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山远远在望,仿佛与我有种默默相对的感觉。我初中暑假回家的时候也曾跟着同村的小伙伴上去过一次,不过连半山腰都没到,我们就都下来了,一个是因为太高,再一个是因为森林太茂密了,蚊虫荆棘太多,十分难于穿行。那一次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上过大黑山,但我听爷爷说这大黑山就是成年人爬上去,也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雪山脚下,一般是没人会上去的。再说了山村里的人,除了打点柴火找点草药,没人会吃饱了往山里钻。 赶马车的车夫在下黑石村就不走了,因为他的家就在那,我得走回上黑石村。若是走马车道,还得绕过两个大弯,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左右,但是我若是从单线钢绳索道划过去,也大概就是十分钟左右。这种钢绳索道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是在两座大山之间的江川上面用两到三厘米的钢绳拉扯起来的,两边各有几个滑轮吊篮,可以坐在上面手抓住滑轮的钢丝绳索滑过去,一般都是有左右两根,两根从远处看像一个扁扁的×字符号。因为必须有落差,从这一头滑到那一头,或者从那一头滑到这一头,就算是看不见对面的人也不会担心会像道路上那样碰头,只能单向滑行,逆行是不行的。有的距离近一点的地方就是一根平行的,靠近两端的地方需要用手拉住滑一会才到山路上,这样的一般都能看见对面的人,也能说个话,分个先来后到的顺序。 我从滑索上固定好了腰身,把买的东西放在脚下的藤条编织的筐里,这种藤条是用防虫的药油浸泡透的,若不是故意人力破坏,好多年都不会坏。准备妥当,我一晃就顺着山势往对面斜下坡滑去,感觉就像坐缆车一样,外面的人看着胆战心惊,其实非常安全。这几十年来并未曾有人掉下去过,只不过第一次坐在上面的人看着脚底下翻滚咆哮的江水,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对我而言,我并不害怕,因为我也坐过了几次。就是这样的交通,头几十年的时候并没有外地人进来过我们这里,一切都相对于原始环境保留。 我在滑索上看着对面的田野,这是六月的上午,山间的风非常凉爽,带着湿湿的雾气。田野里现在正是一片青葱,玉米地绿油油的一片一片,我们的村庄是少数民族和汉族杂居,我们这有白、苗、傣、彝、汉五个民族,而我们村白族居多,据说上黑村原来只有白族,其他的都是后来来的。我看着不远处山脚下的依山而走的村落,心里不禁一阵感叹!久违了!我的故乡。 我看到炊烟袅袅升起,我想起了邓丽君的那首歌《又见炊烟》。我正欣赏着故乡的风景,脑海里回响着邓丽君的老歌。忽然,一个身影很快的从我对面的那条滑索上溜了过去,向着我相反的方向。我一下没看清楚,只是忽的一下就过去了,因为两条滑索之间间隔大概十来米,脚底下又是咆哮翻滚的江水,加上山雾阵阵,我一时竟也没有确定是不是听到了他滑过去的声音。但是我却看到他的背影,怎么那么熟悉,直到他消失在一阵山雾里,我也没想起是谁来。管他的,我还是先回家再说吧!一定是村里认识的某个人。