所闻描述给再座的各位。 秦珍没拒绝,几人不是一国的,她在梧桐山的经历虽不足为奇,但从某些方面来讲,绝对有价值,至少会让他们行动时少冒险。 凤阳世子不介意透露给南昭与秀昭知晓,必是他们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秦珍叙述了一遍,问什么答什么,她这般坦诚,又是小孩子,反显出凤阳世子的诚意。 酒过三巡,再没什么可问的了,她身边的秀昭好像突然很不舒服,直嚷头晕。 其他几人以为她醉了酒。 凤阳世子站起来,“珍儿,你扶秀昭公主去里间趟一会,我去通知她的侍女。” “好。”秦珍起身扶秀昭到屏风后。 秀昭提前离席,进到里间休息,凤阳世子等人为避嫌,便不能再留下来,相继步出包间外。 秦珍将秀昭搀到软榻上躺好,见她额上有汗,怕她不舒服,顺手从放置水盆的架子上拧干帕子替她擦试。 时下女子着衣,又是夏季,衣裙讲究轻软飘逸,襟口微敞,露出修长的脖颈与雪白漂亮的锁骨。 秀昭侧躺着,秦珍替她试脖子上的汗时,余光瞟到她心口处的一处金色纹身,神色微怔了下。 秀昭公主也有? 若她没看错,那纹身的图样,竟同她心口处的差不多,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奇怪,这年头,纹身都扎堆长吗。 沉思间,秀昭侧躺着似不舒服,身子一动换成平躺,她本想看清楚些,奈何衣服遮了去。 秦珍略略失望了下,再次去盆里绞帕子。 此时,包厢里,突然进来一名侍女,她神色微急,看了看拧帕子的秦珍,又快步走到秀昭公主面前,见她无异样,暗自松了口气,步到秦珍面前,“小妹妹,多谢你了。” 她从荷包里取了一两银角子,递给秦珍,“辛苦了。” 秦珍微愣,随后一笑,接过碎银子走出包厢,卫末在外面等她,“没事吧,度间也未见她饮酒,怎么就晕了。” “须是人家身子本就不适,你不是大夫么,就没瞧出来。”秦珍掂了掂手中银子,“拿,还有赏钱。” 卫末瞥了眼银子,淡淡道,“甚是小气。” “不会啊,就扶了下,一两银子,我叔伯他们做工半年也未必能赚一两银子,以前在村里,我兄妹三人,手中一个铜子也没有。” 卫末听了心里微酸,他在荷包里掏啊掏,愣是没掏出啥来,忘了,他的银子,都用来添药材了。 秦珍瞅见他的小动作,笑得跟偷了香油的老鼠,“咋的,银子花光了,我说,你一开医馆的,竟然还缺银子,你不是大家公子么。” 她扯了下他的衣袖,“瞧瞧这料子,又软又滑,色儿正,可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平常百姓一年不吃不喝也未必穿得起。” “五年。” “啥?” 卫末指尖弹了下衣袖,“这料子一尺二十银。” “嘶~”秦珍咂舌,顺便发表感叹,“贼贵。” 两人笑谈着步下酒楼,走到门口,凤阳世子和南辰太子站在台阶下寒喧。 见到两人出来,凤阳世子问了与卫末同样的话,秦珍摆手,“放心,无碍,不过,哎,我想问问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很喜欢纹身?” “纹身?”卫末凤阳相视一眼,皆是摇头,凤阳道,“这话从何说起,要说纹身,某些江湖门派或是隐密的家族会用,一般人是不会在身上纹身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随意损伤。” 南辰接着道,“我南昭国偏远地区的子民,倒有这等习性,在身上纹上图腾,以示对信仰的敬重。” “哦,”秦珍好似懂了,那西凉的秀昭公主,在身上纹上金凤凰,倒说得过去了。 她身份尊贵,本身又是一国公主,纹上凤凰,相得益彰,看来,仅是巧合罢了。 “你在何人身上瞧见了纹身?”卫末问。 秦珍随口道,“嗯,来的路上,我好奇问问。” 她自不会把在秀昭身上的纹身说出来,秀昭公主一介女儿身,这私秘之事,肯定不希望别人知晓。 “小丫头,什么都好奇。”凤阳在她额头敲了一记,他转而对南辰太子拱手,“丫头好奇心重,太子勿怪。” “严重了。”南辰别有深意的瞥了眼秦珍,眸光里萦绕着淡淡地笑意,“孤还有事,先告辞了。” 卫末与凤阳拱手,“殿下慢走。” 南辰一走,凤阳也有事离去,卫末打算回医馆,秦珍想去学堂看望兄长。 秦珍不知晓,自己在门口的一番话,早被安排在秀昭身边的隐卫听见,这事关系王爷大计,王爷早有令,不得让任何人知晓,若有人泄露,一概杀之。 她与卫末分开,立即被人跟踪,恰好,卫末忘了一件事,重新返回身来寻她。 秦珍察觉有异时,拐进一条巷子里,本以为是不知死活的小毛贼,哪知,从天而降的四名黑衣人,阵势十足,将她围在中间。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黑衣人一声不吭,抬手做了个手势,直接朝她攻了过来。 我去,打架之前不应该先叨叨几句,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呢,秦珍一看这阵势,她明显打不过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一个小姑娘,明知不敌,只能先跑了。 秦珍滑得跟泥鳅一般,抬手抓起一把泥土,将四人扬去,趁他们避开时,人朝大街上跑去。 如今的柳林镇,早不是往日,没了普通百姓,来往的各路武林豪杰,五国上层权贵,相互有仇怨的不在少数,刀兵相见时不时就上演。 一般来说,只要彼此没意见,报仇寻仇这事,官府是懒得管的,如今,近九层人的目光都放在梧桐山里的宝藏上,官府也分不出闲暇来管他们私底下的嗦碎事。 宝藏面前,一切个人恩怨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